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1 / 2)

阮棠整整一宿沒睡。

一是被裴青的舉動給驚的,二是在聽過裴青的那些白日裡從不說出來的真話後,更是徹底睡不著了。

三是……

現階段的治療太疼了,疼的往日裡素來能忍痛的裴青清醒後就在發抖,時不時發出咬緊牙關的劇烈喘息和倒吸氣聲。

那些碎碎念,一遍又一遍,全是她的名字。

一聲又一聲,飽含著情念。

很輕,但離的太近,那些輕不可聞的碎碎念在阮棠這就跟靠著耳邊說沒什麼區彆了。

語氣誠摯又卑微。

偏偏行為上,除了那像是睜眼沒清醒時,越過界線的臉頰吻外,最多的,也就伸出手死死抓住阮棠的睡衣衣袖,像是落水之人,在水中浮沉之際,牢牢抓著救命稻草一般。

死死不願撒手,既野蠻又純情。

阮棠衣袖被抓了一晚上,前麵有多震驚,後麵心裡就有多亂,最後再多的情緒也被耳邊忍痛到極致的呼吸聲擾亂了思緒。

隻剩下淡淡的心疼了。

她知道自己並不討厭裴青。

否則按照她的性子,在結婚當天,碰見裴小青犯胃病的時候就不會多管閒事。

之後帶回家照顧,改了個小熊投影儀哄他高興。

帶過來治病,還留下來陪著。

好像有些東西……

早就超出了自己當初做好的計劃。

阮棠腦子裡亂糟糟的,想了一宿沒想明白,時間卻是悄然逝去,直到眼睛接受到外麵的隱隱亮光,她聽見裴青艱難下床去了一趟浴室,像是無法忍受身上的汗水去泡澡。

離去前,那道沙啞低沉的嗓音飽含著彆樣的情緒,輕聲道了一句:“棠棠,早安。”

浴室門合上。

保持一個睡姿整個晚上的阮棠倏地睜眼,抬手看了下被攥了一宿,皺巴巴的衣袖,覆蓋住自己的雙眼,微微歎道:“……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阮棠想的腦仁疼,始終沒個結果。

後來。

她乾脆什麼都不想,腦袋一歪,到底還是一頭睡了過去。

二十分鐘後。

裴青從浴室出來,無聲地靠到了阮棠的床邊,看著她的睡顏後,英俊蒼白的臉上都帶著幾分詭譎的晦暗。

從他半夜醒後沒忍住在阮棠臉上落下一吻,察覺到她呼吸微窒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錯將現實當成了夢境。

那時候,他的心都涼了半截。

阮棠永遠不會知道。

在過往的無數個夢裡,他會像個卑劣肮臟的小偷,肆無忌憚的擁抱,親吻。

阮棠同樣不知道。

在他每次治療過後,那個痛到無法入眠的夜裡,他都會細數著她的呼吸,睜著適應了黑夜的眼睛看著她度過整個夜晚。

呼吸的頻率,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翻轉的睡姿,它們都深深地印刻在自己的腦海中。

揮之不去,永生難忘。

可偏偏……

昨夜在他深知自己做錯了事,心中浮現無限惶恐情緒的時候,阮棠卻選擇了裝睡,而他也像個賭徒似的,孤注一擲地選擇袒露自己的心思。

整整一個晚上,阮棠未曾入眠。

他更是無法入睡,等待著最後的判決。

可等來等去,阮棠最終卻在他離開房間,給予她思考空間的時候,沉沉睡了過去。

裴青注視著眼前人,眼眸逐漸變了,嗓音也透著幾分愉悅,“棠棠,你沒有戳穿我,這是不是代表我在你心裡,是有幾分位置的?”

就算隻有小小的一分,便足夠了。

他有把握讓這一分變成滿分。

等等我吧,再等等……

等再睡醒時,多虧了快穿那麼多小世界的經驗使然,阮棠麵不改色地恢複之前的自然神情,頂著裴青那雙有些火熱的眼神將床推了回去。

中間一個小小床頭櫃隔著,也就一個手臂的距離。

但就這麼點距離,已經能讓阮棠的心緒緩和不少了,儘量跟之前一樣,當做不知道就好。

按照醫生的叮囑,這階段不能給予任何的刺激。

但那晚的事,終究還是讓阮棠忍不住地對裴青多了幾分彆樣的關注,才發現好像處處都是破綻。

尤其是那直勾勾的視線……

她之前是怎麼把它歸類為‘冰冷’?

“棠棠,說好的以後我幫你。”

裴青奪過阮棠手裡的吹風機,手指撫過她濕漉漉的秀發,微涼的指腹觸碰到了脆弱敏感的耳垂。

阮棠被燙的一激靈,連忙道:“不用,我自己來就行,醫生說了你不能著涼。”

“有乾毛巾,不會弄濕。”

裴青拿過毛巾輕柔地覆在阮棠的頭發上,輕輕揉了揉。

阮棠到嘴的拒絕被堵了回去,背對著裴青,總覺得如芒在背,那視線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點燃了似的。

一次次藥劑衝下肚,阮棠給獎勵糖果的時候。

裴青會當著她的麵拆掉包裝紙,直勾勾地盯著她,將糖果含在嘴裡,麵上沒多大的表情說很甜。

輕歎聲,視線,包括無意間露出的舌尖和微滾的喉結……

阮棠都覺得他吃的不是糖,而是彆的!

每次,她忍不住想戳破那層紙,明白乾脆說清楚。

結果第二階段治療時間一次比一次長。

裴青治療過後,渾身濕透,臉色白如薄紙,卻衝著她說自己腿有知覺的時候,阮棠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後來,阮棠實在遭不住,乾脆在兩張床之間拉了個簾子,美名其曰:“換衣服總歸不太方便。”

這次,換裴青很是罕見的紅了臉。

阮棠:……

阮棠覺得自己之前好像虧大發了。

時間過的很快,沒多久就快到了除夕。

阮棠和李東花了一天的時間,去市區的唐人街購置了不少春聯、貼畫,還在負責人的允許下,買了十幾箱煙花回來。

回來路上。

李東忍不住將話題扯到無意間在阮棠電腦上窺見的一角,問:“老板,你是不是真要做遊戲啊?我最近幾天都看到你在敲代碼了。”

“嗯,是有這個打算。”

阮棠回的很快,目光幽幽。

其實像她這樣能躺著絕不坐著的人,最近敲代碼也是沒法子,晚上把簾子拉上還好說,白天就不大能了。

和裴青住在一個房間裡,以前她沒發現裴青喜歡自己就算了,現在發現了,怎麼都覺得彆扭。

她頂不住!

乾脆,就敲代碼了,都是她曾做過的,開始起來也不難,幾乎不需要動腦子。

李東搓搓手,舔著笑說:“那……那你這還招人不?其實我去年就畢業了,這都失業好久了,要不,老板我就跟著你混唄。”

“過幾個月我和裴青會回國。”

“回國好啊!國內環境可比國外好多了!”

李東滿是讚同的拍了下手。

阮棠睨了他一眼,“那你當初出國乾什麼?”

李東道:“進修啊!不過畢業即失業,這邊要的學曆又高,限製也多,我麵試過好多家遊戲公司,幾乎都不會讓我們參加核心代碼開發,也沒什麼話語權,我本來就是想著早點回國的。”

“這不是老板你給的工資多嘛,決定多留小半年。”

最主要的,是他眼尖的看出阮棠那遊戲不像個小遊戲,那天無意間一瞥,直弄的他心癢癢的。

本來招人的事還沒個下落。

而且國內各大遊戲商幾乎都是壟斷狀態,要想在大蛋糕裡分一杯羹,核心團隊的組建至關重要。

阮棠看了李東好半晌,道:“你要想參與進來也行,不過你得告訴我裴青治療過程中到底經曆了什麼,他從來沒跟我提過。”

“那不行,裴哥不讓我說。”

李東迅速搖頭,小聲道:“反正過程很慘烈,普通人熬不住就是了,我親眼見過,不少人都痛的嚎叫打滾,眼淚鼻涕都出來,隻有裴哥默默咬牙,每次都堅持到了最後,全程都很少叫過痛。”

“最多的,也就是喊老板你的名字了。”

李東說的都是大實話,想到那種慘狀,忍不住渾身打了個顫,開車的時候抓緊了方向盤。

阮棠本就是想試探一二的,如今聽他這麼一說,腦子裡就忍不住想起前段時間那個晚上了。

突然襲來的吻。

痛到極致的壓抑喘息。

還有那念了一個晚上的她的名字……

耳根熱的發燙,阮棠伸手摸了摸,用冰涼的指尖冷卻了上麵的熱度,正色道:“參與進來可以,年後我發兩個算法你先看看,能過就另簽合同,到時候這邊一切搞定回國再談,要是不行就算。”

“好咧!其實我也認識不少做遊戲的大神,現在經濟不景氣,都閒著呢,要不……”

“都可以。”

阮棠首肯的點點頭,換來的是李東一串又一串的好話。

到底是在異地過的除夕,辦起來有點四不像,但裴青也算是整個機構裡進度最快的病患了,聽聞馬上快到他們國家的春節,巴裡提議大家都可以一塊參加慶祝。

大家欣然同意。

阮棠和李東又帶著不少人買了不少東西回來。

到了除夕當天。

許多人包著不倫不類的餃子,好吃不好吃,下水會不會散另說,反正圖的是一個喜慶的氣氛。

難得的,裴青主動動手包了一盤,肚子圓鼓鼓的小元寶擺滿一盤,惹來不少人的驚呼。

“裴,你包的也太好看了吧。”

“真像個藝術品。”

“是給妻子包的吧,真好啊,夫妻倆真恩愛。”

周圍人竊竊私語,聲音可不算小,阮棠匆匆找了個借口遁走,唯恐被他們起哄要秀個恩愛什麼的。

今天是除夕,阮棠給阮父打了通電話過去。

家裡一切安好,就是老父親對於阮棠沒有回家過年的事,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阮棠聽著,哄了許久,還將裴青如今十幾次療程過後,右腿已經能夠有小幅度的動作的事和他提了提。

老父親鬆了口氣:“能治好就行,他還年輕,度過這一關,以後日子還長著呢。”

“爸,你怎麼也不問問我以後的打算?”

鬼使神差的,阮棠突兀問了這麼一句。

阮父道:“你從小到大自己就有主意的很,我問了也白問,索性就不問了。”

從他知道阮棠決定不回國過年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離婚的事他索性不提了。

“那我和裴青……”

“嗨,你倆的事我不摻和,以前裴青的事我也背後打聽過,是個不錯的,怎麼都比大的那個強。”阮父道,就是有點遺憾女兒怎麼就淨喜歡裴家的人?

“我還沒說什麼事呢!爸你突然說這個乾什麼。”

阮棠忍不住辯駁了句。

“你們什麼事,跟我沒什麼關係,你啊,一向都是乾脆利落的性子,順其自然就好,對了,今天你們包餃子吃了嗎?”

“裴青包了,還挺好看的。”

“他還會做飯啊?那是挺不錯的……”

老父親突然讚歎,有些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