“多少?!”胡昊瞪圓了眼。
段湮語氣一滯。
他說的去年,按照現在的時間應該是九年後。
十年前的二十八萬和十年後,可不是一個概念。
他抿了抿唇,若無其事地掀過這個話題。
“一般給朝廷做器皿,不會選擇半閉的花,寓意不好……”
他說著,一轉頭,就見胡昊正兩眼放光,捧著那杯盞念叨:“二十八萬……”
段湮無奈,繼續道:“可能是這地宮的建造者得來的賞賜吧。”
“二十八萬……”胡昊跟瘋魔了一樣,笑得燦爛。
段湮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你真是瘋爺的關門弟子。”
這抱著寶貝不撒手的毛病,真是跟瘋爺一模一樣。
胡昊吃痛捂著腦袋,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下來這麼久了,好不容易見著點貨,我稀罕一會怎麼了!”
他話音未落,旁邊黑僧忽然開口,聲音陰沉:“這個東西被人用過。”
胡昊瞪他一眼:“用過咋的!最多折個價,二十七萬。”
段湮目光在銀盞上停留一會,補充道:“這個銀盞,邊緣氧化層比中間淺很多,明顯是有人用了很長時間,丟在這兒的。”
黑僧點點頭:“裡麵有東西。”
胡昊狐疑盯著兩人,仿佛這倆人就是商量好了不想讓他拿這寶貝似的,轉過身去對著手電仔仔細細看了看杯底。
燈光下,他很明顯看到碗底似乎凝結了薄薄一層的油脂。
他用手指在裡麵搓了搓,到燈下一看。
瞬間一股奇異的肉香撲鼻而來,那味道幾乎是直衝天靈蓋。
胡昊隻感覺眼前一黑,整個呼吸道就像被什麼東西糊住一般,控製不住地乾嘔起來。
手電應聲掉落,在地上滾了兩圈,照向甬道深處。
他痛苦倒在地上,卡著脖子拚命呼吸,心裡瞬間慌了起來。
甬道內的空氣本就稀薄,再加上他剛剛轉過身去背對著幾人,導致段湮甚至都沒看清他做了什麼。
此時,他的臉已經憋得開始泛紅,整個人靠在牆上拚命掙紮。
黑僧立馬衝上去,從包裡拿出一小罐便攜氧氣瓶,對準他的口鼻按上去。
過了兩三分鐘,胡昊終於慢慢緩了過來。
他一邊控製不住地乾嘔,一邊努力吸氧,狼狽地癱坐在地上。
段湮將他掉落的銀盞撿起來,在手電的光下,很明顯看到了裡麵那一層凝固的油脂,還散發著微弱的肉香味。
一瞬間,他立刻想到了之前在洞口看到的那種液體。
他心下一動,衝胡昊道:“給我火機。”
胡昊在身上摸了半天,挪了挪屁股,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火機來,丟給他。
段湮試探著打著火機,又從背包上揪下來線頭扔進去,將外焰挪到碗中。
很快,那油脂被點著了。
微弱的紅光照亮一小片黑暗,但是在手電的強光下,卻顯得看不清楚。
段湮眯了眯眼,轉頭看了看幾人,“關掉手電。”
祁安忙把兩個手電關掉。
周圍一下子黑了起來。
段湮很快聞到銀盞中傳來的肉香,飛快屏住呼吸。
火光搖曳了一下,很快穩定下來。眾人這才看清,這火光與尋常的燭光不同。
它散著詭異的紅色,不僅沒有一點溫暖的感覺,反而更顯得周圍昏暗陰冷。
段湮盯著火光,忽地感覺旁邊祁安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他轉過頭,隻見祁安漆黑的瞳孔中倒映著紅色的火苗,他眼中全是驚恐,定定地看著不遠處被火光照亮的甬道。
段湮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甬道內,似乎有微弱的風傳來,火苗晃動了一下。
緊接著,他們麵前的土牆上,忽地出現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
幾人臉色同時變了。
他們麵前空無一人。
但火苗照在了空氣中,有什麼東西阻擋住了光線。
原本牆上的紅光被空缺出一小片黑影。
那影子分明是個人形,隻是臉頰兩邊似乎在有規律地不斷起伏著,就好像鰓的呼吸一樣。
幾個人屏息凝神,段湮用餘光往旁邊看去,隻見黑僧目光陰翳,死死盯著牆上的黑影。
他手中不知什麼時候抽出了一根紅繩,指關節用力到暴起青筋,似乎隨時準備衝上去。
周圍安靜落針可聞。
甬道內,微弱的風吹過。
段湮敏銳地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魚腥味。
麵前的土牆上,悄無聲息出現了無數黑影。
它們層層疊疊、密密麻麻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