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1 / 2)

仙門老祖她翻車了 墨殊 12722 字 5個月前

為難慧空,對於紀塵寰來說有什麼好處嗎?

認真說起來的話,的確也不能說全然沒有。

在慧空被他叩問佛心的那一瞬間,紀塵寰透過他刹那動搖的心境,已看到了一些慧空不願提及的舊事。而這個舊事卻讓紀塵寰不得不在意,因為他在慧空的回憶之中,分明看見了唐久的影子。

在慧空的記憶中,他並不是現在的這個模樣。而唐久一如紀塵寰初見一般,眉眼和周身氣質沒有絲毫的變化。

唐久一身白衣勝雪,除卻墨發紅唇,全身上下仿佛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顏色。

慧空和唐久並肩而行,言笑晏晏。

紀塵寰一瞬間就意識到那並不僅僅是慧空的記憶,更是他師父的曾經。

心裡是一瞬間彌生出的貪婪,雖然知道記憶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絕密,但是紀塵寰還是克製不住的調動了屬於幻花秘境的全部力量,用來去窺探慧空記憶中的驚鴻一瞥。

那個時候,慧空還是了空。他不像是現在身在佛門、貴為佛子,卻並未剃度,而是被定禪法寺的老和尚養大。那個時候,他還不是什麼佛子,而是定禪法寺裡普普通通的小沙彌。

定禪法寺之中除了了空之外,還有和很多這樣的小沙彌,他們負責料理寺中的一切雜事。

所有的佛修都幾乎是從寺院之中的小沙彌中挑選出來的,但是卻並不是每個小沙彌都能成為佛修。

那一世,慧空雖然幸運的出身在上清界,可是卻沒有靈根。他本來應該平平常常的在定禪法寺中消磨一生,卻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被唐久在妖獸的犬牙之中救了下來。

雖然唐久一劍就剿滅了那妖獸,但是她到底也隻是一個人,而不是神。既然不是神,就難以準確地掌握世間萬物的命運。

唐久消滅了妖獸,但是卻慢了一步。等到唐久趕到的時候,那小沙彌被妖獸咬穿了喉嚨,又一爪拍碎了心脈。

了空一呼一吸之間都帶出了噴薄的血沫,將他灰色的袈裟染透了一大片。

了空的確是唐久見過的求生欲最強的人,他死死地抓住白衣女修的衣袖,哪怕喉嚨被咬破,也還是用殘破不堪的聲音乞求道:“救救我,施主,請你救救我。”

每說一句話,小沙彌都要噴出一口血來。

他和唐久是萍水相逢,唐久將傷了他的妖獸斬落就已經算是仁至義儘,可是哪怕是在窺探慧空記憶的紀塵寰都知道,唐久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因為這就是唐久,她乍見之下猶如崖底終年不化的雪,在人間獨自皎潔,但是所有和唐久有過交集的人都知道,她分明是在以神的姿態去愛著世人。

能夠袖手旁觀的,就不是唐久了。

這個小沙彌根本就沒有靈根,修士用來補氣的丹藥對於他來說幾乎就可以是劇毒,一顆普通的丹藥喂下去,彆說拯救他的性命了,恐怕直接就會送他輪回往生。

所以唐久以精純的靈力在自己的指尖點燃起了一簇烈火,又以這靈火提煉一株在整個上清界之中也堪稱珍貴的靈植的精華。她將那幾乎是透明無色的靈植凝萃塞入了這小沙彌口中,沒有絲毫猶豫和權衡。

但是不夠,遠遠不夠。

靈藥到底隻能護住了空的心脈一時,卻沒有辦法替他修補已經破碎的心脈。然而隻有這一時半刻,卻也算是給唐久爭取時間了。

紀塵寰如今處於慧空的視角之中,他很難看到唐久在離開的時日裡到底做了什麼,但是就如同那一道乘風而來的身影在慧空的記憶中永遠閃亮一般,那鮮血將一身白衣染透的女修的影子映在了紀塵寰的眼底,同樣也讓他的眉眼灼熱。

唐久周身浴血,一隻手臂也以一種不自然的弧度彎曲。她那雪白的衣袍上是斑斑點點的血跡,一看就知道唐久曾經經曆了一場怎樣激烈的戰鬥。

中途的艱難險阻,唐久一句也不說。她隻是向著了空伸出手去,在唐久的手上,托著的是一枚散發著瑩潤光澤的玉簡。

意識到了空現在還沒有神識,是看不了玉簡的,唐久無奈的看了一眼這個捧著玉簡不知所措的小沙彌。她歎了口氣,認命的轉身鋪開筆墨,一字一句的開始替他謄抄功法。

看到這裡,紀塵寰微微的鬆了一口氣。他有那麼一瞬間,真的怕他的師父也會將一點神識投入到這個小沙彌的腦海之中——一如當初她對待他那般。

紀塵寰平生多有不足,唯有和唐久相關的一點點的被珍視、被特殊以待的經曆,凝成他心底細碎的甜。

紀塵寰當然知道唐久絕對自由,可是當對方有可能將給過他的一點點甜分給彆人的時候,紀塵寰還是會本能的嫉妒。他對自己的這種嫉妒心緒非常坦然,畢竟他也是□□凡胎。不可能真正六根清淨,心無掛礙。

如果有一天,修仙真的要修到了那種冷心冷情的程度,那這仙……不修也罷!

紀塵寰一念生,卻不可絕。

按理說修士唯有凝結出了元嬰之後才能溝通天地。紀塵寰當然沒有自己修出元嬰,但是他的內府之中,卻也的的確確有一枚元嬰。

唐久的元嬰端坐在紀塵寰的內府,不可避免的將他與這天地建立起了聯係。從紀塵寰生出這個念頭的時候開始,無論紀塵寰是否願意,天道都已經清晰的看見了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天道也回應了這位找到了自己修行之路的修士。

一顆星子冉冉升起,最終流入到了廣袤的星河之中,抵達了永恒。在紀塵寰還沒有意識都有那麼一瞬間,他已然真正入道。

人生如棋,落子無悔。既然已經昭告天地,紀塵寰就勢必要在這一條他自己選擇的道路上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當時唐久交給了空的,正是讓了空可以輪回幾世的不二法門。

憑借著這一部功法,沒有靈根的修士也可以踏入修行,他們不修靈根,不修靈力,也不淬筋骨,甚至悍然放下了尋常修士所求的長生。

他們一世一世的輪回,修因果,也修功德。待到功德加身之時,同樣也是一條無上的通天之路。

修士以靈根修行,雖然仙門百家口口聲聲說考驗弟子德行,並不單純以靈根作為權衡弟子好壞的唯一標準。但是不可否認,放眼整個上清界,也沒有哪家的親傳弟子不是靈根卓絕之人。

而唐久拿出的那個功法,為沒有靈根的普通人鋪就了一條通天之路,是足以撼動整個上清界的存在。

可是唐久得了這樣一本了不得的功法,卻那般很不經意的給了一個素未平生的小沙彌。

唐久說,這個小沙彌得到這個功法,原也是他自己的機緣。

她九死一生的為不相乾的人涉險,不過是因為唐久看出來了了空想要活下去,而她恰恰就有能力讓他活下去而已。

她說得異常輕描淡寫,並不覺得自己成就了一個定禪法寺的佛子,就是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情。

了空和唐久的相交隻有那麼短短幾日,對於唐久來說,他不過是她浩瀚人生之中的一次微不足道的俯身。

但是那個白衣執劍的身影,卻成了慧空輪回之中的追尋。在一世又一世的輪回之中,小沙彌漸漸知道了當日救了自己的到底是怎樣一般的人物。

了空並非是沒有想過去若虛宗中拜訪唐久,隻不過哪怕是定禪法寺的佛子,也沒有道理想見若虛宗的老祖就能見到。

隔了三生三世,了空也好,慧空也罷,他能夠見到唐久的次數簡直隻手可數。

慧空的和唐久的交集並不複雜,他所有和唐久有關的回憶都被浪蕊珠吸收,凝成了一個淡藍色的泡泡。

紀塵寰勾了勾手指,那淡藍色的泡泡飄到了他的指尖,很快就要被紀塵寰用力碾碎,消散在空氣之中。

忽然遇見一個對他師父執著的人,紀塵寰很難說自己心中是怎樣的感受。不過想起自己初見時候對慧空的不喜,紀塵寰就覺得自己的下意識果然也沒有錯。

想起之前慧空對陳柯說他進入這個劍塚是為了取一件故人舊物,幾乎是一瞬間,紀塵寰就想到那所謂的舊物,很可能和他師父有關。

紀塵寰再不猶豫,開始在劍塚之中搜索著慧空的位置。紀塵寰可以驅使幻花秘境之中的所有東西,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一入了幻花秘境,就也被規為“東西”的範疇。所以,同樣是尋人,幻花秘境之中紀塵寰掌握天然的優勢,比與他用來的韓三水和謝雨師要容易。

紀塵寰看了一眼韓三水,韓三水正緊緊的握住謝雨師的手。

莫名有些想舉起火把了,紀塵寰微微扯了一下嘴角。

好在韓三水並沒有沉湎於兒女情長和這裡隨處可見的絕世神兵,他總是記得如今他們還沒有找到風如晦的。

想到風如晦,韓三水隻能歎了一口氣。

劍塚之中全是各色名劍,沒有人知道它們是怎麼被收集到這裡的。不過是幻花秘境之中光陰漫長,這些長劍雖然沒有生出像是朝暮那樣可以化為人形的劍靈,卻也有好些名劍都開了神智。

他們原本還想在紀塵寰麵前裝死,但是一夢婆娑是上古神器,品階上對於這些劍塚之中的劍來說是絕對的碾壓。有孟叔在,那些劍再不敢偽裝,隻得聽從紀塵寰差遣,幫著他好生看著謝雨師和韓三水。

劍塚之中的劍,向來都是有緣者得之。紀塵寰也並沒有為這兩個師門小輩開後門,隻讓他們在劍塚之中尋找自己的機緣。紀塵寰之所以和劍塚的劍靈們打了個是招呼,隻是讓他們幫著護衛一下這兩個若虛宗小輩的安全。

孟叔其實是很愛熱鬨也很愛玩笑的性子,和紀塵寰相處這些時日他其實很是嫌棄,直說自己簡直要憋壞。可是沒有辦法,自己選擇的契約人,哭著也要陪他走完這段修仙之路。

如今整個劍塚之中的小劍靈,在孟叔看來都是無知的小輩後生,但是好不容易有除了紀塵寰之外的其他玩意可以聽懂他的說話,孟叔終歸還是願意和他們多交談兩句的。

還彆說,孟叔的這一閒聊,還真讓他閒聊出了一點有用的信息。

當紀塵寰往一個方向走了兩步的時候,整個劍塚之中的小劍靈全都嘰嘰喳喳的叫喚了起來。

“彆去那邊,那邊有個怪人!”

“沒錯,他就是很奇怪的!他長得很像人類,才不像我們的劍,可是全身卻是劍的味道。”

小劍靈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熱鬨,孟叔也好奇了起來:“啊?那他到底是一柄劍,還是一個人?是人劍合一,還是根本就是個劍人?”

這話說出來簡直像是罵人。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