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裝病這件事,當連枝捧著黑糊糊的藥湯端到江窈麵前,她的演技選擇到此為止。
江煊在一旁捧腹大笑,江窈義正言辭的推拒道:“我不會喝的。”
連枝苦巴巴一張臉:“奴婢求您了,外頭無數雙眼睛盯著這裡呢,皇後娘娘特地吩咐,隔牆有耳,一定要萬無一失。”
江煊笑的更加幸災樂禍:“這都是母後體恤你,你可彆辜負了。”
“是藥三分毒,你怎麼不喝?”江窈端過藥湯,半趿拉著繡花鞋麵,給窗邊的秋海棠當肥料悉數澆了下去。
連枝正準備上前攔,被江煊擋住。
“你以為母後會覺得公主會乖乖喝藥?皇後娘娘吩咐你的話麼,你聽一聽便是了。”
連枝明顯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江煊這話裡的意思,點頭附議道:“確實是這樣。”
江窈一把推過江煊,啐他:“你彆欺負老實人,回你的東宮玩泥巴去。”
“皇姐,你這樣小心將來嫁不出去。”江煊委屈巴巴。
“少咒我了。”江窈剜了一眼江煊,“我嫁不出去對你有什麼好處?”
“殿下,太子他沒有欺負奴婢。”連枝接過藥碗。
江窈一臉慈悲的看著連枝:“你看,你被他欺負了,到現在還蒙在鼓裡,反過來替他說話。”
總之,裝病的滋味不算太差。
然而她沒有料到,天道好輪回,蒼天繞過誰。
當天晚上報應就來了,她的月事提前了小半個月突然造訪,和以往不一樣,她居然頭一回感受到了痛經。
許皇後在夜幕沉沉裡趕來看她時,她躺在枕巾上,柔柔弱弱的半搭著眼簾,整個人跟虛脫了似的。
宮裡下了鑰,許皇後命人出宮快馬加鞭請了太醫院的院正方老太醫進宮,方老太醫眉須泛白,顫巍巍牽著根絲線給江窈診脈,對著許皇後玄黃內經說了一大通。
許皇後:“說人話。”
方老太醫:“公主殿下寒氣入體所致,須得好生將養,並無大礙。”
聽在許皇後耳裡則成了另一番話,好生將養意味著以後可能落下病根,於是許皇後在心裡給王淑妃的賬又記了一筆,害的她苦命的窈窈在靜安寺受了寒氣。
連枝捧著黑糊糊的藥湯再度端到了江窈麵前。
江窈被扶坐起身,死死的抿住唇,捍衛她的尊嚴。
許皇後親自結果藥碗,舀了一勺遞到江窈唇邊,十分有耐心,和僵持著的江窈周旋起來。江窈敗下陣,吸了一口涼氣,藥汁裹在舌尖,下一刻頭一歪,連枝眼疾手快拿過痰盂接著。
許皇後無奈的吩咐:“取蜜餞乾果來。”
江窈有點不好意思,她這麼大個人了,不但被人哄著喝藥,還犯矯情,實在不符合她為人處世的風格。
可是中藥真的太苦了,簡直要人命。
等到江窈喝完藥,美滋滋臥榻吃著蜜餞,將近子時。
許皇後替她掖了掖被角,剛踏出她的寢殿便臉色一沉:“盯著長信宮的動靜。”
趙嬤嬤附耳稟告:“皇後娘娘果真料事如神,王淑妃那邊又出幺蛾子了,方老太醫的馬車在崇文門被攔下來,陛下已經趕過去瞧了。”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許皇後合上眼,再睜開時一派狠決,“他倒好,隻聞新人笑,哪裡還顧得上本宮這裡呢?”
趙嬤嬤規勸道:“娘娘,您千萬要放寬心啊。”
江窈在鳳儀宮養了三天才大好,連枝給她新做了雞毛毽子,豔麗的水紅,毛根柔軟又茂盛,揣在懷裡像捧著株芍藥花似的。
她召集了十二名貼身宮女,比試誰的毽子踢得最漂亮最好,奪頭彩的可以在她的妝奩裡任挑一件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