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2 / 2)

聽到這個人可能還沒有入門,紀塵寰微微收斂了神色。世人都傳說,要進入若虛宗是沒有什麼規律可尋的。紀塵寰卻知道,若虛宗但凡招納弟子,必定嚴格考驗心性。

當年他一步一步邁進若虛宗,“問心”一關多麼嚴苛,沒有人比紀塵寰更加清楚了。

能夠入若虛宗的人,要麼純然宛若赤子,要麼心中有一個“錨點”。前者因為不識人心難測而無垢,後者卻是因為有所顧忌,因此有不能為之事情。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總之,過不了“問心”關之人,是無法進入宗門的。

若虛宗修士何止上萬,卻並無門內勾心鬥角之事,上下一門空前和諧,凡入一門皆如兄弟手足。能夠成就這樣一個宗門,後天教育是一方麵,早早甄彆了修士的品性也是重要原因。

“哎喲,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天道選中的苦力們一個個都有些邪性的運氣,就連你,自己不也是迷迷糊糊的被收入到這裡的嗎?你就當真不怕出了什麼差錯,一招不慎,讓那人真的成了你的同門?”

澹台餘燼偏生不喜歡看紀塵寰這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總是要上去給他潑一潑涼水。

紀塵寰不理會他不涼水。他隻是低頭靜靜的捏開了一顆乾果,卻並不急著吃果仁,隻是將剝了乾淨的果仁放在一旁用小碟子放著。

仔細看去,那邊的小碟子裡已經疊了五六種不同的乾果,還都是細心的用靈力剃了殼的。更有甚者,紀塵寰還不厭其煩的用靈力在棗子上刻下了細密的花刀,蘸一層晶瑩剔透的花蜜。

這看起來哪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棗子,簡直像是精致絕倫的藝術品。唐久並不愛吃太過甜膩的東西,不過這種稍稍蘸了蜜的棗她就很是喜歡。

往天唐久自己吃的時候,隻是用小牙簽紮住棗子在蜜裡滾一滾,終歸覺得有些不入味,吐起核來又麻煩。也真是難為她家的小弟子這樣的用心,想出來如今這個法子。

紀塵寰對於唐久的事情從來用心,就連哄她吃個棗也是挖空了心思。

眼下紀塵寰正在專心致誌的刻著手中的靈棗,澹台餘燼靜靜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針對這件事情出言挖苦。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真心都不該被挖苦,而有的時候,一個人的“哭”總是有很多種表現形式的,並不一定要涕泗橫流。

就像此刻紀塵寰坐在那裡,他臉上明明沒有表情,可是就是讓人生出一種就連凝視都會不忍的感覺。

無情苦,有情更苦。

患得患失苦,生死兩茫茫更苦。

終歸這世界上各人有各人的苦難,浮生各自苦苦掙紮,實在沒有必要嘲笑彆人的苦處。

澹台餘燼大多時候不做人,這個時候倒是橫生出幾分體貼來。

紀塵寰和澹台餘燼他們兩個人沒有在這裡閒坐很久,方才謝雨師讓小弟子來找紀塵寰,也正是為了這一次若虛宗的宗門大比。

雖然不是每一屆若仙門大比仙門老祖都要參加,但是自從接過了這個名號,紀塵寰總是不會錯過這種活動的。

“小師叔,這邊坐。”謝雨師和韓三水正在忙碌,冷不防看見紀塵寰,兩個人連忙對他打招呼。

紀塵寰沒有選擇驚天動地的出場方式,他對謝雨師和韓三水點了點頭。看見韓三水和謝雨師都沒有佩劍,紀塵寰了然道:“江笛和玉城又帶著他們兩個出去玩兒了?”

謝雨師和韓三水的佩劍出自劍塚,劍靈又正好是龍鳳,和江笛玉城算不算是同根同源,但是好歹有幾分親近。唐久去後,紀塵寰也並不太拘束江笛和玉城,一向是縱著他們的。

他知道唐久約束這兩隻,既唯恐這一點洪荒遺血受了委屈,又怕他們兩個血裡帶風、命中含煞,會為禍一方。紀塵寰甚至想,他偏要寵壞江笛和玉城,說不準他師父一生氣,就會回來教訓他了。

“小師叔你看,這就是這次要參加仙門大比的人了。”

韓三水拍了一下紀塵寰的肩膀,讓他向山下看一眼。

若虛宗的宗門之外人群攢動,紀塵寰微微合眸,等他再睜開雙眼的時候,眼中有金光流動——正是拂世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