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太傅(2 / 2)

“也沒有啦,隻是有些彆扭。”唐言又看了看裴覺寒的臉,小聲自言自語般地說道。

當時裴覺寒還沒有什麼感覺,也不太清楚唐言說的“彆扭”具體體現在哪裡。

直到當兩人回到家,洗完澡之後,唐言抱著自己的抱枕羞澀得表示想要和太傅抵足而眠,求人的時候,甜言蜜語的撒嬌——

“太傅太傅,我今天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睡覺嗎?”

“好久不見久彆重逢,想跟太傅交流交流感情嘛!”

可第一天早上,剛睡醒腦子還不清醒,一睜開眼,看見了裴覺寒這張臉,就下意識一腳踹了過去。

唐言半睜著眼,看見那張熟悉的、讓人討厭的臉,一下子就生氣地質問道,“你怎麼又到我床上來了?!”

裴覺寒的床沒有唐言的床那麼大,他也沒有防備著,唐言一腳過去,裴覺寒成功地掉到了床下。

等裴覺寒掉到了床下,唐言才後知後覺的大腦清醒,當場愣在了原地,同裴覺寒四目相對。

“嗚嗚嗚嗚,太傅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信我啊!”

唐言一邊道歉,一邊將裴覺寒扶起來,但裴覺寒敢肯定,他下次還敢。

裴覺寒頓時感覺有些頭疼。

之前他教唐言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唐言的大腦的運轉比較單一,沒有辦法快速思考,還容易卡頓。

這讓他十分好哄的同時,有時候又會莫名的倔犟。

接著唐言就懷帶著對太傅大不敬之後的愧疚和心虛,起了床,寸步不離地跟著裴覺寒

兩人吃早餐的時候,唐母從外麵走了進來,匆匆忙忙地問道,“言言、覺寒,你們昨天和蘇宋景出去玩,是不是鬨了矛盾啊?”

唐言一下子就呆住了,不知所措,下意識看向了裴覺寒,用眼神示意。

昨天回來太興奮了,都忘記串供了。

“如果言言拒絕了他也算的話,確實算是鬨了一點矛盾。”裴覺寒從容地回答道。

曲意戎“哦”了一下,一下子就明白了。

聯姻失敗,唐母到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本來這個聯姻並不需要,隻是看在兩個孩子的感情好,也知根知底,想要撮合一下。

但她很是好奇唐言拒絕的理由。

“言言為什麼沒有答應他呀?”曲意戎皺著眉,故意嚇唬道,“我看言言和蘇宋景哥哥的感情還不錯的呀?難道言言的眼光那麼高了?”

“還是說……言言變心了!”

唐母的話讓唐言一下子就有些慌亂,好像做了壞事的小孩當場被父母抓到了一樣,一下子就漲紅了臉。

他磕磕巴巴地解釋,“我、我沒有!我隻是很喜歡和蘇宋景哥哥一起玩,是那種喜歡不是那種喜歡。”

“不是蘇宋景哥哥對我的喜歡,我們不一樣。但是蘇宋景哥哥和大哥一樣,都是哥哥……”

唐言顛三倒四解釋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他沉默自閉了一會,紅著脖子說道。

“老師說好學生不能早戀。”

曲意戎被唐言逗得哈哈大笑。

“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寶貝你要是有喜歡的人一定要直接告訴我們,彆隨便被彆的什麼人騙走了哦。”

唐言點了點腦袋。

他明白的。

曲意戎笑完,便道,“那我就把這件事告訴你蘇阿姨,她還不知道結果呢。”

說著,她又讓裴覺寒同她一起上樓,似乎是想要再詢問些什麼事情。

唐言一見裴覺寒被媽媽喊去書房,也站起身想要跟在身後。

“我也想一起!”唐言拉著唐母的手撒嬌道。

曲意戎看著唐言,一點都不慣著,再次打趣道,“言言不做蘇宋景哥哥的小跟屁蟲了,要做裴覺寒哥哥的跟屁蟲了是嗎?”

“真沒看出來言言居然是這種花心小蘿卜。”

唐言一下就瞪大了眼睛,臉上的溫度還沒有降下來,聽到這一句話,就立馬又升上去了,哼哼唧唧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裴覺寒看著埋著腦袋吃飯的唐言,忍不住笑了笑,哄道,“待會我來找你,悄悄地說給你聽。”

“嗯嗯嗯!一言為定哦!”

唐母看著兩個人的互動,也笑了。

當裴覺寒跟著曲意戎走進書房,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唐母臉上的笑意就淡了下來。

“覺寒,昨天應該還發生了其他的事情吧。”曲意戎直接開口詢問。

裴覺寒早就做好了準備,點了點頭,他剛想開口

,就被唐母伸手打斷。

“沒關係,不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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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的終究是自家的,彆人家的再好也是彆人家的。”曲意戎說道,“昨天之後,蘇宋景一聲不吭就又報名了一個歐洲的比賽,出國了。”

“我就猜大概是被不開竅的言言拒絕了,受了情傷,想要一個人靜靜,但是他媽媽非要我來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反正這件事到時肯定有人提起,到時候你就說不知道就行了,千萬不要讓言言知道蘇宋景出國是因為言言。”

“被拒絕多正常的事情,沒必要讓言言心生愧疚。”

裴覺寒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沒有想到曲意戎居然護犢子。

也是,能養出唐言這種驕橫但又十分可愛的性格,那一定是十分開明十分寵溺的環境下長大的。

“主題樂園那邊發生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曲意戎看著裴覺寒,緩緩說道,“我知道你是有想法有手段的。”

“畢竟是唐家的基因,要是真的無欲無求、麵慈心善我倒是不敢相信了。”

“但是有一點,覺寒了得記住。”

“唐家允許競爭,允許爭鬥,允許不當一個君子一個好人,但有些底線,還是得守住的。”

“這畢竟是一個法製社會,在框架和規則中做事,才是聰明人的選擇,對嗎?”

曲意戎看著裴覺寒笑著說道。

裴覺寒垂眸片刻,點了點頭。

唐母很滿意,拍了拍裴覺寒的肩膀,將一整套刑法法典放到了裴覺寒的懷裡。

“來,這是媽咪送你的禮物。”

“除了這本刑法,還有其他的,一共276部,剩下的管家都放在圖書室。”

唐母笑得焉壞,“記得全文背誦哦。”

裴覺寒呆了呆,難得流露出他作為十七歲少年的豐富表情,不再是那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

唐母說完,就把裴覺寒趕出了書房,說是要打電話給蘇夫人,然後再好好安慰一番。

這蘇夫人覬覦了十七年的母子情啊,終究就成全不了。

裴覺寒出了書房,就按照約定,回到了唐言的房間,敲了敲門。

唐言一下子就探出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你回來啦!媽媽和你說了什麼?不說我不準你進來!”

裴覺寒笑了笑,“沒什麼,隻是媽媽想給我一個小禮物。”

“什麼什麼?”

唐言一下子就精神了,“什麼禮物?是黑卡還是什麼跑車遊艇?”

裴覺寒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將將厚厚的刑法法典放到了唐言頭頂,輕輕拍了拍,說道,“喏,是這個。”

唐言將頭上的書拿了下來,結果一眼就看見了封麵上大大的“刑法”兩個字。

唐言被嚇得頭上的呆毛都要豎起來了,瞬間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 “這是什麼禮物啊!!這是懲罰吧!”

唐言拿著書想要去找曲意戎耍賴,

結果被揪住後衣領,

一下子就被拉了回來。

“沒關係,這正好是我需要的。”

裴覺寒笑了笑,安慰道,“言言忘了嗎,我從那邊過來,對這裡的很多事情都還不太了解。”

“要是不小心犯錯被抓走了怎麼辦?”

唐言呆了呆,察覺到了裴覺寒在內涵自己。

當初他也是剛剛到那個權謀世界,完全不懂那裡的規矩,要行禮要下跪,不能直視什麼的,差一點就要被抓走了。

也都是太傅救的他。

“嗯嗯嗯,那我陪太傅一起看。”

唐言幫裴覺寒抱著書,神態畢恭畢敬,宛如古代的小書童一樣。

裴覺寒看著唐言這幅細皮嫩肉,又貌美得很的模樣,更像是哪家的小娘子,紅袖添香。

裴覺寒看著唐言一臉認真,笑了笑,“不需要這樣的,言言。”

然後裴覺寒就說“言言,不需要這樣的。”

他故意用不怎麼白話的句子說話,神色間還帶著著神神叨叨的深意。

裴覺寒看著唐言,故意嚴肅地說道,“既然我已經投胎轉世,就不必在執著與前塵之事,言言也不必拘謹那些身份和稱呼。”

接著,裴覺寒便笑了笑,“我倒是希望言言如同之前那般和我相處,該鬨鬨,該笑笑,就算是想要使壞也沒有關係。”

“畢竟我也想看一下,小殿下從我這裡學到的東西,究竟可以用到什麼程度。”

唐言聽見裴覺寒說之前自己使用的,是太傅教過的內容,一下子十分驕傲地抬起下巴,“太傅看出來啦!”

“我是不是用得可好了!”

裴覺寒失笑道,“是,用得可好了。”

“那言言要不要和我比比看?”

裴覺寒突然提出,“看看小殿下有沒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太傅說起這個,唐言可就不困了,他眼珠子轉了兩圈,似乎是在分析裴覺寒提出的這個“比試”那個更占優勢。

很明顯,在這裡唐言似乎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唐言想清楚之後,就興奮地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太傅莫要怪我以下犯上啦!”

……

快樂的日子總是很短暫,唐言興致勃勃地想要跟裴覺寒比試,結果第一天唐言陪著裴覺寒看了一整天的刑法。

第一天,裴覺寒陪著唐言挑燈夜戰,用一支筆一盞燈,一個夜晚創造一個奇跡。*

當然,這個奇跡不是唐言一個人完成的。

在唐言的撒嬌撒潑攻勢下,就連唐大哥也抵擋不住,幫他寫了不少的數學卷子。

第三天,早上八點唐言就帶著自己的書包神情呆滯昏昏欲睡地坐上了開往學校的車。

唐言一走進班級,班上早已經十分熱鬨了。

有在分享自己的精彩的假期生活的,

有在哀嚎自己被報了好幾十個班連軸轉的,也有瘋狂靠人情借鑒作業的,還有交換“資源”

的。

唐言走到了自己固定的位置上坐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對裴覺寒說道,“你坐這裡吧。”

“要不是看在太傅人生地不熟的份上,不然我一般是要占兩個位置的。”

裴覺寒看著唐言那得意的表情,忍俊不禁,“嗯?這麼霸道的?”

兩人正交談著,一個人飛快地從班級前麵跑了過來,大嗓門地喊道。

“言哥!言哥你作業寫完了嗎,給好哥們瞻仰瞻仰!”

這聲言哥一出來,前麵補作業的人突然齊刷刷地轉過來腦袋。

唐言坐在位置上,動作緩慢但無比熟練的將自己書包拉開,頓時班級上的人一哄而上,將整個書包全部瓜分了。

那場麵,宛如菜市場搶購特價商品的大媽一樣。

“嗨,新來的對吧,言哥家的新兄弟?幸會幸會,等我補完作業再來找你聊會。”

不知道是誰還在百忙之中招呼了一下裴覺寒。

對於唐言的熟稔,裴覺寒倒是感覺萬分的新奇。

雖然之前在古代當太傅的時候也有布置課業,但他從來不會看,隻會讓那些皇子們自己討論參悟。

而皇子之間多多少少都帶著些防備和戒心。

隻有唐言這個公認的小笨蛋會輾轉與各個同窗之間,“參考”不同人的答案,然後拚拚湊湊,給他交了上來。

唐言的那模樣,倒是和這幅熱鬨的場麵如出一轍。

“你就是這樣學來的?”

裴覺寒笑著看向唐言,又在內涵他。

唐言有些耳根發紅,“也、也沒有啦,我那個時候不是很懂太傅布置的作業。”

唐言提起這個,就有些可憐巴巴委屈兮兮。

彆說看懂那些過於晦澀的文言文了,他就連那裡的毛筆字都認不得幾個,都是連蒙帶猜。

而且唐言隻有在很小很小的時候,跟著爺爺和外公練過一陣子毛筆,也就勉強會正確地抓筆罷了。

所有當全班都在刷刷地寫太傅布置的“論文”的時候,唐言就擺著宣紙,坐得比誰都端正,落筆比誰都要優雅,慢悠悠得鋪紙研墨。

最後交了上了一張墨漬都團成一坨,一個字比唐言巴掌還大,一整張宣紙僅僅寫了一個標題,裡麵還有一半錯字和意義不明的符號的課業。

當時裴覺寒就意識到這位愚笨的小殿下不是一般人能教得了的。

“沒關係!”

唐言不想回憶那些“恥辱”的過去,他對著裴覺寒說道,“我在這裡的課程學得可好了!”

“之前我還擔心你的成績比我好,但是現在我完全不擔心了!”

唐言站了起來,宛如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試圖居高臨下地藐視他那從古代來的太傅。

“我們這裡不學文言文,我們學函數,我們學導數!我們還學英語和口語,化學生物!”

唐言從課桌掏出自己嶄新的課本,

放出了大招,

“我們還要學萬惡的物理!!”

裴覺寒看著唐言拿出那物理書的時候,自己的麵孔都有一瞬間的扭曲,那神情似乎都想要將那本書生吞活剝了。

他忍不住笑了,真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夫子便走進了教室。

“新的學期,看來大家還是很有活力的。”班主任是一個笑眯眯慈祥得像個彌勒佛的地中海。

很明顯,不是教數學就是教物理。

“今年啊,我們班轉來了一個新同學,可能大家比我還熟悉啊。”班主任說著,便找了招手,讓裴覺寒上台介紹自己。

裴覺寒笑了笑,站了起來。

他本就沒打算上講台,但距離裴覺寒最近的前桌似乎並不知道,在他站起來的那一瞬間,將腳伸出過道,故意想要絆一下裴覺寒。

但他等了半天沒有都沒有人,往後看了看,正對上裴覺寒的視線。

他似乎是嚇了一跳,連忙將腳縮了回來,但不小心撞到了自己的桌子,疼得往後一仰。

於是他又撞倒了裴覺寒的桌麵,將裴覺寒桌麵上的書全部滑落在地。

“抱歉抱歉。”

前桌不走心地道著歉,彎腰去幫裴覺寒撿書,結果地上就隻有赫然的一本《刑法》躺著。

隨著前桌的一聲,“臥槽,帶刑法來學校。”

整條過道躍躍欲試想要伸出絆裴覺寒的腳一下子全部縮了回去。

“哈哈哈,新同學彆見怪。”

班主任見這動靜如此之大,笑眯眯地打著圓場。

“畢竟你坐在了唐言同學的身邊,是利益既得者,同學們有些情緒也是很正常的。”

“畢竟為了唐言同學的同桌頭銜,整個年級都已經打過好幾輪了。”

“這個位置,可不是那麼好坐滴!”

班主任三言兩語,將唐言的同桌位置形容得像是龍椅一般。

唐言看向裴覺寒,目光中,赫然也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