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助理:“沒,我都沒見著她經紀人。”
俞兆臉色不好看了。
不僅遲到,現場還耍大牌,沒有最基本的演員素養,早退也不知道說一聲。
俞兆越想越覺得許安心遲早會把自己作死。
可巧蘇妃玉就在他旁邊,把他和導演助理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不由開口道:“她走了就走了,俞導您該高興才是,我聽說她特彆討厭自助,吃個自助能把臉拉得老長,看著就掃興。”
俞兆說:“是嗎,這個我還真沒聽說過。”
蘇妃玉說:“嗯,我也是從朋友那裡聽到的。”
自從被係統告知黑料事件是許安心一手策劃的,蘇妃玉不僅從係統那裡得到好些和許安心有關的黑幕,她還請了私家偵探,專門調查許安心入圈之後的種種事跡。
這一查,蘇妃玉發現許安心這個人不愧是個能乾大事的,以前沒被金主養著的時候,許安心就已經開始用鼻子看人,等到被金主看上,更是作天作地,比真正的一線女星還能耐。
吃自助這點就是私家偵探查出來的。
說是不僅不喜歡吃自助,還曾經當著某位導演的麵說請吃自助的都是窮鬼,一點都不上檔次,氣得那位導演鐵了心地要把她踢出劇組,最後還是金主追加好幾百萬的投資,拿錢平息了導演的怒火,才讓許安心繼續留在了劇組。
但最終許安心也沒能真的留下,因為她本來是女二號,戲份比起女一號也少不了多少,結果為著她那句窮鬼,導演臨時讓編劇改劇本,生生把女二號的戲份改掉了三分之二,改之後的鏡頭攢起來連女一身邊的丫鬟都不如。拿到新劇本的許安心一怒之下和劇組解約,在微博上發聲明的時候也是含沙射影,暗諷劇組是個窮劇組,根本不配她自降身價去參演。
蘇妃玉想,不知道他們這個劇組能不能也和許安心解約。
她總覺得許安心會折騰出不小的事來。
“愛走走,不管她。”俞兆一擺手,“快去坐吧,剛在車上不是說早晨沒吃飯,快餓死了。”
蘇妃玉笑著說:“您可彆說,我現在聞著肉味,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俞兆神色漸漸由陰轉晴。
其他劇組成員見了,暗暗鬆了口氣的同時,對許安心的觀感也越發的差了。
並不知道自己和衛時遷提前離開時對導演助理說了一聲,在許安心的對比下顯得特彆有涵養,此時此刻的西簾正在回公寓的路上,和夏洺通話。
臨近過年,夏洺的通告也肉眼可見地變少,今天更是無所事事地呆在家裡,有靈感就寫歌,沒靈感就打遊戲。因而在接到西簾的電話,得知許安心拿他和西簾的照片作妖後,他二話不說,立馬扔了遊戲手柄,問西簾要地址,他這就開車過去。
西簾剛準備把公寓地址說給他,想起什麼,問:“你吃過午飯了嗎?”
“沒有,忘了。”夏洺理直氣壯,“光顧著通關了,都沒覺得餓。”
果然沒吃。
這人的心性真的永遠都長不大似的,有時候玩遊戲玩得走火入魔,彆說忘記吃飯了,他能連廁所都能忘記上。
西簾正想著離她公寓和夏洺公寓都近的有哪家飯店的菜好吃,就聽衛時遷說:“讓他直接來你家吧,我下廚。”
西簾猶疑地看他一眼:“你什麼時候會做飯了?”
衛時遷說:“剛學的。”
西簾:“初學者做的飯能吃?”
衛時遷:“你吃吃不就知道了。”
看他好像很自信的樣子,西簾沒好意思繼續打擊他,隻表明家裡沒菜,想下廚得先去超市或者菜市場買菜。
衛時遷問:“你想吃雞還是魚?鴨子也行。”
西簾想了想:“宮保雞丁,你會做嗎?”
不會。
心中這麼回答,衛時遷嘴上卻道:“我可以對著菜譜做。”
西簾沒信他。
西簾決定等他做飯的時候,她叫外賣,免得沒被他毒死,她先要餓死了。
等到了小區,離得最近的菜市場還在開著,衛時遷和西簾全副武裝,進去買菜。
西簾沒來過菜市場,更沒買過菜。她跟在衛時遷身後,略感稀奇地看衛大影帝挑菜、付錢,除了沒講價之外,瞧著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不知道是衛大影帝買菜太接地氣,沒一點明星的架子,還是他全副武裝太過成功,西簾期待的“菜市場記者采訪衛先生”的畫麵並沒有出現。她遺憾地歎口氣,繼續跟在他身後,看他買了雞腿後又去買水果,一副現在就要給她備年貨的樣子。
“買那麼多吃不完。”西簾說,“我今年過年還不知道在哪過呢,放壞了多可惜。”
衛時遷回頭看她:“你爸媽要回來?”
西簾說:“不知道,還沒給我打電話。”
原主的家庭算是個書香世家,她母親是法籍華裔,是個畫家,父親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專做文物保護修複工作,對詩詞書法也很有研究。夫妻倆是原主高考之後出的國,美其名曰度蜜月外加采風,結果一去五年沒回來,也不知道今年會不會回來過年。
他們不回來還好,西簾一個人在家,想怎麼過就怎麼過。
他們要是回來了,西簾得跟著回老家,不出元宵節根本回不來,蔬菜水果即使全放冰箱,那麼久的時間也還是會放壞。
衛時遷說:“那先買夠你兩天吃的。”
西簾說行。
買完菜回去,夏洺也到了。
還是那麼一頭銀色短發,隻發根處新長出了黑色,不知道是夏洺懶得繼續染,還是想留回黑發。他套著胖乎乎的羽絨服,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似的,一進門就脫掉,然後看也不看衛時遷,直接撲上沙發,去找西簾說話。
“許安心想乾什麼啊。”他盤腿坐在沙發上,抱著西簾最喜歡的長草顏文字抱枕,把抱枕當成是許安心那樣使勁蹂.躪,“她黑你那麼多回了,怎麼還要你背鍋。”
西簾抱枕被搶,隻好換了個繼續抱,想了想說:“可能覺得我一直忍氣吞聲,好欺負吧。”
夏洺:“你不是準備等她再黑你,你就對付她嗎?這樣吧,不如我直接召開記者發布會,聲明你是我前女友,先下手為強,省得說晚了,她又拿彆的事來威脅你。”
西簾還沒回話,衛時遷直截了當開口:“不行。”
夏洺:“什麼不行?”
“召開記者發布會不行。”
“為什麼?”
“你光顧著讓彆人知道你是西簾前男友,你有想過你這個身份一旦曝光,彆人會怎麼看西簾嗎?”
夏洺愣住了。
雖說是小孩子脾氣,但到底是個成年人,又是個圈內人,思維方式和真正的小孩完全不同。衛時遷這麼一提,他立即明白過來,然後整個人都委屈了。
“憑什麼啊,”他委屈道,“你都能曝光了,憑什麼我不能曝光。”
衛時遷說:“就憑我不是前任,是現任。”
夏洺說:“你才不是現任,西簾早和你分手了。”
衛時遷沒接話,轉身進了廚房。
看衛時遷要開始做飯了,西簾拿起手機點進外賣APP,輸入“宮保雞丁”四個字,瀏覽哪家評價最好。
夏洺望見了,說:“你要叫外賣?衛時遷不是在做飯嗎?”
西簾說:“他說他剛學沒幾天。你覺得他做的東西能吃?”
夏洺回想起什麼,整張臉都扭曲了:“……不能。”
可彆說,衛時遷第一次做飯,是在夏洺公寓裡做的。
那時夏洺隻知道西簾和江勳分手,還不知道西簾已經成了衛時遷的女朋友。他正暗搓搓地計劃把西簾追回來,剛巧有個新合作,他要給衛時遷在某部電影中扮演的角色量身定製一首主題曲,於是邀請衛時遷去他公寓小住幾天,他好給他寫歌。
就是那幾天,衛時遷借用了他的廚房,做了人生第一頓飯。
鍋沒炸,刀沒斷,夏洺的廚房還是那個廚房,隻是夏洺冰箱裡的蔬菜全喪命在衛時遷手中。
衛時遷第一次做飯,不知道菜要炒到什麼程度才算熟,於是簡簡單單一盤青椒炒肉絲,他炒了足足半個小時,炒到青椒萎縮得跟沒放青椒似的,肉也全黑成炭,他才覺得熟了,然後放了好幾勺鹽,確保每一根青椒絲、每一塊肉片都能充分地被鹽粒包裹,最後翻炒幾下,裝盤上桌。
不用說,這道青椒炒肉絲的賣相奇差無比,瞎子也能一眼看出不好吃。
當時夏洺為了給衛時遷麵子,大義凜然地嘗了一口。
就是那麼一口,剛進嘴,還沒嘗是有多難吃,立即被夏洺吐了出來。他狂喝水漱口,深感以後再也不能讓衛時遷進廚房了,做得又硬又焦不說,還鹹到發齁,他極度懷疑衛時遷根本沒嘗,不然怎麼能那麼胸有成竹地看著他吃。
經此一事,夏洺封衛時遷為“廚房殺手”,也是有理有據,並非捏造。
回想起當初的那一幕,夏洺打了個寒顫,對西簾說:“那你多叫一份,我不敢吃他做的東西。”
西簾說:“一份米飯夠不夠你吃的?”
外賣的米飯一份總是特彆多,夏洺點頭,說夠。
把衛時遷也算在內,西簾總共叫了三份米飯,四個菜,外帶一個蘑菇三鮮湯。
她還想再叫個冰淇淋來著,夏洺看見了,一把奪過她的手機,板著臉教訓她:“你忘了你來例假會疼了?大冬天吃什麼冰淇淋。”
西簾:……
難道她注定不能體驗一次冬天吃冰淇淋是什麼感受嗎?
唉,人生目標之一不能達成,好煩。
為表憤怒,西簾奪回長草顏文字的抱枕,一轉身背對著夏洺,拿了平板開始看柯南。
夏洺伸長脖子看了眼,說:“你貓和老鼠看完了啊?”
西簾沒理他。
夏洺再說:“聲音開大點,我也看。”
西簾還是沒理他。
“生氣了啊?”夏洺促狹地笑了聲,伸手撓她胳肢窩,“不讓你吃冰淇淋是怕你來例假疼,等什麼時候你身體調養好了,夏天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陪你一起吃,好不好?”
西簾被他撓得再繃不住,隻好換了單人沙發坐。
夏洺跟著她換地方,不僅讓她把聲音開大,還要她坐他懷裡,這樣更方便看。
西簾權當沒聽到,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穩如泰山。
她一邊看,一邊老神在在地想,帶小孩真是麻煩,難怪羅姐到現在都不肯結婚。
客廳裡大人和小孩一塊兒看柯南,廚房裡的大人則在對著菜譜專心致誌地做飯,好像一點都不擔心那小孩會不會以下犯上。
半個小時後,大人端著兩盤菜從廚房裡出來了。
濃鬱的焦味瞬間傳開,西簾抬頭一看,兩盤菜,西紅柿炒雞蛋和宮保雞丁。
前者炒得西紅柿全成了西紅柿汁,紅豔豔的,糊了的雞蛋浸泡在其中,賣相十分詭異淒慘。
後者炒得隻見雞肉不見蔬菜丁,西簾仔細辨認,才看出蔬菜丁還是有的,隻是全萎縮成一點一點的小顆粒,被雞肉蓋在下麵,讓人難以發現。
西簾盯著這兩盤菜看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敢接衛時遷遞來的筷子。
還是夏洺替她接了,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他視死如歸地夾了塊雞肉塞嘴裡,再夾了塊雞蛋,然後連嚼都不嚼,生生咽了下去。
衛時遷說:“怎麼樣?”
夏洺:“……”
夏洺說不出話。
他閉著嘴跑去廚房倒水,連灌三大杯溫水,才勉強緩過來。
“一個太鹹,一個太酸。”他誠懇地說出自己的感受,“雞肉太硬了,我剛才咽下去的時候,都要懷疑我食道是不是會劃傷。至於雞蛋,嗯,我想想,和麵糊糊差不多吧,主要我也沒嚼,沒法給你更準確的評價。”
西簾心想,原來衛時遷的廚藝這麼可怕的嗎。
她突然非常懷念江勳的海鮮湯。再不然,關邵的家常菜也可以啊。
最後那兩盤菜全進了垃圾桶。
衛時遷對垃圾桶裡的失敗品行注目禮,行完了問夏洺:“和上次比,有沒有進步?”
夏洺說:“有。”
衛時遷:“哪裡進步了?”
夏洺:“上次你半小時隻做了一道菜,這次半小時做了兩道,速度上進步了。”說著,拍拍衛時遷的肩膀,鼓勵道,“加油,說不定下次就能半小時做三道了。”
西簾撲哧一下笑了。
衛時遷沉默片刻,回道:“你還是閉嘴吧。”
這時門鈴響起,外賣到了。
夏洺過去開門,西簾起身去廚房拿碗筷。
西簾叫的這家外賣很普通,色香味全無功無過。但經過了衛時遷廚藝的摧殘,夏洺看著餐盒裡的菜,還是不免有些熱淚盈眶。
等他就著米飯吃了口宮保雞丁裡的雞肉,他忍了又忍,也還是沒能忍住,真心實意地對衛時遷說道:“我感覺你廚藝也就那樣了,你這輩子都做不到這種程度了。”
衛時遷麵無表情地塞了他一嘴的雞肉。
吃完外賣,他們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討論。
夏洺還是堅持召開記者發布會,一定要搶在許安心之前主動爆料,這樣能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西簾倒是和衛時遷想的一樣,許安心手裡有彆的東西,投鼠忌器,所以夏洺的想法注定不能實施。
對此,夏洺更委屈了。
他對西簾說:“我和你談戀愛的時候,你還是個素人呢,你又沒從我手裡要資源,清清白白的,你怕什麼。”
衛時遷說:“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是網友會怎麼想的問題。”
夏洺:“他們怎麼想是他們的事,我自己知道事實是什麼樣的就行了,管他們乾嗎。”
衛時遷:“所以如果他們要把西簾罵退圈,你也覺得不用管他們?”
夏洺不說話了。
他癟起嘴,把自己縮成一團球。
西簾摸摸他腦袋,安慰了他兩句,請求視頻的提示音響起,有人要和她視頻通話。
她一看,備注是一個心的表情,正是她那位還沒見過麵的母親。
她對衛時遷示意了一下,去陽台接通視頻。
“下午好我的西西寶貝!”
視頻裡的女人穿著比基尼,正在曬日光浴。躺在旁邊的男人戴著墨鏡,懶洋洋地對攝像頭揮了揮手。
“好久不見,有沒有想爸爸媽媽?”
西簾沒有立即回答。
她看著視頻裡的父母,突然明白許安心說的其他東西到底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