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把這件事情交給她決定”?
你們還記得我隻是一個年齡個位數的寶寶麼?
唐久看著比自己高出了一整個人的謝彥,簡直想跳起來大力的搖晃她的倒黴師侄一下,讓謝彥清醒一點。
謝彥委屈,但是謝彥不說。
其實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師門中到底還有沒有靠譜的人了,讓一個到他腰部的小女孩去做什麼決定?
謝彥大逆不道的想著,他家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師叔現在能決定的,恐怕隻有晚上喝一碗奶,還是喝兩碗奶。
——想喝三碗那是肯定不行,她會要撐得打奶嗝,說不定還要哭鼻子。
穀外的風疾吹,直吹得穿得像個小紅包一樣的唐久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似乎有什麼神奇的感應,唐久一抖,那繈褓之中被包著的小孩子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小嬰兒原本被人好好地包裹著,卻不知怎麼的掙紮著從包裹繈褓之中伸出了一隻胳膊。
那奶白的胳膊很快被風吹成了紅彤彤的顏色,卻還是顫巍巍的向著唐久的方向夠了過來。
唐久看著那奶乎乎的向著自己伸過來的小肉手,就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唐久差一點咬了自己的舌頭,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唐久底是撐著小師叔的尊嚴,並沒有躲到謝彥的身後。
那位老夫人看了唐久許久,看著那沒有一點兒的小肩膀,半晌也沒有說出話來。
許久,唐久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思索那位老夫人口中的“先生”,也就是她未曾謀麵的師父此番作為,到底是何用意?
但是那老夫人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她就平靜了下來,上前走了幾步。走到了唐久的麵前。
說實話,唐久有些警惕地盯著她,生怕她衝著她跪下來——那也太折壽了。
好在那位老夫人隻是伸手拉住了唐久的手。她的手指細膩柔白,隻是中指處有厚厚的繭。
唐久雖然有些懵懵懂懂,但是此刻她真的表示有些意外。這個世界上,難道女子也要寫這樣多的字嗎?
那樣厚的筆繭,如果不是長年累月的奮筆疾書,恐怕真的生不出來。
唐久走神之際,那位夫人已經矮身蹲了下來,屈膝保持和唐久平視。
這位老夫人並沒有因為唐久看起來非常年幼,就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而對她蒙騙。
她是不疾不徐地講了一個故事,或者說,是一個王朝與一個家族真正發生過的事。
季家王朝傳承至此,中興之君中道崩殂,隻剩下一個尚且不足月的孩子和老嫗苦苦支撐著整個搖搖欲墜的江山。
可以說,如今的世道已經到了一個拐點。是讓這個王朝自此衰敗下去,還是留給紀家血脈一線生機,就看當事之人如何選擇。
而這一次,選擇的機會交到了唐久的師門之中。
那個被包在白色繈褓之中的孩子並不普通。他是先皇僅存的一點血脈,也先皇駕崩之後,在倉促之下被人推上皇位的年幼君王。
唐久對天下局勢尚且沒有十分了解,但是看見那個隻有幾個月大的、在寒風之中啼哭著,卻固執的向她伸出手去的小皇帝,唐久就已經感覺到了腦殼開始疼起來。
皇太後——不,此刻應該尊稱一聲“太皇太後”了。
說起來,其實這位也是一個奇女子。年輕的時候,她曾經與夫君橫刀立馬,攜手蕩平周遭小國,創下卓世功勳。
而後到了她的兒子成為皇帝,她更是時常從旁規勸,一力引導著她的兒子將這個朝代推向輝煌的中興之治。
這樣一位果敢、才能卓絕又知進退的女性,如今卻遇見了難解的危機。她的孫兒這般年幼,可是又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可想而知,如果這個繈褓之中的孩子一旦行差踏錯,對於整個百姓與朝廷來說就都將是滅頂之災。
所以,如何教導這個孩子,就成為擺在太皇太後麵前最重要的一道難題。
早年太皇太後行軍之時與唐久師父有舊,知道唐久的師父無論從心性與眼界,抑或是學識方麵,都是教導一位明君的絕佳之選。
更何況他門下儘是佳徒,雖然行事極為低調,但是卻是一股極為龐大的暗勢力。
幾番思慮之下,太皇太後才不少有行此大禮,三跪九叩的來到這山穀之外,隻為了為年幼的皇帝求一位名士為師。
這不是收一個徒弟這麼簡單,而是天下之托。
這其中的種種,唐久的師父如何看不明白?
太皇太後此舉,是要拖他整個門派下水的意思。
雖然他們門派看起來不起眼,但是弟子卓絕,勢力遍布各行各脈集結起來,其實也是很龐大的勢力。更難的是,他們師門中人守望相助,空前團結。
如今正是風卷雲湧、天下動蕩之時,如果唐久的師門下場,不知又將掀起怎樣的風浪。
唐久的師傅之所以選擇隱居,就是懶得理會這些蠅營狗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