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2 / 2)

唐久擺出了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悟善也沒有賣關子。他借著慧空的身體虛空一畫,很快便將那秘境外圍的情況展示給了唐久和若虛宗的眾人。

唐久隻見整個秘境雖然已經閃現,但是卻有如被罩在了一個透明的罩子之中。不用親臨現場,唐久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個秘境周遭布下了一層結界。

這個時候,就聽見悟善不無可惜的說道:“想來以老祖的眼界,應該能夠看出這個結界的特殊之處。老衲的弟子已經嘗試過了,這個秘境之外的結界非雷靈根修士不能破。”

這個結界,就是定禪法寺不得不和若虛宗合作的原因了。

上古玄雷秘境之外,乃是秘境主人留下的一道禁製。整個上清界之中雷靈根的修士屈指可數。確切的說,世界上雷靈根的修士哪裡是屈指可數,根本就是伸出兩根手指頭就能將所有的雷靈根的修士數儘了。

定禪法寺的人想要進入這個秘境,非破陣不可。而想要破陣,除了和若虛宗合作之外,他們彆無選擇。如同懷揣珍寶卻不得取出之法,而他們這些佛修當然比道修更加在意功德。如此一來,定禪法寺的處境實在是憋屈至極,若非如此,他們也並不想讓道門中人分一杯羹。

話說到這個份上,也沒有必要再藏著掖著了。

唐久伸手去敲了敲悟善在空氣之中凝結出的那道秘境虛影。半晌之後,唐久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好,我們合作這一遭。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入了秘境之後,各門弟子各憑本事,若虛宗與定禪法寺不必守望相助,但是必須立誓不能彼此坑害。”

佛道之爭本就敏感,唐久這也算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了。

她答應得爽快,條件也說得清晰分明,悟善也沒有什麼好繼續爭執的。他同意了唐久的說法,雙方立下契約,這一樁合作便徹底敲定。

臨走之前,悟善對唐久提議道:“老衲此番推演過一輪,半月之後乃是這道秘境的守護結界最為薄弱的時期,吾等不如半月後一同深入秘境。”

半月的時間不長不短,足夠若虛宗的弟子做出準備,對於這樣的安排,唐久沒有什麼好提出異議的。她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悟善的說法。

悟善到底是借著慧空的身體才能出現在若虛中的。這種“暫借金身”的佛家術法並不如從魔修的奪舍之法那般霸道,因此效果也沒有奪舍來的徹底。不一會兒的功夫,悟善那一道附身的神識就變得氣息虛弱了起來。又稍微等了一會兒,慧空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

一直到這個時候,慧空才發現他麵前已經沒有了唐久的身影,甚至整個若虛宗的人也紛紛散去。若非他知道自己身處若虛宗中,臉上還有一道被劃破的血痕,慧空還會以為今日發生的一切都僅僅是一場幻覺。

若虛宗並不是什麼講究待客之道的地方,而且自從宗主謝彥閉關,唐久暫代宗主之位之後,整個宗門上下就越發彌漫出了一股自由散漫的氣息。彆說是將他們老祖厭惡的客人白白扔在這裡了,就是把慧空扔下山去,隻要唐久想,這些若虛宗的小崽子們還有什麼是不敢的?

至於是否會因此得罪定禪法寺的佛子?唐久表示,這是他們若虛宗的地盤,如果若虛宗的弟子在自己家裡都不能橫著走,那這宗門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唐久就是這樣無聲的縱容著家裡的那群小的。雖然慧空可以斷定,哪怕是為了紀塵寰,唐久一定會答應他的條件,但是在到底要不要讓小徒弟去這個秘境一探究竟的問題上,唐久還是有些猶豫了。

她徒弟剛剛進階,需要閉關梳理靈力,穩固心境才好。時隔短短半個月,就讓紀塵寰再進入一處秘境,唐久總是怕自己這樣會揠苗助長。

隻是這個秘境實在特殊,簡直就像是誰為了紀塵寰而量身定做的。這種機緣說不準是一期一會,錯過了可能就真的是錯過了。

唐久養崽子一向是講究散養,歸去峰上的小崽子們哪一個不是被摔打長大。母鷹護雛、小心嗬護什麼的,根本就不是她歸去峰的畫風。

在吹著溫暖而又帶著花香的、屬於歸去峰的風的長夜裡,唐久摸出了一個酒壺,爬到了她小屋的房頂上,仰頭靜靜的看著天上的月亮。

紀塵寰站在屋簷下看著他家師尊對月飲酒,許久沒有出聲。

修仙之人的五感實在堪稱細膩又敏銳。紀塵寰他聽見“啵”的一聲脆響,那是酒塞在被拔出的聲音。隨後就是唐久小口小口的吞咽聲,中間還夾雜著被辣到的時候的小小抽氣。

月下看美人,紀塵寰幾乎能夠想象得到他師父喝酒的場景。唐久是最灑脫不過的人,這樣的一個人,總是讓人懷疑她會轟爐飲酒。然而事實上,唐久喝酒其實非常斯文,她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咽著,有的時候讓人分不清她是在吞咽五味陳雜的人生,還是隻是負山前行太累,貪戀微醺的些許快意。

又或許,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其實什麼都沒有,唐久隻是單純的想要喝酒而已。

本就已經和唐久靈息相融,再加上紀塵寰又是有意傾聽,他能夠清晰的聽見唐久的每一次仰頭喝酒的聲音,也能夠聽見唐久伸出手,用指甲輕輕的彈著屋上瓦片,就如同擊碎一片月光一般發出的聲響。

在思考的時候,唐久總是會不自覺的敲擊自己手邊的東西。力道不輕不重,卻有一種和諧的音樂感。

唐久很快就發現有人偷聽,她往樓下的方向滾了滾,冷不丁就從屋簷上探出了一個腦袋。有那麼一瞬間,紀塵寰還真的擔心他師父會一時不穩就這樣跌下去。

心跳頓時快了幾拍,紀塵寰再不遲疑,直接飛身上了屋頂,轉而坐在了唐久的身側。一直到將人虛虛的攏在自己的懷裡,紀塵寰才覺得心裡踏實了一點。

“大乘老祖從屋簷上掉下去應該是摔不壞的,不過師父真摔下去的話,怎麼想都覺得有些丟人。”

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紀塵寰伸手給唐久披上了一件披風。夜風清涼,也知道唐久並不冷。隻不過紀塵寰比旁人觀察的要再仔細一點,他發現自己的師父其實很喜歡那種被毛絨絨的東西包裹著的感覺。

毛絨絨的披風襯得唐久更是小小的一團,紀塵寰隻覺得自己掌心有些微的癢意,簡直想把這一團揉進自己懷裡。

聽見自己徒弟的話,唐久掙紮著把自己整張小臉從披風領子中露出來,這才有些憤憤不平的為自己證明:“沒事的,我會喝奶就會喝酒,泡進酒缸裡都沒問題,怎麼樣都不會從屋頂翻下去!”

張牙舞爪的一個團,比平時慵懶疏離的樣子更多了幾分真實和可愛。

紀塵寰給唐久撥開了粘到她唇上的幾根圍脖上的毛毛,一本正經的低聲哄:“好,下次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找個大酒缸,讓您得償夙願。”

在故意裝怪的時候,紀塵寰就喜歡稱呼唐久為“您”。這種“你在我心上的”暗喻,是紀塵寰含而未露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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