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Chapter 24(1 / 2)

最後一節課的上課鈴打響,操場上的人變得更少,考前最後一天,大部分學生都在主動的抓緊時間查漏補缺,或者被動的被老師們控在教室裡做最後複習,以前每天下午最為熱鬨的操場,現在幾乎沒剩下幾個人。

操場東邊的籃球場上,也就隻有周靄和陳潯風兩個人。

周靄微低著頭坐在球場邊的看台上,書包放在旁邊的座椅上,他的膝頭擱著翻開的書本,風從他身側經過,他在風裡顯得更加沉靜。

陳潯風在球場上拋著球單人投.射,籃球撞.擊軟膠地麵發出砰砰的聲音,在這片安靜中顯得突兀,然後他慢慢收了手上動作撿起球,站在球場中央,轉身看向場邊的周靄。

夕陽的光直直而來,灑在周靄乾淨的校服上,也將他的額發染成淺金的柔軟色澤,周靄手上拿著隻黑色的中性筆,書寫的動作斷斷續續。

這不是個適合學習的環境和位置,校外有咖啡廳,校內也有圖書館和安靜的空教室,哪裡都比這裡合適,但剛剛兩個人繞著操場走了兩圈後,周靄卻選擇就在球場邊。

這處其實挺安靜,所以籃球斷續的砰砰聲就有些明顯,但陳潯風停下動作這麼久,周靄也依舊沒有察覺,他仍舊專注的投入在自己手上的書頁裡。

陳潯風徹底坐下來,他坐在球場中央,剛好是直線麵對周靄的位置,他托著下巴靜靜看與自己隔著段不遠不近距離的男生。

小時候的周靄是個敏感的小孩兒,即使他身邊都是群和他同樣年紀的小孩,他也總是緊繃繃的,他對身邊人的竊竊私語、指點討論、甚至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輕易就可以察覺。

因為小孩子並不都是純良無害,他們總是將懵懂無知當作借口,然後肆意施.暴。

幼兒園是有統一午睡的,但在陳潯風剛認識周靄的那段時間裡,周靄從不午睡,每天中午值勤的老師離開後,周靄就睜開眼睛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幼兒時期是每個人接觸這個世界的積極好動的時期,但沒有人和周靄交流,周靄過早的就學會了無聲發呆,他可以自己發著呆望著虛空過很長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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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陳潯風接觸到周靄後,每次值勤老師離開,陳潯風都會從自己的床上滑下去,他去守在周靄旁邊抓著他的手,他還學著大人的動作拍著周靄的肩膀哄他睡覺,但他自己全程都不睡,他就站在周靄旁邊,他和大臥室裡的那些“假睡”的學生們熬,他熬過他們,然後他將他們對周靄做的那些悉數奉還。

最嚴重的一次,整個大臥室裡,除了周靄的床鋪,所有人的被子和衣服都被冷水浸透,那時是冬天,整個班裡的學生大半都被陳潯風搞.得生了病住進了醫院。

可能正是因

薑烏拉為身邊的環境原因,周靄在最小的年紀,就活成了最警惕、最敏感的模樣。

但現在,陳潯風眼前即將17歲的周靄卻和過往有很大不同,那幾年的周靄有多警惕敏感,現在的周靄就有多淡然甚至漠然,現在幾乎沒有什麼可以再影響到周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好事,如今周靄的心理極其強大,沒有任何人或物可以輕易影響到他,他也不會給那些爛.人任何多餘眼神。

但陳潯風卻覺得心裡某個地方空蕩蕩的,他缺席的那六年,他不知道周靄是怎麼過的,他也不知道周靄是怎麼從當初那個敏感的小孩兒長大成現在這副模樣。

陳潯風的慣性思維從來不是自欺欺人的把所有事情往好處想,他不會粉飾太平的欺騙自己周靄在那幾年過得很好,周靄有那樣的父母,他的身邊有那樣的同學和老師,周靄必然過得不會好。

後悔沒有用,陳潯風隻是遺憾,遺憾那幾年的他也小,所以他甚至無法掌控自己想去哪想留在哪。

陳潯風坐在操場中央,撐著下巴定定望著眼前的男生,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周靄那幾年小學和初中到底是過得哪種生活,他想知道周靄的成長軌跡,想知道他是如何獨自長大,想知道曾經有沒有人傷害過他、又是怎麼傷害他的。……陳潯風坐在操場中央,撐著下巴定定望著眼前的男生,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周靄那幾年小學和初中到底是過得哪種生活,他想知道周靄的成長軌跡,想知道他是如何獨自長大,想知道曾經有沒有人傷害過他、又是怎麼傷害他的。

遠處教學樓區的下課鈴打響,陳潯風在鈴聲裡回過神來,他居然就在這裡望著周靄坐了半個小時。

規律的下課鈴聲結束,陳潯風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褲子。

之前周靄每

天自己步行回去,但現在是每天早晚都有司機準點接送,陳潯風大概猜得出原因,因為周靄身上的傷。

從樓梯上摔下來,肯定不可能隻傷到腰,而將近1個月過去,周靄還戴著醫用護腰,那麼他最開始摔得必然不輕,但周靄不想說,陳潯風沒有死追著問,他不喜歡逼周靄做他不喜歡的事,包括逼問他不想回答的問題。

何況很多東西的了解並不隻靠問。

兩個人照舊是共行從學校到後校門口的這段路,周靄家的司機總是將車停在後校門向東第四棵梧桐樹旁邊,所以從教室走到車前,照他們的步速,可以共同走4分鐘左右。

周靄上車後,司機掃了一眼每天都站在車外的陳潯風,然後就發車離開,周靄坐在後排的車裡,戴著的耳機裡播放著英語聽力,他的視線淡淡放在前排的後視鏡裡。

車向前駛,鏡子裡陳潯風站在原地沒有動,但兩個人的距離卻在拉遠,陳潯風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轉過路口,他的身影徹底消失。

晚上回家,照舊是五個人的晚餐,飯桌上也照舊是三個大人其樂融融的交談。

自從那次周靄表示想換家教,徹底惹怒了周銳誠,周銳誠認定了陳駟流的優秀,他對陳駟流更加刮目相看,反過來,他也認為周靄已經處在叛逆期開始不聽話,他將陳駟流當作周靄的優秀榜樣,所以陳駟流出現在他們家的頻率更高了。

陳駟流大四已經保研,時間相對自由,甚至他現在還接手了周佑寶的學前輔

薑烏拉導。

晚上在書房上課,因為是考前,所以陳駟流給周靄留了更多的時間,讓他自己複習,他坐在周靄對麵,撐著下巴看眼前少年冷淡的臉。

周靄很專注,脖頸微彎,視線一直放在書頁裡,效率很高。

陳駟流從周靄初中起就開始做他的家教老師,周靄的成績一直優異,但陳駟流卻並沒有太多的成就感,因為隻有他自己最清楚,他給周靄提供的幫助並不多。

他講什麼周靄都聽,他出的試卷周靄全對,但這些都不是他的功勞,他的家教行為其實可有可無,可當時他實在缺錢,所以他留了下來,繼續蒙蔽自己的做些周靄並不需要的無用功。

這份工作工資高昂,並且學生周靄讓人過於省心,這是份完美的兼職,但後來周靄逐漸長大,陳駟流發現自己的心思也慢慢轉變了,他開始對周

靄產生興趣,他已經不再缺錢,所以他留下來的理由,變成了周靄本人。

周靄換了本書,陳駟流從直直盯著他的狀態裡回過神來,周靄隻是安靜的坐在對麵看書,他沒有任何多餘動作,但陳駟流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場景就是對他有種吸引力,他很少發呆,但卻屢次在這片寂靜裡失神。

陳駟流揉了揉眼睛,對周靄遞過去一杯水:“喝口水歇會吧。”

對麵的周靄完全沒有理會他,對他的話毫無波動。

陳駟流抿著唇稍作猶豫,他在這瞬間想起前兩天周銳誠在自己麵前說的話,周銳誠當著他責怪周靄的不聽話不懂事,他說周靄想要換掉他,他認識周靄兩年了,但周靄一直都讓他空落落的,在周靄麵前,他像是什麼都抓不住,他罕見的有些著急了。

所以陳駟流直接抬手過去,摁住了周靄正在看的書,他問周靄:“周靄,我是做錯什麼了嗎?”

周靄垂眸看著蓋在自己書頁上的那隻手,終於有了反應,他冷冷的蹙了蹙眉,然後慢慢抬起頭看向對麵。

陳駟流終於對上周靄的視線,他收回手,放鬆下來朝周靄笑了下,輕聲問:“我是哪裡…讓你不舒服了嗎?周靄,你可以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