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謝槐玉說這話的時候, 眸光裡似乎鍍上了一層暮靄,仿佛冬日裡晶瑩剔透的冰雕,讓人忍不住跌進去一探究竟, 就連語氣也帶著哄誘的意味。

江窈恍惚間生出了種小情侶鬨彆扭的錯覺, 她是無理取鬨的女方, 而謝槐玉就是那個站在道德製高點指責她的男方。

明明真實情況是, 謝槐玉假借他人之手,拋磚引玉似的送給她一碟海棠酥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沒有下文。

要是擱在現代,他這種做法, 說得好聽叫互相冷靜一下,說得難聽就是晾著她這麼久要她反思自己。

江窈實戰經驗可以說是非常貧乏, 但是她微博上關注著各種吐槽君故事會,該有的情商還是有的。

這麼久不聯係,就相當於兩個人都默契的達成共識,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江湖有緣再見。

當然了,可能放在古代長時間不聯係可以互相理解, 從前車馬信件都很慢, 什麼一生隻愛一個人。

她呸。一碟海棠酥就想來哄騙她, 他謝槐玉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

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她那一日當著國子監那麼多同袍的麵,放話出去和要和他不共戴天,自然不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她要是這麼快就變卦, 以後還怎麼在那些同袍麵前叱吒風雲啊。

江窈越想越是這麼回事,不蒸饅頭還爭口氣呢,她就算咽下這口氣,和謝槐玉結下的梁子也是雷打不動的事實。

在給謝槐玉使絆子這條路上,她不會放棄的。雖然目前戰局來看,情況並不樂觀,好像一直是謝槐玉給她使絆子來著。

“你少癡心妄想。”江窈給他當頭一棒,走到陰暗的角落裡,回過頭笑吟吟看著他,“現在可是在宮裡頭,我隻手遮天說了算。”

墜在髻心的華勝隨著她的動作嘩啦作響,清脆悅耳,一顰一笑裡都透露著靈動。

江窈貝齒微露,梨窩淺淺,以她麵對鎂光燈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她覺得自己在成功演繹黑化病嬌風。

可惜的是在謝槐玉看來,小公主還真是不諳世事的天真。

“隻手遮天?”難怪光熙帝把她說得跟石頭裡蹦出來的靈猴似的,給她根金箍棒,她就去大鬨天空。

“是啊。”江窈點頭,“若是你膽敢貿犯我,我大可以賞你二十大板的。”

謝槐玉清咳一聲:“霍統領的官職還是我當年親自提攜上來的。”

江窈的表情有過精彩紛呈,她鄙夷的評價道:“狼狽為奸,沆瀣一氣!”

“敢問小殿下,”謝槐玉不動聲色道,“臣到底是哪裡招你惹你了呢?”

他不僅招她還惹她了,在靜安寺。

江窈的話臨到嗓子眼被她硬生生憋回去,開玩笑,她才不會落他的套。

全天下人都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江窈卻門清兒,隻是她有一點想不通,謝槐玉的公關手段實在是令人甘拜下風,簡直和國際影星的團隊有的一拚。

江窈掩下眼睫,假裝看不到謝槐玉這麼個大活人杵在自己跟前似的。

她天生骨架小,十分容易便從他把自己堵在牆角邊的縫隙裡穿出去。

聽著身後不急不緩的腳步聲,江窈發現無論是她加快步伐還是放慢步伐,謝槐玉始終都和自己保持著一段距離。

江窈期間悄咪咪朝身後瞟了一眼,他和以往連枝跟在自己身後的位置一般無二,一時間差點繃不住樂了,她覺得他可以冠名為連枝二代了。

他既然非要跟著自己,她便教他領會一下自己的厲害,好讓他心裡有點數,她剛剛的話可不是在唬他。

大鄴皇宮麼,想必謝槐玉來來去去都是走的到禦書房那條道,她就不一樣了。

江窈剛穿過來那兩天,第一感覺是喜從天降被餡餅砸到,就這麼跟著江煊廝混起皇宮來。

明天不上班,豈不是美滋滋,關鍵她拿到的還是團寵人設,美中不足的是她沒有一個人居家型皇兄,隻有一個拖油瓶皇弟。

好在江窈有一個天性,總是能無時無刻穩住心態,畢竟她不像有些人,表麵上佛裡佛氣,背地裡其實在瘋狂考證書。

直到江煊和她第一次念叨起謝槐玉,從那一刻起她的喜悅便戛然而止,原著和劇本可謂是天差地彆。

上一步天堂,下一步地獄,她的心情像坐過山車。

江窈出鳳儀宮時抱著梅瓶絲毫不覺得吃力,偶爾還能欣快的蹦躂兩步,裡頭插上枝後卻變得沉甸甸的。

實在讓人匪夷所思,或許這就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吧。

江窈忍住將梅瓶塞到謝槐玉懷裡的衝動,成大事者,怎麼能被這點細節打敗呢?

她存心使壞捉弄他,專挑些偏僻的宮道打轉,一路穿過千鯽池,踩過一道道玉石白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