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窈手心泛起一陣酥/癢, 電光火石似的,一路劃到她心口。
她被他輕易抵在馬車裡,稀裡糊塗裡, 江窈都沒分清楚發生了什麼, 她順手抓住他的腰佩, 像浮沉的湖泊裡撈住最後一片救命稻草。
謝槐玉低眼看著她, 眸子裡裝著晨光鼎盛,她和他鼻息相交,蜜花色的蝶翼步搖叮鈴作響,落在她玉頸上, 謝槐玉細細撥動著上麵的每一葉點翠。
她被迫仰著臉,感受到他指腹粗糲, 摩挲過她的臉頰。
瀲灩的一對桃花眼,韶豔靈媚,姣好的唇瓣中央暈出桃色。
江窈茫然的閉上眼,有春光劃過天地間,花骨朵接二連三的報喜,悄然無息, 連采蜜的路過蜻蜓都舍不得離開。
謝槐玉覆上她的唇瓣, 輕輕輾轉, 她唇瓣翕動,他微微移開,剛準備再度貼上去。
她臉頰酡紅,唇瓣上也多了一抹妍麗之色。
謝槐玉托住她的手肘, 拿她無可奈何的歎口氣,更像是對自己的唏噓,他確實怕自己會情不自禁。
江窈腦海裡還在沉迷天人交戰無法自拔,她在猶豫要不要掏個網兜去捉蜻蜓,他的氣息近在咫尺,她能清楚聽到他的心跳聲,像夜深露重時,露珠敲打在窗欄的聲音,一遍又一遍。
江窈猶如待在雲裡霧裡,謝槐玉捧住她半邊臉腮,“窈窈,你看看我……”
她大夢初醒的睜眼,眼睫上像沾了霧氣。
再等她沒出息的深呼吸,謝槐玉替她整理著淩亂的耳鬢,江窈看到他喉結微動,衣冠楚楚,連廣袖寬袍都遮不住的肩形線條。
她穿過來前,圈裡正流行小狼狗小奶狗,男人的身材輪廓和臉比起來同樣重要,像溜肩之類的第一關就淘汰,標準的衣架子身材官方叫做太平洋肩寬。
江窈感慨自己的癡漢病發作,腦袋剛想往他肩上靠一靠——
恩愛秀多了,老天都會看不過去。
然後,拉車的馬居然選擇撂挑子了……
準確的說是尥蹶子,長“籲 ”一聲,抬了抬後腿。
連帶著馬車都跟著一起顛了兩下,謝夫子的夢中情肩沒有靠到,她差點撞到額角,幸好謝槐玉下意識伸手護住了她。
算了算了。夢中情手勉為其難的牽一牽也不是不可以。
江窈貪心的想,兩手抱著他的虎口,也不肯鬆手,就這麼放在裙麵上,像鬆鼠護食。
謝槐玉故意沒提醒她,往往不經意間真情實感的流露,才是最動人。
她喏動著唇,想認真和他說什麼,依舊不撒手,“你今兒打算做什麼?”想了想,她趕緊換了個委婉的問法,“謝相以前休沐日,都會一個人做些什麼呢?”
“我現在做的,便是我打算做的。”謝槐玉一本正經道。
江窈對他張開說葷話的本事,佩服的不行,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小殿下百忙之中,好不容易有了空閒,可彆耽誤在我身上。”謝槐玉嘴上這樣說,手上卻沒動作,反而不知不覺挨得她又近了些。
江窈本來挺樂在其中、往樂不思蜀的方向奔,什麼江煊,什麼江鏡莞,統統揮手說再見吧。
現在被他說得越發害臊起來,他就是存心的,誰不知道她整天閒的發慌,不是正在搞事就是去搞事的路上。
“耽誤可是你自己說的。”江窈嗔眼看他。
謝槐玉翹起唇角,“那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
他問這話時,江窈剛貼著他的手背,像在暖手似的。
她遲疑了三秒,依依不舍的撒開手。
謝槐玉重新捉住她的指尖,裹在掌心裡,“窈窈,你乖一點。”
江窈誠懇的點頭,她可是天下第一乖,論大家閨秀名門典範,她輸了就輸了,根據她常年蹭紅毯霸占頭條的經驗來看,這個無所謂,俗話說得好主要靠氣質。
謝槐玉啞然失笑,他其實已經預感到,江窈將來會在相府,三天兩頭上房揭瓦的日子。
——
半個時辰後,江煊騎馬開道,車夫駕著一匹馬,跟在他身後,朝著覓渡嶺的方向去。
馬車裡,江窈若有所思的捧著書,嫻靜的像一幅畫。
事實上,她隻是看起來若有所思。
江鏡莞幫江窈連續撿了三次書後,沒有再假模假樣塞到她手裡,戳了戳她的手肘,試圖讓她清醒一點。
“你彆乘我不注意,想著占我便宜,我一定會討回來的。”江窈嘟囔道。
尤其是上挑的尾音,帶著俏皮的親昵。
江鏡莞:“……”
連枝見慣不怪的咳了兩聲。
在山腳下牽好馬車,一行四人有說有笑,以慢騰騰的龜速前進的。
江窈手裡抱著畫卷,她今日梳了隨雲髻,鬢邊簪著桃李絹花,亭亭玉立的花瓣,茜色的軟煙羅料子,飄著嫣然的宮絛,一直垂到膝邊。
鞋底被泥濘濕潤,踩開一道路來。
江煊做出西子捧心狀:“我是不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風流陣裡的急先鋒……”
江鏡莞被這話噎住,江窈直接打斷道:“我原來以為人隻有睡著的時候才會做夢。”
江煊選擇遠離江窈兩步,“還是廣陽郡主好,蕙質蘭心,可以說是一朵溫柔的解語花……”
江鏡莞默默拿出帕子,假裝掩麵。
到了半山腰一座亭子,眾人達成一致,決定在這兒歇歇腳。
這一歇,一直歇到了傍晚。
江窈坐在石凳上,攤開畫卷,連枝幫她鋪開帶著的筆墨,大有一副即興揮毫的模樣。
江煊兩手空蕩蕩,除了拿一柄象牙骨的扇子,其他什麼都沒準備,反正跟著江窈,他總有新鮮玩意瞧得。
江窈看著自動湊熱鬨的江煊,“上好的紙筆,墨可以送給你,一張紙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