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2 / 2)

結果江窈沒等到連枝醒過來,等來了壽合宮的嬤嬤,“傳太後娘娘的口諭,宮女連枝觸犯宮規,品行有虧,念及侍奉建章公主多年的份上,賞白銀千兩,即日起逐出宮外……”

江窈無動於衷的聽完,哦了一聲,跟沒聽見似的。

嬤嬤也很為難,將鄭太後的原話轉告給她,說是不管一個巴掌拍不拍的響,這樣的人,萬萬不能再留在江窈身邊。

“若是我非不依呢?”江窈道。

“這……殿下,您這樣不妥啊……”

“嬤嬤請回吧。”江窈下逐客令。

以嬤嬤為首的一行人就這樣站在鳳儀宮外,擺明了不等到她鬆口不罷休,江窈實在沒法子,鬨起了絕食。

說是絕食,其實她隻是少用了一頓晚膳。

鳳儀宮是有小廚房的。

江窈摸黑拿著兩個碟子出來,分彆是酒炊淮白魚,和簡單的青菜豆腐。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鬨絕食歸根到底是想讓鄭太後鬆口,她才不會真的去絕食,總要填飽肚子,不然她倒下了連枝怎麼辦?王淑妃怕是夜裡睡覺都要樂出聲。

真正應該笑到最後的是她才對,畢竟她頭頂光環,彆看她現在兩手騰不開空,可她就是拴著謝槐玉呢。

江窈抬眼,忽然怔住,不遠處簷下站著的……

可不就是她拴著的那位正主麼?

好像每次她隻要一想到他,他便會及時出現。

謝槐玉還是提著食盒來看她的,像極了她上次去刑部大牢看他時。

江窈迫不及待的想取出來,泛著熱氣的湯煲,謝槐玉幫她揭開蓋。

色澤健康又可口,煮著菠蘿蜜的核。

她知道這個,她本來一直以為大鄴沒有這樣的做法。很多人買菠蘿蜜會要求將核切了,實際核煮一下比栗子還好吃。

煮完會有一層皮可以剝下來,而裡麵的口感就像無糖版栗子,粉粉糯糯的,又不膩口,還可以放進五穀飯裡一起煮。

謝槐玉熟練的給她斟茶。

江窈想問問謝槐玉,但沒有多說。考慮到連枝,她隻說自己和肅王發生了口角爭執,可能是都在氣頭上,互相都不肯讓步,現在已經鬨到一發不可開交的地步。

她編的結結巴巴,說到一半想起紕漏再掩飾一句,謝槐玉很是附和她,“想必你受委屈了。”

說的沒錯,肅王他就是個大豬蹄子。

“我恨不得扒他的皮,剝他的筋!”江窈越想越堵氣。

謝槐玉一度啞然失笑。

“你笑什麼?”江窈挑著瓷勺。

謝槐玉告訴她:“我隻是在想,前段時日我落獄那會兒,你是不是也這樣為我打抱不平來著?”

“你淨渾說。”江窈道,“我若真那樣,像什麼話啊,不知道的還以為……”

“以為什麼?”謝槐玉挑眉。

“以為我非你不嫁。”江窈幾乎是毫不猶豫道。

謝槐玉大言不慚嗯了一聲,“看出來了。”

這廝實在是……

江窈暗自誹謗,這次她就不和他爭了,下次她得把便宜給占回來。

謝槐玉低眉看她,眸光清澈,彎了彎唇角。

江窈看著麵前的大傻子,她大概從沒想過,和他在一塊兒之後,她自己也時不時會傻笑的,反正和他待在一起,就會下意識的安全感十足,有那麼一瞬間,她會覺得這世上的其他事,不過都是等閒。

他總是習慣傾身對上她的眼,仿佛他的世界裡除了她之外,再也容不下旁的。

尤其是聽他說話時的口吻,以前沒發現,現在才回過味來,謝槐玉待她實在算得上是稀罕得緊。

就像寒暑來襲,倚在美人榻上,任由陽光細細的灑下來,有溫柔拂麵,也有蒼勁有力。

“……以前怎麼沒發現謝相這樣的一麵呢?”她暗暗嘀咕,一顆心漸漸怦然,“你呢?”

“你有沒有想過……”江窈問,“我的意思是,在遇到我之前。”

“沒有。”謝槐玉把玩著她的手心,“遇到你才不一樣。想和你過日子,窈窈。”

纏著他問的是她,到最後麵紅耳赤的又是她。

江窈咽下話,腮邊的紅暈更深了。

窗外的月亮也跟著害羞起來,躲在雲層裡。

……

次日

江窈一大清早便去了壽合宮。

“哀家可以不逐她出宮,但你不許再攪和進來。”鄭太後道,這是她最大的讓步。

“她是我宮裡的人,我自然陪著她的。”江窈按照昨兒謝槐玉教自己的,四兩撥千斤道。

她這話表麵順從,實際上太過模棱兩可,鄭太後果然沒有再說什麼。

鄭太後用完早膳,肅王和連枝二人早已等在正殿,等候發落。

沒想到江煊這時候會過來,江窈訝異的看了他一眼,鄭太後直言要他回避,江煊一本正經道:“既是我皇姐的事,我自然是要陪著一道的。”

鄭太後:“……”這姐弟倆說話,都是跟誰學過來的?

坐在正殿上,鄭太後道:“不管怎麼說,你和肅王這事兒都屬於越界。哀家對你觸犯宮規的事既往不咎,都是看在建章公主的份上。”

連枝慘白著臉,“……全憑太後娘娘吩咐。”

鄭太後端起茶盞,“給你許個尋常人家,你嫁人去吧。”

連枝沒有出聲。

“還是說,你想進肅王府?兩選其一,你也該知足了,事情到這一步,建章公主隻想著不讓你受委屈,可哀家想的是,你總要有個歸處才對。”

肅王:“……”這不是亂點鴛鴦譜麼?

過去一向沉迷納妾的肅王,這一次破天荒的選擇抵死不從。

“我有心上人了。”肅王邁步上前,“而且我人之初,性本善,雖然我欠下過風流債,可我從來不會和宮女牽扯到一塊兒,皇祖母您得設身處地想啊,我府上放著那麼多舊人,個個身段拿出來都是賽過連枝的……”

這是人說的話麼?

沒等江窈發作,江煊倒是率先發難,拍案起身:“大皇兄這話未免太俗不可耐,連枝……”他看一眼跪著的連枝,語氣有過綿長的停頓,“連枝也算我打小看著長大的,輪到你來評判?就你府裡那些不三不四的,連枝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鄭太後“依哀家看,太子你僭越了,你回東宮溫書去吧,這事兒你就彆摻和了。”

“皇祖母所言甚是。”“我說得字字句句都是心裡話,不像有的人,連句亮堂話都不敢說,也不知道整天和什麼人廝混在一塊兒,從哪兒學過來的歪風邪氣。”

江煊氣血上湧,頗有一副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架勢。

他握緊拳頭,朝著肅王臉上給了過去,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包括肅王,誰不知道當今東宮這位太子是什麼人?上次蹴鞠大賽,被一幫世家子弟合夥繞的暈頭轉向,還笑嗬嗬的和人稱兄道弟。

江窈蹙眉,鄭太後要做主給連枝配婚事,她皇弟這麼生氣做什麼?跟變了張驢臉似的,全程拉得老長,更是主動出手為連枝抱不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