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太傅(1 / 2)

唐言定定地看著裴覺寒,似乎想要從裴覺寒的眉眼中看出一絲端疑。

但他失敗了,隻能猶豫著,躊躇著,試探著開口問道,“你是……”

“太傅嗎?”

裴覺寒露出一個唐言再熟悉不過的笑容,宛如春風般和煦,明明還是那張清冷還帶著點鋒利的眉宇,卻頓時多了些陌上人如玉的氣質。

裴覺寒看著忍不住往自己身邊靠攏的唐言,輕笑了一聲,抬眸看了一眼蘇宋景,不過挑釁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小殿下變厲害了。”裴覺寒笑著道,“不如小殿下先驗明我的身份,然後聽聽我的解釋,再做決定也不遲。”

裴覺寒又恢複平時同唐言講話的語調,讓唐言一時難以分辨。

可唐言迷茫恍惚中,還是下意識往裴覺寒的身邊靠近了些許。

就好像僅憑那幾句話,就生出來莫大的信任,甚至接近了尋求庇護的本能。

“你究竟在搞什麼鬼?”

蘇宋景看著唐言像鬼迷心竅一般地靠近裴覺寒,頓時心生一種明明牢牢掌握的東西,卻如流沙般從指縫間逃脫的恐慌感。

他聽不懂兩人的談話。

“搞鬼?”裴覺寒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你和言言有一段我所沒有參與的過去,而言言和我,也有一段你永遠無法得知的過去。”

“既然你想打感情牌,那這就很公平,不是麼?”

隨著裴覺寒的話音落下,唐言瘋狂地點頭附和。

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巡視,像是在觀察什麼,又像是在學習什麼。

裴覺寒看著有些咬牙切齒的蘇宋景,笑了笑,再補上一刀。

“隻不過目前看起來,言言和我的那段過去,要比你們十七年的感情要更加深刻一些呢。”

裴覺寒話音剛落,蘇宋景就用錯愕的目光看向了唐言。

唐言在對視上蘇宋景的目光之後,頓時有些目光躲閃,下意識看向了裴覺寒。

“也、也沒有吧。”

唐言眨了眨眼,試圖端水,但這碗水卻端得十分心虛,“我、我覺得還好啊,就是……大家都一樣?”

裴覺寒接收到唐言求助的目光,心情頗好,便順著唐言的話,道,“嗯,言言說得對。”

蘇宋景看著唐言和裴覺寒,片刻之後,迅速冷靜了下來,他質問道。

“言言現在都還沒確定對方的身份,也沒有聽到對方所謂的‘狡辯’,就憑那模棱兩可的話,就選擇相信他了是嗎?”

唐言一下子就被提醒到了,他看向裴覺寒,猶豫著問道,“你真的是太傅嗎?我問幾個問題可以嗎。”

唐言眼巴巴地看著裴覺寒,下意識就用和太傅的交流的那種,又敬重又崇拜的語氣開口,“太傅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太傅,是什麼場景嗎。”

唐言剛問完,就有些糾結,遲疑道,“會不會太久遠,太傅忘記了。”

看著唐言這心都已經偏到如此地步,蘇宋景眼神滿是受傷。

唐言看著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哥哥露出這種表情,一下子也不忍心了,又頻頻看向對方,想要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剛想開口,他就聽見裴覺寒回答。

“不會。”

“小殿下生得那般好看,我怎麼會忘?”

“當時小殿下是跟著七殿下一起過來的,穿著一身水藍色的袍子,當時我第一句話問的是,‘小殿下也想當太子麼’,但小殿下當時傻乎乎的,沒有回答我。”

裴覺寒話音剛落,唐言的眼神就亮了起來,他一把就抱住了裴覺寒,興奮道,“真的是太傅!”

裴覺寒摸了摸唐言的腦袋,明明是對著唐言說話,卻直勾勾地看著蘇宋景。

他笑著問道,“言言現在可以聽我解釋了麼?”

唐言點了點頭。

“言言!”蘇宋景不死心地又喊道,“你當真要聽他顛倒黑白?”

唐言聽見蘇宋景的話,似乎也有些猶豫。

他想了想,拉著裴覺寒小聲道,“太傅,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這件事情,我想聽真話,可以嘛。”

“為什麼不可以呢?”

裴覺寒看著唐言,又看向了蘇宋景,勾了勾唇,緩緩道,“首先打了蘇宋景確實是我的不對,我們之間……產生了一點不可調和的矛盾,方才隻是一下子爆發出來了。”

“但他並不是說沒有還手,最後的結果隻能說是技不如人。”

“但我將他關起來,是不想讓他去找言言。”裴覺寒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垂下眼眸,略帶歉意地說道。

“我確實不知道那是排水房,我隻是想找個偏僻的房間,讓他晚一點被人放出來。”

唐言點了點頭,對這第一點的解釋還算是認同。

畢竟打架什麼矛盾都是小事情,這裡最大的問題在於裴覺寒是不是想把蘇宋景謀殺在排水房。

畢竟讓彆人等著被活活放水淹死,也太過於駭人聽聞。

至於排水房,他覺得他的太傅來自古代,就算是現代人都有可能不知道樂園的一些房間和設施是乾什麼的。

“然後關於那個花盆。”

裴覺寒同樣也沒有否認,“確實是我放的。”

“但我也隻是將它換了一個位置,當時是有人做了什麼,花盆才會摔下來。”

裴覺寒看向唐言,說道,“小殿下當時懷疑是有人要謀害我,是因為按照當時的站位,那花盆就是會掉到我所站的位置。”

“當時那個位置距離四周的任何人,都有一段距離。”

裴覺寒說著,便看向蘇宋景,笑道,“你若是真有監控,可以查看。”

蘇宋景一下就變了臉色。

當時他們查看了監控,一樓正對著後院的上方,有一個大的采光陽台,是布置成為一個小小的休息區域,當時這片區域也是有不少客人在的。

而那些客人中間有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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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這件事十分荒謬。

“你的意思是,那花盆就是一次意外,然後就剛剛好在你出現的時候,砸了下來?”

裴覺寒笑了笑,“言言讓我講真話的話,我隻能說,這是一件可以預料到的意外。”

“中間的每一個環節,都在預料之中,這對我而已,並不難。”

“那你為什麼要放那個花盆……”唐言看著裴覺寒,發出疑問。

“為什麼?”裴覺寒沒有回答唐言的問題。

他輕輕拍著唐言的腦袋示意,看向了蘇宋景,接著說道,“還有他指責我的第三件事情,我還沒有說完呢。”

“遊樂場停電也要扣在我的頭上麼?”

“那不是你的計劃嗎?”

裴覺寒看著緩緩變了臉色,終於意識到什麼的蘇宋景,直接挑明了說道。

“我之前是悄悄找過了摩天輪的經理,希望他將計劃更改,原本放滿整個摩天輪的玫瑰花全部送了出去,見者有份。”

“而你的計劃中,是不是有一環,讓摩天輪在最高處停止一段時間?”

“工作人員說了的吧,摩天輪停不下,說明想要它‘暫時’停下隻能夠關閉控製閥。”

“整個樂園跟著一起停電,會不會是這一下突然的關閉,導致的電路問題呢?”

然後——

樂園的人隻要按照蘇宋景的計劃去關閉摩天輪,那麼整個樂園就會一下陷入黑暗。

“是你乾的?”蘇宋景說道。

“嗯?”裴覺寒笑了笑,“算是嗎?我哪有那個技術去動電路,我隻是已經將這部分的損失提前給樂園了。”

接下來的一切,便都按照裴覺寒想要的方向發展。

蘇宋景這時候才明白裴覺寒為什麼可以如此有恃無恐,之前麵對指責的時候,對方的態度也是絲毫不在意。

“而且,一開始這個主題樂園就是包場狀態,停電的時候,其他免門票的遊客都已經提早散場了。”

裴覺寒看著唐言的眼睛,像是邀功般地笑著說道,“並沒有人受到傷害哦。”

唐言聽著這一環扣著一環的操作,一下子就讓他夢回他師父的封神時刻,將他的七皇兄送上了那龍椅皇位。

唐言看著裴覺寒,雖然他覺得現在的這張臉看起來很彆扭,之前還是針鋒相對的死對頭,一下子變成了他的師父。

而且這張臉,沒有他師父曾經那麼溫柔,帶著那種風仙道骨的意味,帶著隱隱的侵略感和攻擊性。

但唐言心中對他師父的濾鏡,一下子看裴覺寒怎麼看都覺得十分無害。

確實就像是他說的那樣,沒有對任何人造成傷害。

“那太傅為什麼要這樣做啊。”唐言一下又一下戳著裴覺寒的手,此時任何的解釋已經無關緊要了。

裴覺寒笑

() 了笑,將口袋裡麵的袖口拿了出來,放到了唐言的手中,說道,“抱歉小殿下,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這對袖口沒有失主,這就是你的禮物,包括今天晚上的停電,玫瑰花,都是蘇宋景想要和你告白。”

“我不知道該如何同小殿下直說,但……”

“我隻是覺得,他不是小殿下你的良配,還望小殿下慎重考慮。”

裴覺寒這句話一出口,蘇宋景就徹底明白了。

如果唐言對待裴覺寒的依賴和信任一直存在的話,他就沒有可能了。

他根據兩人的交談,隱隱約約得知裴覺寒不知道何時同唐言認識了,並且還是言言老師的身份。

言言對待師長一向敬重。

唐言看著手中的袖口,終於意識到袖口上的“y”是唐言的“言”,“j”是蘇宋景的“景”。

唐言不是第一次麵對他人的表白,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蘇宋景會喜歡自己。

他拿著袖口,一時間有些茫然。

“你……喜歡我?”唐言拿著袖口神色複雜地看向蘇宋景。

蘇宋景慘淡地笑了一下,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想要揚起唐言熟悉的從容笑容,但是他發現他沒有辦法。

“是,我喜歡言言。”

“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歡了。”蘇宋景看著唐言,語氣有些疲憊。

“曾經言言來我家玩的時候,曲夫人總是同我的母親開玩笑,說言言和我的感情真好呀,言言就像是小跟屁蟲一樣,哥哥長哥哥短。”

“既然兩家總是世交,要不要乾脆就訂一個娃娃親,親上加親好了。”

“但那個時候,言言才那麼點大,懂什麼呀?在言言眼裡可能就像是在玩辦家家酒一樣,我就在想要不等言言再長大一點吧,我不急的。”

“我看著言言從小長大,兩家的父母都是這樣說,就連身邊的同齡人也都覺得言言以後就是我的新娘了。”

蘇宋景看向唐言毫無波瀾卻又十分清澈純淨的眼睛,就知道自己大抵是失敗了,但他依舊語氣溫柔,笑著問道。

“要是我早一點,早在裴覺寒回到唐家之前,哪怕言言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明白,就和言言訂了婚,就好了。”

“……如果我真的那樣做了,言言會討厭我嗎?”

唐言垂落的睫毛顫了顫,回答道,“我不知道。”

“在我心裡蘇宋景哥哥就和大哥一樣的呀……”

唐言看著蘇宋景沉默了許久,笑道,“我明白了。”

他伸手拿回唐言手裡的盒子,將那一對袖扣拿走,絲毫不給唐言徒增煩惱。

他將袖扣緊緊地握在手裡,輕聲問道,“你就那麼相信他?”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經曆,就連我們十七年的相處都比不上嗎?”

唐言抿了抿唇,小聲對蘇宋景說道,“可是師父救過我的命,還教了我很多東西。”

“師父是全天下最厲害的人,當時隻

有他在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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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言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穿越這種事情,隻能將過程說得十分模棱兩可。

但蘇宋景很聰明,一下子就能明白唐言的意思,無奈笑了笑。

果然錦上添花敵不過雪中送炭,竹馬敵不過天降?

蘇宋景收斂了情緒,對唐言說道,“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喊了人送言言回家,裴覺寒既然那麼厲害,護好你應當不是問題。”

唐言聽著蘇宋景的話,感覺有些奇怪,但也隻是點了點頭。

蘇家和唐家的並不同路,按照蘇宋景以往的禮儀,一定是會將唐言送到家門口的。

但這一次,他第一次沒有這麼做,但還是妥善安排好了車輛,看著唐言和裴覺寒一同上了車。

唐言從車窗看著蘇宋景站在原地目送他們的身影,一時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傷感。

裴覺寒一直盯著唐言的眼神,笑著捂住了他的眼睛,感慨般的歎息道,“小殿下還是那麼容易心軟。”

這句話一下子就將唐言的心神完全又拉了回來。

“我才沒有。”唐言哼哼唧唧地反駁。

“對了對了,太傅你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呀?”

唐言雙眼閃爍著肉眼可見的開心,歪歪扭扭地靠著裴覺寒,像是小奶狗見到主人了一樣黏糊。

裴覺寒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見唐言一下子鬆開了環抱著的手臂,神色忽變。

“完蛋。”唐言神色愣愣地,突然低聲說道。

我敲!完蛋了!

要是太傅是重新投胎轉世,不是和他一樣的穿越,隻是沒有喝孟婆湯的話……

那豈不是他之前針對真少爺做出的所有事情,都被太傅看在眼裡?!

我敲我敲我敲!!!

豈不是他在太傅眼裡,尊師重道的乖巧徒弟形象瞬間崩塌掉了?

唐言又大又圓的眼睛中流露出明顯的呆滯和崩潰。

他在太傅麵前塌房了?

他,塌房了——

精準地砸中了最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最不可能發現他驕縱蠻橫真麵目的太傅頭上。

唐言從車座位上緩緩地滑落,想要閉上眼睛躺平。

之前裴覺寒說的他和太傅第一次見麵,後麵還有許多對話都沒有複述出來。

其中,唐言記得最為清楚的一點就是,當初這位名動天下的夫子在詢問他想不想當太子之後,便又說了自己的收徒和旁聽的要求。

如果隻是想旁聽的話,隻要做到他授課時安靜無言便可以了,但下課之後,不負責任何的授業解惑。

但如果是選擇了拜師的話,乖巧聽話隻是最基本的要求。

由於拜師的條件苛刻,其他的皇子幾乎是一聽,就臉色大變,但時候又不敢指責,最後都成了旁聽。

隻有唐言。

當時最小的皇子十九殿下,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其他的皇子

() 看著唐言成功的拜師,一時臉色也都難看得很。

裴覺寒笑了笑,將唐言扯上去坐好,係好安全帶,才開口說道,“其實沒有來多久。”

他編織了一個善意的謊言,騙他說,“我好像是跟著小殿下一起過來的,但是不久之前才想起來之前的事情。”

唐言試圖理清楚太傅口中的時間線,但他不管怎麼理,事實都是——

他做的那些壞事都被知道啦!

唐言看著裴覺寒似笑非笑的眼神,決定還是老老實實承認錯誤,拉著裴覺寒的衣角假哭道。

“嗚嗚嗚,我不知道你是太傅,我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

“在爸爸媽媽麵前,我都可乖了,我尊師重道是真的,我乖巧聽話也是真的。”

“我沒有違背太傅的意思。”

裴覺寒看著唐言可憐巴巴的模樣,輕輕捏著唐言的後頸,笑了笑,“嗯,我相信言言。”

“言言之前的情況,和皇位爭鬥很相似,你不去欺負彆人,彆人就會來欺負你,小殿下做得很對。”

裴覺寒不罵反誇。

“但現在我已經不是你太傅了,言言不聽我的話也沒有關係。”

唐言一下子就精神抖擻了起來,看起來十分興奮,“真的嗎?”

裴覺寒沒想到唐言看起來如此開心,挑了挑眉,問道,“我之前壓迫了言言?言言這麼不想當我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