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章(1 / 2)

小池美穗子成為神器以後,第一反應竟然是憂心忡忡地表示:“我是不是隱藏起來比較好?”

“如果讓那些孩子發現中也大人竟然有這種能力,一定會埋怨您沒有將他們以前的同伴帶回來吧。”即便到這種地步,這個溫柔的女人也依舊在為中原中也打算。

“不會,之前他們都沒留下亡靈。”中原中也解釋道。

“大多數時候人們並不願意相信真相,他們隻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小池美穗子像是在注視著自己的孩子般緩緩道,“更何況他們年紀尚小,很難在第一時間冷靜下來。”

於是小池美穗子戴上了狐狸麵具,將自己散落在肩膀上的金發通通盤到了腦後,換下現代的休閒裝換上更加柔美的和服。

代號為[穗]的神器在外麵遊蕩了一周後正式加入了羊。

人類真的是一種很能習慣離彆的生物,又或者是橫濱這片土地不允許他們有太多的時間沉溺於離彆的情緒,總之當穗回到羊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孩子會提及那個便利店店長了。

他們沒有遺忘,隻是不再說起,就如同他們過去無數次失去的夥伴一樣。

唯有一個人格格不入。

陰鬱的黑發少年這兩年長得很快,已經超過了中原中也腰側,他依舊不靠近其他任何人,永遠跟在野間純身後,看見和服女子,他黑發下的綠瞳劃過一絲疑惑。

“美——”

[噓。]戴著狐狸麵具的女人豎起食指輕輕抵在唇邊,即便看不到她的神情,也能想象出她麵具下溫柔彎起的雙眉,還有深藏眼底的笑意。

“她叫穗。”中原中也加重了最後一個字的讀音,輕飄飄的視線落在“太宰治”身上,“還算有點良心。”

說罷,他難得伸手想揉揉“太宰治”的腦袋,被他躲了過去,甚至想反手撓出一道血痕。

中原中也挑眉:“我收回剛才那句話。”

作為神器的小池美穗子獲得的力量也直線上升,在征得中原中也的同意後,她開始和羊的成員一起訓練。

直到穿著柔美和服的女人輕飄飄地在羊群中劃過,把所有小弟打趴在地上,小池美穗子才說出了自己的請求:“我希望您能準許我一起去Mafia。”

殺害她孩子的人早已被中原中也默默料理掉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她的第一站應該是GSS。

這幾周裡中原中也一直在調查Mafia襲擊便利店的事情,雖然一切證據都顯示為Mafia的一隻小隊所為,但他依舊嗅到了點不同尋常的氣息。

正好今晚他就要去給以回擊,便答應了穗。

那隻小隊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捉回了羊的基地,中原中也一腳把對方隊長踢飛出去,單手掐著他的脖子把人整個拎在空中:“我記得不碰家人的規則還是Mafia定下的吧。”

橘發神明鈷藍色的瞳孔中透出幾分陰霾,聲音低沉:“原來規則是隨隨便便就能破壞的嗎。”

柔美的和服女子彎了彎眉眼,溫柔道:“這麼說我們也能對你的妻子孩子出手嗎?”

那人有一瞬間的驚恐,最後又兀自鎮定下來,不會的,Mafia已經將他的家人安排去了彆的國家,這些人是不會找到的!

“讓我猜猜,你在想什麼?”中原中也放下他,膝蓋微曲痛擊在他的臉上,“我們不會找到他們的,是麼——”

他打開手機視頻,另一個國家還是白天,一名羊的成員對著鏡頭爽朗地笑了笑,隨後將手機偏了偏,草坪上紅色短發的女人帶著她的孩子玩耍得正開心。

“等等——!!!”Mafia的隊長立刻瞳孔猛縮,看見手機裡的拍攝者將鏡頭重新對準了自己,眼神中逐漸出現了點不懷好意的情緒:

“我還不太忍心下手欸。”

“停下來!”男人瘋狂地想站起來奪過手機,衝著手機裡的人大吼,“你tmd離清子遠一點啊!”

“清子——!”

可惜他的聲音傳不到妻子耳邊,男人俯在地上,揪著中原中葉的褲腿哀求道:“求求你,我真的很抱歉!但那是上峰的命令!我隻是照做啊!”

中原中也踹開他,眼神冰冷:“為什麼是小池美穗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男人咳出一口血,但根本顧不上這些,“上峰隻給了我們一遝照片和這個便利店的地址,其他的我們什麼都不知道的!真的真的!”

中原中也看出他沒說謊,這個男人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於是他對著手機輕聲道:“動手。”

“等、等等——!”男人慌亂的眼神中透出一點絕望,“您應該很厭惡這種事情吧!求您!彆對她們出手!”

中原中也居高臨下地注視著滿身狼狽的男人,抬腳把他踩在地上:“殺人就要做好被人殺的覺悟,破壞規則要做好被人破壞規則的覺悟,你說對嗎?”

“動手。”

他甚至將手機放在男人眼前。

對方企圖掙紮,想要嘶吼出聲,但重力牢牢地壓在他身上,喉嚨像是被什麼掐住一樣發不出半點音節。

手機的畫麵逐漸靠近了那對母子,男人看見羊的成員拔出木.倉對準了她們,紅色短發的女人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尖叫地抱著自己的孩子。

“原諒我吧,這可是老大的命令,我隻是照做而已。”話筒中清晰地傳出那頭的聲音。

[不——!]男人雙目通紅,口中不斷地溢出鮮血。

“砰——”

槍聲響起,男人在那一刻麵如死灰安靜下來,有那麼一瞬間他仿佛回到了傷害小池美穗子的那個夜晚,他有過猶豫,有想過自己的妻兒,但他仍然開了槍。

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和自己的妻子重疊。

“一個驚喜哦!”手機裡還在傳來聲音,男子的臉色破敗什麼都聽不進,直到——

“即便是玩笑也太過分了!”女人尖銳的聲音中還殘存著害怕,男人不敢置信地抬起頭,鏡頭裡的那把木倉中彈出一束花,拍攝者笑著撓了撓頭:“抱歉抱歉,我隻是在國外看見同胞有些激動,想給你一個驚喜罷了。”

“這根本不是驚喜!這樣的惡作劇請你不要再對彆人繼續了!”女人的臉色還有些發白,她摟著自己的孩子不斷安撫著,快速離開。

“為什麼不動手。”中原中也沒生氣,淡淡道。

“哈哈哈雖然是老大您的命令,但我果然還是不能動手啊,這可不是因為Mafia定的什麼隨隨便便就能打破的狗屁規則哦,這是我自己的底線。”

“美穗子姐姐……”少年神色陰鬱下來,“我一定會讓那些混蛋死得很慘!”

“回來吧。”中原中也沒有追究,淡淡道。

他看向地上跟條死狗一樣的男人:“聽見了嗎?”

“……殺了我吧。”男人的眼神逐漸變暗,Mafia給了他家人一筆不錯的安置費,他已經沒什麼好不滿的了。

小池美穗子舉起槍。

“砰——”

手下麻利地把屍體拖走,中原中也皺眉:“他們為什麼襲擊小池美穗子?”

偶然嗎?他不相信。

……

小池美穗子回到自己房間,看見跟著他一路的野間純:“怎麼了嗎?”

“會難過嗎?殺人。”野間純問她,在此之前小池美穗子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店長而已,遇過最血腥的事就是給受傷的羊包紮,還有……孩子和她自己的屍體。

“欸?”小池美穗子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微笑著回答:“不,我並不感到難過,就像中也大人說的,他殺了我就要做好被我殺掉的準備。”

溫柔又堅定。

野間純給她換了個標簽,回到房中他看見沒什麼異樣的中原中也確信小池美穗子沒說謊,但凡她有一點不好的負麵情緒,都會在神明身上反映出來。

但溫柔的人往往把傷害都留給自己,小池美穗子能堅持多久呢?

野間純想了想給咒術師發了條消息。

[你那進行的如何?我快要登出了哦。]

黑發咒術師的情況不算太好,他的身體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處於死亡的狀態,但因為宿儺的存在勉強維持著不生不死的樣子。

既不是人類也算不上詛咒。

叛逃後作為詛咒師他並沒有銷聲匿跡,他的人設中不存在低調兩個字。

這兩年宿儺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在沒人追上來的時候他更喜歡抽離大部分維持著咒術師活動的生氣,看著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好比此刻,咒術師剛給前輩回完消息,心臟一陣巨痛,他捂著胸口的衣服,微微皺眉艱難喘氣。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走神嗎?]

[不會還在想那個追殺你的弟子吧哈哈哈哈哈——]

咒術師閉上眼,他沒辦法控製身體強度,但靈魂是不受宿儺製約的。

氣定神閒高坐在白骨王座上的男人,突然被人一拳捶了下去,黑發咒術師高高躍起摁著他胸口驟然加速把他摔到地上一頓毒打。

“你最近什麼毛病?”把宿儺踩在腳下,咒術師俯身靠近他的臉,“要讓我死就快點。”

[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真的不知情啊哈哈哈哈……]

男人上挑的眼角流露出一抹諷刺與嘲笑,他笑得狂妄不羈,即便被牢牢壓製也看不出絲毫落在下風的樣子。

咒術師:……

這智障從他叛逃、不,應該是從他見過前輩後就時不時發瘋,一臉興味地說什麼原來你不知道、你居然認不出什麼的……

難道他看出了前輩的來曆,不對,不可能,失智局雖然有時候不靠譜,但對於係統的隱蔽性絕對是一流的,宿儺在他腦子裡呆了這麼久,也隻是把某些特殊情況歸因於他的咒術,絕不會察覺到係統的存在。

宿儺乘著他走神,瞬間掙脫他的鉗製,一拳打上他的腹部,咒術師擋了一下,宿儺借力高高躍起回到王座之上。

“有人找你。”他捂住半邊臉緩緩隱於暗中,唇角勾起的弧度和指縫中露出的陰冷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咒術師:……下次一定把他四隻手全砍了。

回到現實,身體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任何不適,他瞬間睜開眼,偏頭躲開淩厲的攻擊,身後的牆壁被捶得粉碎。

“嗨!老師!”

穿著高□□服的少年、不,已經能稱得上青年了,五條悟鼻梁上掛著可笑滑稽的小墨鏡,一隻手捶在牆壁上,將人困在角落,歡快地笑起來:“好久不見!”

語氣輕鬆到完全看不出他是帶著高層的追殺令來追捕他的老師,更像是咒術師還未叛逃時他們的相處模式。

咒術師:“……你已經進入高專學習了嗎?”

還有……這個弟子是吃什麼增高藥丸了?個頭躥得超出他想象,他甚至要仰著頭看他了。

“沒錯!”五條悟就像所有尋求誇獎的弟子一樣,拖著長長的語調,向老師撒嬌,“而且我現在是最強哦!”

咒術師眯了眯眼,確實,五條悟現在的氣息恐怖到深不可測……

這幾年他買掛了?!

“伴手禮。”五條悟把另一隻手靠近咒術師臉側,泛著涼意的禮品袋蹭蹭他的皮膚,“是新開的甜品店,我超喜歡的!”

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咒術師看了一眼身旁牆壁上凹陷下去的那塊,但除此之外五條悟根本沒有動手的意思,他挑了挑眉:“我以為……我現在是你抓捕的對象?”

“哈哈哈哈,是這樣沒錯!”五條悟靠近了點低下頭,滑稽的小墨鏡從他鼻梁上滑落些許,他注視著許久沒見的茶綠色瞳孔,突然笑起來,愉快地宣布:

“你、被、捕、啦!”

咒術師:……他覺得不止宿儺出了問題,這個弟子也病得不輕。

要是讓高專各位得知他的想法,必定會相當讚同,五條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可惜美人長了嘴。

咒術師掀起眼皮,五條悟察覺到他氣息變了,嬉笑著跳開:“我還給老師買了伴手禮,老師真絕情啊。”

咒術師兩指並攏輕輕劃過,周圍的空氣瘋狂朝著五條悟壓去,然後在距離他不遠處像是被看不見的屏障通通攔下。

無下限術式。

屬於五條悟的停止之力,任何接近他本人的速度都會越來越慢,永遠無法碰到他。

咒術師挑眉,停下術式,握拳,咒力瘋狂溢出,瞬間閃身來到五條悟身前,勾唇,眼睛眨都沒眨揮出去。

五條悟伸出手,像是包裹住他的拳頭一般攤開手掌,兩人之間隔著短短的距離卻仿佛無論如何也無法接近。

“你的確變強了。”咒術師眯了眯眼,無下限是強,但以前都是直接被他擊碎的。

“畢竟是老師的期望。”五條悟歎了口氣,口吻帶了點抱怨,“作為乖巧的弟子很難不聽話啊。”

“乖巧?”咒術師噗嗤一下笑出來。

“是啊。”五條悟聳了聳肩,注視著咒術師片刻後,手掌突然向前伸了伸,聲音又輕又軟,“我啊,可是很難控製自己不觸摸老師的。”

在快要觸碰到咒術師拳頭的時候,他神色一凝暗道不妙,瞬間想開溜但還是晚了。

五條悟連同他的無下限殼子一起被整個掀翻,在地上滑行好幾米才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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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術師收手,隨意地活動了下手指,以無下限目前的水準,想要強硬打碎隻會讓五條悟重創,這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雖然在叛逃前往他胸口捅了一刀,不過那一刀的位置容易治愈,隻是看上去震撼力極強而已。

既是為了在高層麵前撇清他和五條悟的關係,也是為了他和前輩說的那樣,讓五條悟不再心存僥幸。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沒什麼效果,這弟子是不是長歪了?應該是高專的錯吧,以前他把人教得還挺乖巧的啊?

高專:嗬嗬,麻煩您心裡有點逼數。

五條悟仰麵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宛若鹹魚,聲音透著委屈:“果然還是不及老師,但是老師下手未免太重了吧。”

“彆裝了,起來。”他要真下重手,哪可能一點血都不見。

五條悟居然真的起來了,沒有用任何惡心的腔調說什麼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話,乖巧到令人不可思議:“老師。”

摘下眼鏡,蒼霧色的清瞳睜開,五條悟斂去輕佻的神色,比秋夜涼月更沉靜,他輕聲開口:“能換個人嗎?”

“……你知道了?”

“那個啊……”五條悟歪頭,不正經的神色瞬間又回到他的臉上,“獲得消息的過程還蠻辛苦的,我可是把高層那些老家夥打趴下一半呢。”

咒術師腦子裡瞬間有畫麵了:……不愧是你。

“宿儺可是特級。”

五條悟做了一個舒展關節的動作,上挑的唇角就沒落下過,一邊道:“和老師比呢?”

咒術師笑了:“鶸。”

瞬間換人。

咒術師臉上浮現出陰暗的黑色紋路,幾秒鐘之後那雙狹長的茶綠色瞳孔綻開,明明是同一張臉,整個人的氣質卻完全不同了。

“砰——”

沒用任何話,兩人瞬間糾纏打鬥在一起,宿儺不在他的全盛時期,五條悟也不是巔峰狀態,勢均力敵。

“隻是熱身而已,怎麼了?堅持不住了嗎?”又一次拉開距離後,五條悟笑著嘲諷。

“不論在哪裡,咒術師都是相當麻煩的存在啊。”宿儺懶懶地掀起眼皮,轉了一圈脖子,狹長的眼尾透出野性的光,他朝著五條悟衝過去,在靠近的瞬間五指成爪尖銳的指甲直接插.進自己的胸腔之中!

五條悟僵硬在原地。

黑發咒術師的心臟被捏碎,嘴角流下鮮血,臉上的紋路逐漸淡去,五條悟下意識接住他,隨後被猛然睜開眼的宿儺抓住了手腕,把他整個手放進自己破了個大洞的胸腔之中。

五條悟睜大眼睛,手上是粘稠的血液與碎肉的觸感,他喉嚨一緊第一次胃部開始翻騰。

“溫暖嗎哈哈哈哈哈哈!”宿儺在他耳邊低聲道,“他有多渴望死亡,你應該知道吧,你殺他一次我就複活一次,直到你徹底殺死他哈哈哈哈哈——怎麼樣?是不是很有趣?”

黑色紋路徹底消失,咒術師閉上眼,胸口的破洞沒有修複的痕跡,他就靜靜地壓在五條悟身上,腦袋磕在他肩窩處。

五條悟沒有動,他一隻手摟著咒術師,一隻手上還粘著對方心臟上的碎肉,那隻摟著老師的手在無意識地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