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1 / 2)

仙門老祖她翻車了 墨殊 12505 字 5個月前

慧空是定禪法寺中引人尊敬的佛子,可是他在整個歸去峰中,卻是非常不受歡迎的。就連江笛這個喜歡漂亮清秀長相的小弟子的顏控小鳳凰,在提起慧空的時候都是一臉憎惡的表情。

慧空在上清界頗受讚譽,這樣的一個佛子,原本不應該在歸去峰中享有這樣的待遇,可是慧空想踏入歸去峰,就連歸去峰山門口鎮守了千年的陣法都不會同意。

整座歸去峰的陣法都由唐久親手布下,多少與她心意相通,唐久對於慧空的態度已經不言自明。

紀塵寰知道他的師尊是一個怎麼樣寬和溫厚的人,唐久從來都沒有這樣直白的對另一個人表現過憎惡。

紀塵寰總覺得慧空和他師父的淵源仿佛並沒有枕山河說的那麼簡單。歸去峰不需要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紀塵寰心中有疑惑,所以他就問了。

當紀塵寰這個問題的時候,歸去峰的幾個人難得的沉默了一下。

唐久並不喜歡說人壞話,但是她對慧空的所作所為隻是覺得無話可說。

江笛緊緊的閉上了嘴,還動作誇張的用手把自己的嘴唇捏的癟癟,因為她真的怕自己一說出口就是一連串的臟話。

小九說女孩子是不能說臟話的,彆人的話江笛可以不聽,但是唐久的話她總是要聽上幾分的。

到頭來,最後負責解釋的人就成了玉城。

玉城雖然也不是不生氣,但是被寄予厚望,他好歹能夠將當日發生的事情說得清楚。

唐久送給了空的那套功法的確可以助他轉世重生,並且保留上一世的記憶,隻不過那套功法縱然再厲害,卻也不是無中生有。

最初的時候,創造那份功法的人隻是為了了卻自己前生遭遇飛來橫禍的遺憾,修一個很長很好的來生。也就是說,隻要修行功法的人時常行善積德,那麼便可以走完前世未走完的命數。

作為了空的那一世,慧空並沒有靈根,隻是定禪法寺的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沙彌。所以第二世中了空的轉世會一生平順,如果他聽從唐久的教誨,多行善事,本也可以無病無災的活到知天命之年。

偏偏不知這人怎麼就彌生出了貪婪。

第二世中了空依舊沒有靈根,並且也不應該有什麼帶著記憶的來生——這天底下哪有什麼逆天的功法,還能夠讓人一世一世的積累功德?所謂的逆天改命、神乎其神,其實隻是修行這套功法的人偶然有了一些感悟。

隻是這些感悟基於人最心底的渴求,不見得是良善,也不見得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在第二世中,了空感悟了一些功法之中不曾展現出來的力量。在行善積德之中,他發現自己是可以吸收功德,然後讓這些功德積累成自己的氣運。他本來應當擁有平安順遂的一生,然後塵歸塵、土歸土。

可是,在將功德轉化為氣運之後,了空似乎摸到了一些其他境界的邊緣。這也是他的機緣,原本也沒什麼。錯就錯在,他不該為了擺脫功法的桎梏而從他人身上攫取掠奪。

當唐久意識到不對的時候,一生行善積德、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卻在自己禪房之中圖窮匕見。

了空挖取了一個隨母親來聽他講經的小男孩的靈根。唐久闖進去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僧袍上的鮮血。

了空用秘法將那個男孩的水靈根植入了自己的身體中。雖然那個時候他已經是風燭殘年,基本上以沒有辦法修行,但是他求的從來都不是今生,而是來世。

了空修改了功法,讓本來隻能轉世投胎兩世的自己反複輪回,也就成了今日的慧空。

唐久沒有想到自己一時心軟,居然會養出了一個妖魔一般的人物。

當時挖取了彆人靈根的了空直接在唐久麵前自我了斷,奔赴來生。唐久本來是要追殺他這個孽障的,事實上,唐久的確一直在追蹤他的轉世。

隻是等她找到慧空的時候,他在轉世的時候前塵儘忘,除了心中的些許執念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再記得。

至於他到底有怎樣的執念,慧空卻始終緘默不言。

唐久找到慧空轉世的時候,他隻是一個兩三歲的孩童——不是一個真正的大人寄居於孩子的軀體,而是真正的重新曆經一遭,成了純白無瑕、前塵儘忘的佛子。

唐久如果對這樣的一個孩子下手,還是為了討伐他前世的罪惡,那未免有些師出無名。

按理說,慧空偷挖彆人的靈根,斷了彆人的機緣,本是十惡不赦之罪,唐久不該手下留情。可是稚子無辜,唐久沒有辦法對一個全然無知的兩三歲的孩子下手。

唐久並非是優柔寡斷之人,卻也不能濫殺無辜。她隻是仔細檢查了一下這一世慧空身上背負著的功法,發現這功法會讓他逐漸找回前世的記憶的時候,唐久就決定留他一留。隻等到慧空想起自己前世做了怎樣的惡之後,唐久再一劍結果了他也不遲。

如果僅僅是倒行逆施、胡作非為的話,慧空在歸去峰不會被這般厭惡。畢竟江笛和玉城是靈獸,朝暮更是劍靈,他們的價值觀有的時候本來就和人類不同。

能夠讓歸去峰這樣一致對外,是因為明明是慧空他做錯了事,最後替他承擔的人卻是唐久。

那個可憐的被剖靈根的孩子,唐久當然並不能置之不理。這個世界仿佛沒有比唐久更尊重生命的人了,連一個素昧平生的小和尚想活下去的執念,都值得唐久為之涉險,更何況是一個因為她當年的一時心軟而無辜受害的孩子。

這個孩子原本是水木雙靈根的,而如今雙靈根被生生剖去了半個,身體內隻剩下了木靈根。

生剖靈根和通過後天洗煉將靈根提純精煉是不一樣的。生剖靈根當然對修行阻礙極大,為了給這個孩子補齊這被偷走的半條靈根,唐久生生抽出了自己半條靈脈。

屬於大乘老祖的靈脈被植入到了一個甚至還沒有入道的孩子身上,源源不斷的替他吸收著靈力,滋養著有些羸弱的剩餘的一條靈根。

——對於那個孩子來說,他受了大苦難,卻未嘗是沒有大機緣。

“你不知道那個時候她有多疼。抽皮剝筋也不過如此,那可是半條靈脈呀,是長在肉裡的東西,她說抽就抽出去了。”想起當年種種,朝暮忍不住眼眶都紅了。

枕山河隻是在一旁聽著,手就已經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朝暮看了一眼雙手微微顫抖的劍靈,她歎了一口氣,伸手搭上了枕山河的手背。

隻是聽著他們小九為彆人抽了自己的半條靈脈,枕山河就已經是這樣了,朝暮很難對彆人描述自己親自劃破溫熱的血肉,剔出唐久的半條靈脈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

作為仙門老祖,唐久一肩擔山河,一肩擔道義,這天底下好像什麼事情都比她自己更重要。天底下任何人有所虧損,仿佛唐久都能毫不吝嗇的用自己彌補。

可是這就是唐久。

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麼會養成這樣的性情,隻是所有疼惜她、愛著她的人都知道,唐久本性如此,誰也阻攔不了分毫。

“所以我說這個小子該死,早在他第一世的時候就應該死了。他那個時候做了那種虧心事,哪裡是什麼佛子,和妖魔又有什麼不同?小九就是多餘救了他的!”

江笛終於按捺不住,直接痛罵出聲。

紀塵寰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隻能深深的吸一口氣,才能掩飾住自己一時的失態。

紀塵寰隻是又想起了在一夢婆娑中的那一世,想起了那個毫不猶豫燃燒自己的人。

那是半條靈脈。一個人全身也不過隻有一條靈脈,修士靠著靈脈吸收吐納靈氣,隨後轉化成自身的修為。

靈根和靈脈對於修士來說都是何等重要的東西,這天底下怎麼會有人為了毫不相乾的人說剖就剖。而且和剖開靈根的那一下不同,如果想要抽出靈脈,就非得一寸一寸的割開自己的肌膚,摸索藏匿在血肉之下的靈力走向,而期間靈力的傳輸不能中斷,否則靈脈就會隱匿於肌體之中。

生抽半條靈脈,這大概是魔修也想象不出的酷刑,而這人卻並不忌憚的能夠用在自己身上。

紀塵寰忍不住握住了唐久的手。他出現唐久麵前的時候,十四歲的少年手指修長,已經能夠虛虛將唐久的整隻手包進掌心。而如今出門曆練一趟,他身形又長,唐久那溫熱又柔軟的手被他握在掌心的時候,隻讓人感覺更加纖細和小巧。

“師尊,下次如果你還需要靈脈,那還是先抽我的吧。”紀塵寰靜靜的看著唐久,幽深的目光之中似乎冷凍著說不清的情緒。

唐久居然有一瞬間的心虛,她做事從來從心隻是因為心中那樣想,所以就那樣做了,麵對徒弟掩飾不住的憂心,唐久隻能微微一訕。

唐久用一根手指把紀塵寰稍微推開一些:“沒有下次了,我也隻有半身靈脈了,就是想再給彆人,也給不出來的。”

聽唐久語氣,居然是“如果可以,下次還敢”的意思。紀塵寰隻覺得心頭更氣。

眼看著把小徒弟逗的真的要炸毛,唐久立刻有嫻熟的順毛:“好了好了,為師答應你,下回絕對不會輕易送人什麼半條靈脈了,畢竟真的有點疼。”

話音剛落,唐久就直接被一劍抽在了屁股上。

整個歸去峰都能聽到枕山河的怒吼之聲:“你還知道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能刮骨療毒的關公老爺、臂能跑馬的威武漢子、力能扛鼎的千斤壯士呢!”

唐久被尊為仙門老祖,近八千年來,被師姐師兄擰耳朵的次數都是肉眼可見的少,更是已經很少有被人打屁股的時候了,冷不防被枕山河來的這麼一出,她直接不受控製地向前栽倒,冷不防一頭撞進了紀塵寰的懷裡。

紀塵寰伸出手去,探上了唐久的額頭。溫熱的掌心貼到唐久額頭上,雖然知道大乘期老祖身體強度世間少有能及,可紀塵寰卻還是搓熱了掌心貼在了唐久的額頭上,替她輕輕的揉。

枕山河還在那氣不過,冷哼一聲:“小紀你揉什麼揉,我們的美少女壯士根本就不需要!”

美少女壯士就美少女壯士……好歹還和“美少女”沾邊。被枕山河這樣擠兌,唐久苦中作樂的笑了一下。

現在唐久靠過來的時候,頭頂正好能蹭到紀塵寰的鼻尖。紀塵寰微微比了一下,隻覺得自己需要再長一些,也不用太多,用下巴能夠輕易蹭到他師父的頭頂就好。

心思一瞬間的恍惚,但是紀塵寰心中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

紀塵寰問玉城:“所以,師父是不是在等那個慧空想起來的前世自己的罪惡,然後再一劍殺之?”

對於自己的打算,唐久沒什麼不好說的,徒弟竟然問起,她不等玉城回答,就點了點頭。

想起了慧空在幻花秘境的詭異行徑,紀塵寰微微眯起了眼睛:“他這樣的人,如何配臟了師父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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