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2 / 2)

用在謝槐玉身上可能不合適,他倒是不聽小曲兒解悶,他要是真想聽麼,憑她的水平……她還真唱不出個花樣來。

說起來稀奇,連和她最生疏的肅王都不見人影,據說是流連煙花巷,八成又被小蘭花給婉拒了。

江窈幾乎都能想到自己的晚年光陰……

和廣陽郡主串串門,嘮嘮家常,閒來無事再回宮跟人插科打諢。

說不定能養幾個活蹦亂跳的小崽子,謝槐玉教他們抄書的一千種方式,她教他們……對付謝槐玉的一千種方式?

可是養崽子又不像養花,常常有誥命夫人進宮和鄭太後敘舊,提起家裡的哥兒姐兒都是當塊寶,恨不得一家上下連丫鬟仆人七八十口,都圍著個小祖宗轉。

當相國夫人也是有誥命的呀,等她兩鬢白花花,該不會也追著小曾孫後頭挖著金湯勺喂飯吧。

這種粗活還是交給謝槐玉去做好了。

這麼一想,好像當相國夫人也不是那麼差勁。

江窈在公主府上閒了幾日,突發奇想,便要連枝教她做起針線活來,太複雜的圖案她繡不出來,連枝便建議她可以繡個荷包,隻要布料挑的好,沒有什麼新奇的花草照樣好看。

她沉下心來做一件事,總是能有所小成的。

等到見賀老夫人這天,江窈進宮前還特意察看,以免出什麼紕漏,萬一把她自己唯一的繡品送出去可就不好了,一來沒有嬤嬤繡的精湛,二來麼,她是要留給謝槐玉的。

許皇後果然是許皇後,全程隻要她露了個麵而已。

賀老夫人煞是心滿意足的對著她笑。

江窈笑得尷尬又不失禮貌,她算是琢磨出來了,許氏這是有了給自己定親的心思?

……

從老夫人手裡拿到荷包的賀將軍,轉頭就交到相府管家手裡,麵都沒敢露,彆人不知道,他清楚的很,就國子監那些個張公子李公子的,到現在都沒入的了仕,他可不想步這些人的後塵。

大鄴朝堂上更是流傳句話,和什麼人作對都彆和謝相作對。

當天夜裡,江窈在公主府剛用過晚膳,謝槐玉便過來瞧她了。

江窈先是取了荷包,怕一時累贅,她總要正式點送出手的,便乾脆佩在腰上,又拿了柄團扇,才跟著他一道兒推門而出。

她還陶醉在自己的傑作中,殊不知,某人是來找她“興師問罪”的。

原來公主府的屋簷蹲起來,也是格外的美妙,尤其是能和謝夫子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江窈抱著膝這樣想。

“你這幾日肯定累極了吧,我也差不多,可是見到你就不這樣想了。”她興高采烈的說道。

“……嗯。”謝槐玉手裡捏著賀將軍送過來的荷包,上頭居然還繡著個栩栩如生的賀字。

江窈措辭著開口,她還是第一次當麵送他,跟送定情信物似的,“……我有話和你說。”

謝槐玉卻沒有再說話。

他瞥到她腰上樟木色的荷包,實在不像她往日的喜好,看起來也突兀極了。

江窈偏過腦袋看他,剛好看到他支著下巴,忽然若有所思的看向她。

他不過是她的一場機遇,像她這個年紀,似乎天生就該是無憂無慮的,自己說不定於她而言,跟一時興起的風箏沒兩樣。

或許在國子監那會兒,如果不是他,也會是秦正卿那個小王八蛋。

“相爺在想什麼?”江窈道,“你和我待在一塊兒,還能在分心想彆的麼?”

她有點失落。

他在想她,她可能不知道,他出了書房,便不會再想朝堂上那些子虛烏有的事。

所以……如果他在出神的話,那一定是在想她。

謝槐玉本來可以直接告訴她這些話的。

他剛想拿出繡著賀字的荷包。

然而謝槐玉想想又後悔了。

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這麼優柔寡斷。

拿出來能問她什麼?他在旁人麵前可以做到滴水不漏,可是這些為人處世的手段,他不願意用在她身上,也不會用在她身上。

就算她真的隻是一時樂在其中,把他當個玩意似的,他也甘願被她誆騙。說不定,現在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是一時興起,等有一天出現了旁人陪著她一道兒樂嗬,她也會像現在待他一樣。

謝槐玉想了想,可見當個隻手遮天的權臣是十分有必要的,他不想遮天,遮個心上人總可以吧。

江窈當他遇到什麼事,想想也是,謝槐玉又不是什麼無所不能的人,她可以接納他的好,自然也可以接納他的不好。

她將扇柄遞給他,卻見他有過怔愣。

看吧,有時日不見,默契度都下降了,她要趕緊拉回來才行。

她是遞給他挨著她的袖口,謝槐玉卻伸出另一隻手接了。

江窈沒有多想,她緊張的解下荷包,差點被她搗鼓成死結,鄭重的放在手心上,拿給他看,“我親手繡的呢。”

“……和你給賀府的不一樣,對麼?”謝槐玉在懊悔,懊悔他的粗心大意,明明看針腳手法都能一眼看出來的。他待她一向是坦誠的,可是現在……他實在說不出口。

小姑娘滿心滿眼都是他,偏偏他疑神疑鬼的,就像他辜負了她一番心意似的。

就這樣還遮什麼心上人?謝槐玉覺得,自己枉為相國十多載,他想讓她當自己的妻,自古以來做郎君的,自然是要頂天立地的。

“當然不一樣,那些都是半成品,宮女幫著我一塊兒繡的,這個麼,是我私心要留給你的。”江窈說完後,才意識到什麼不對勁。

一時間,四目相對。

“你藏著掖著什麼?”江窈下意識抱住他近前的胳膊不撒手,“讓我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