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窈命人一連遞了好幾天的帖子,都沒能如願見到江鏡莞。
這一日,江窈正和謝槐玉在茶樓小敘,管家推門稟告道,說是江鏡莞接了帖子,已經朝公主府來了。
倆人一道坐上馬車,她本來指望自己能和謝槐玉再多待上一會兒的,沒想到剛到路口車夫便勒住了韁繩。
熙熙攘攘的街口,兩輛馬車起了爭執,互不肯讓。
好巧不巧,一邊是耀武揚威的劉姨娘,出府挑胭脂來的,另一邊則是江鏡莞的馬車。
按道理講,劉姨娘才進府多久?何況江鏡莞還是個郡主。
然而劉姨娘卻不是這麼想的,廣陽王府都入土了,不過是和自己一樣的江姨娘罷了。
“我當是誰?也不怕侯爺回頭怪罪下來!”劉姨娘挑簾道,絲毫不怕被老百姓看笑話。
車夫打探回來,“回相爺的話,前麵有人起了爭執。”
江窈:“……”她哪能聽不見,劉姨娘那架勢,跟潑婦鬨街似的。
“屈屈一個姨娘,神氣什麼?”她坐不住。
謝槐玉摁過她的肩,“抄另外一條道,送公主回府。”
“我下去瞧瞧。”江窈告訴他。
“內宅之事,你莫要摻和進去,若是換成旁的,我都能由你去。”謝槐玉道。
江窈聽得又是另外一回事,若是換成連枝,再不濟換成她府裡任何一個小宮女,他說不定都會讓自己去的。
她沒有再多想,直接脫口而出道:“自古成者王敗者寇,我知道你瞧不上廣陽王,他的案子還是你親手辦的,可你總不能牽連到親眷頭上,還是說,你忌憚廣陽郡主,畢竟她以前……”
“我至今隻見過她一麵。”謝槐玉低眉看她,眸光沉靜,“那一日我去廣陽王府上,廣陽王有意敲打我,誰知道郡主會誤打誤撞進書房送茶水,連話都不曾說過一句。”
江窈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她算是見識到了,難怪江煊每次上朝都一蹶不振……
“你是不是生氣了?”江窈問。
“……不曾。”謝槐玉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窈聳搭下腦袋,“我隻是心裡頭著急。”
“內宅爭鬥,長安城但凡是個鐘鳴鼎食的世家,都是常有的。”謝槐玉道,“我知道你的較真,窈窈,可有時候較真不可行,你在我這兒,可以不用妥協什麼,你怎麼都可以,那些烏七八糟的事,你妥協一些,就當是為了我?嗯?”
江窈悄悄看了一眼他的神色。
謝槐玉啞然失笑:“若是你受了半點委屈,就跟朝臣聯名參奏我的滋味是一樣的。”
江窈成功被他哄笑,“今兒我幫她,明兒她幫我,這叫有來有回。”
“幫你什麼?”謝槐玉問。
“萬一我要是以後人老珠黃,受你的窩囊氣,豈不是要冤死了。”江窈道。
謝槐玉:“……”冤死的怕是他自己。
“不過你放心,家醜不可外揚,我是不會……”
謝槐玉顯然不想讓她再繼續天馬行空,“相比較郡主,我以為小殿下的才是正事。”
江窈:“……”
謝槐玉捉住她的腕,“以後若是再胡思亂想,我便……”
“你便要怎麼樣?”
“……我也不能拿你怎麼樣。”謝槐玉搖頭道,“可是窈窈……”
她自然知道現在他才是最冤枉的,莫名其妙被自己挨了這麼多黑鍋,然而她也不是有意的,就是在他跟前久了,想到許多話便脫口而出了。
江窈老神在在的打斷他:“我存心逗你一句,你怎麼就當真了?”
謝槐玉挑眉:“你當真這樣想過?”
其實是沒有的。
“這不是廣陽郡主這檔子事,看得我……難免擔驚受怕,”江窈道,“所以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我去吧。”
他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
“我算是折你身上了。”謝槐玉哭笑不得道。
“什麼?”他這是……鬆口了麼?江窈挺想給他宣誓保證的,她行走長安城這些年,破浪而行,隨風歸去,隻憑她遇事總能全身而退。好吧……她好像保證不了。
江窈委屈巴巴的看向他。
謝槐玉忽然歎一口氣,像是在看家崽的眼神。
江窈:“……”她以後再也不要亂說話了,她得管束自己的小倔脾氣,想想這話若是換成謝槐玉問她……
他都沒有再抬出來鄭侯,若他真的抬出來說了,她聽了也會很難過的。
“去吧,有什麼我都給你擔著。”謝槐玉替她拂過鬢邊的碎發,“若是稀裡糊塗摔下來,我也接著。”
江窈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她隻知道,她不如謝夫子說話漂亮,聽的她心裡一度五味雜陳,恨不得將他逮回府裡蹭一蹭,“你待我的好,我都記著呢,日後我也會待你一樣好的。”
“……不用記。”謝槐玉頗為無奈。
江窈迷茫的眨了眨眼。
謝槐玉道:“我既然接了你的謝師茶,自然是要護你周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