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通,一切都儘在掌握之中。
江窈中途撐不住,將梅瓶放到他懷裡,摸出絹帕拭著掌心的細汗。
然後她又一言不發的從他懷裡抱回梅瓶,謝槐玉從始至終沒有一點異議。
他的眸光越來越深邃,她不經意間和他四目相對,心虛的移開視線,總感覺謝槐玉好像看穿她的想法一樣。
迎麵闖進一個死胡同,灰白的宮牆,琉璃瓦上裂開縫。
枯藤老樹昏鴉,江窈成功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
謝槐玉看著她聳搭下腦袋,剛才還雄赳赳氣昂昂的小姑娘跟變了人似的。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總覺得小公主垂頭喪氣的樣子格外礙眼。
“你沒來過這裡麼?”謝槐玉的口吻風輕雲淡。
江窈警惕的看著他:“你不是說迷路了麼?”
謝槐玉煞有其事的“哦”一聲,“那是我騙你的。”
江窈:“……”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謝槐玉忽然朝她棲身過來,江窈強作鎮定,一道陰翳從她頭頂落下,她這回是徹徹底底被他躲到牆根。
“你想怎麼樣?”她質問道,梅瓶差點從她手上滑落,被謝槐玉接住,大手一揮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江窈藏在雲袖裡的手絞起帕子,“你再上前一步,我便要叫人了。”
謝槐玉恍若未聞,他的廣袖滑到她肩上,江窈就這麼被他圈在狹小的牆根裡,無處可逃。
“謝相……”她試圖和謝槐玉講道理,一開口暗罵愚蠢,她跟一個黑曆史滿身的人有什麼道理可講呢?
謝槐玉的動作更加變本加厲,他粗糲的指腹撥過她髻心,撥琴弦似的挑過她華勝上墜著的琉璃珠子。
江窈在他漆黑的眸子裡解讀出他的惡意滿滿,仿佛在說你叫啊,你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謝槐玉低笑:“小殿下在胡思亂想什麼?”
他攤開掌心,裡頭是他適才在她鬢邊撣過的枯葉。
江窈一把推開他,他卻紋絲不動,像堵牆一樣橫在她麵前。
謝槐玉忍俊不禁的問她:“這麼委屈的嗎?”
“什麼?”江窈眨了眨眼,她眼睫上還沾著濕意。
“罰你的事。”謝槐玉的聲音溫潤。
“用委屈來形容不太恰當吧……”江窈糾正道,她將自己擺在正義的一方,“我冤枉。”
“覺得我不該罰你抄書?”謝槐玉放慢語氣問她,“還是不該打你手心?”
“統統都不該。”江窈背過身,鬢邊擦過牆麵,她才不想搭理他呢。
謝槐玉悠悠歎氣,真不應該和這麼個小姑娘計較什麼,“臣可以給小殿下賠不是。”
江窈當然不領他的情,道歉歸一碼事,原諒又是另一碼事。
她隨口問道:“我若是再逃學呢?”
“抄書是免不了的。”謝槐玉不假思索道。
江窈啐他:“你這是誠心致歉的態度麼?”
貼在牆內的流珠此時一臉震驚,她心裡的動蕩無以複加。
她小心翼翼的挪著步子,順著烏黑的門板縫隙望過去——
像畫冊裡走出來的兩位謫仙似的,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她乘著鄭太後午後小憩的時間出來,沒想到居然給她瞎貓碰到死耗子,撞破眼前這樁私相授受的醜事。
流珠被自己心底油然生出的想法嚇了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