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章的死訊登了出去,他現在也算是半個人隱沒在暗處,能和對方有所較量了。
傅冕沒有食言,果真帶宋玉章去見了小鳳仙。
小鳳仙也得到了醫治,看上去要比先前稍稍沒那麼瘦得可怕了。
傅冕背著手道:“我想了想,他其實同我一樣,也都是被你蒙騙了,其實他並不知道你跟他都是差不多的下九流,他當你是宋五爺,宋五爺,這叫法真有意思,”傅冕自顧自地笑了一會兒,隨即道:“他也是個可憐人。”
宋玉章靜靜地站在小鳳仙床前,想小鳳仙幸好現在是睡著的,否則聽了傅冕這一番話,大約也會恨得要暈死過去。
宋玉章拉了小鳳仙的手,雖然小鳳仙還睡著,但他還是用力握了一下,心道:“鳳仙,撐住,我會帶你走的。”
傅冕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半蹲在床前的宋玉章,嘴角若有似無地勾了勾,眼神之中透露出一點凶猛的殺意,宋玉章低著頭沒有瞧見。
傅冕和宋玉章的關係似乎是漸漸緩和了一些,身體上每天都密切地發生著關係,好像也不大適合劍拔弩張。
來到清溪一個多月後,傅冕第一次出了趟遠差。
宋玉章不知道他去了哪,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在做什麼,似乎不大像是藥材生意。
這一趟遠門,宋玉章一開始是不知道的。
隻是傅冕接連幾天不來他這兒,一切都是由幾位老仆代勞,宋玉章就產生了懷疑,想傅冕應當是離開清溪了。
他沒有產生趁機逃跑的念頭,這種想法是天方夜譚,會害死他和小鳳仙。
宋玉章在屋內給自己找了個小玩具。
一個女人用的胭脂盒。
他也不知道梳妝台上怎麼會有這個東西,隻是這東西又圓又扁,像塊彩色的銀元,在手裡正是一件趁手的可以顛來倒去的小玩意。
而且,還很香。
宋玉章坐在床上,手指顛了胭脂盒。
傅冕的態度有一些很矛盾的地方,這些矛盾很難說是不是傅冕刻意為之。
他總覺得傅冕正在設一個陷阱等著他往下跳。
或許那時候傅冕就會狠下心來真的把他弄死。
宋玉章又想起那張報紙,報紙上孟庭靜那樣的臉色,孟庭靜真的相信他死了嗎?宋玉章覺得不會。
胭脂盒在他的手指裡翻飛著,上頭的蓋子忽然掉了,宋玉章身上灑了一身的香粉,他下了床,拍整了下胸膛,發覺無濟於事後就不管了。
晚上會有仆人來送水,到時候再說吧。
宋玉章合上了那盒胭脂香粉,將盒子重新放到了梳妝台上。
梳妝台上有一麵銅鏡,宋玉章在銅鏡裡頭看了自己,他想:以孟庭靜的性情絕不會由著那些記者對著他拍照,就算拍了,也不可能登報,他不會讓任何人欣賞自己的悲傷。
所以,這張照片既是障眼法,也是傳遞給宋玉章本人的一個信息。
——我知道你還活著。
宋玉章深吸了口氣,鼻腔中滿是甜膩膩的香味,他沒有指望任何人來救他,但是他隱隱約約有些不受控地想產生相信,相信孟庭靜會來找他。
傅冕回來了,先於送水的仆人之間,他進來便看見了宋玉章身上撲滿胭脂的情景,他淡淡一笑,道:“知道我要回來,還梳妝打扮上了?”
宋玉章背著手,長袍散開地露出中間的一大片,“我想要褲子。”
“要褲子?”傅冕走到他的麵前,淡笑道,“那不是很礙事嗎?”
傅冕一把抱起了宋玉章,將人直接扔到了床上。
他這一回走了足有十天,這十天裡,他幾乎每天都在想宋玉章。
其實這一年裡,他也是一樣,每天都會想宋玉章。
滿懷著恨意地想。
他想,他一定會將宋玉章折磨到後悔,後悔當初那樣對他。
傅冕在床上一貫是凶猛無比,幸好宋玉章也不是什麼孱弱少年,若是換了彆人,真要在床上就被傅冕弄出事來。
傅冕沒說一句話地先乾了宋玉章兩回,到第三回就開始慢條斯理了起來。
“上回,你隻說了那些被你乾過的,乾過你的呢?”傅冕徐徐道,“除了那副主席之外,還有誰?”
宋玉章身上出了汗,胭脂化開了,在他胸膛紅豔豔的一片,他吸著氣道:“聶家的……”
傅冕抹了他胸膛上的胭脂,低笑道:“聶家的?哥哥還是弟弟,”他使了下狠勁,聽宋玉章吸了口氣,道:“還是都有?”
宋玉章勉強道:“隻有哥哥。”
“聽你的口氣,很可惜嘛。”
“沒有……”宋玉章扭過臉,親了下他的嘴唇,“阿冕,彆說了,我現在就想要你……”
傅冕麵色微變,將宋玉章擺成了跪趴的姿勢,“少說這些惡心的話!”
兩人乾到了仆從來送水,整好,還順便洗了個鴛鴦浴。
宋玉章坐在浴桶中同傅冕親著嘴,他側過臉,在傅冕的頭發中聞到一股很熟悉,但是又不知怎麼有些想不起來的味道,仿佛是有一些果香的氣息。
先前在床上還不明顯,蒸騰了熱氣後,便愈發強烈。
宋玉章沒作出偷嗅的模樣來,傅冕掐了他的腰讓他往自己的懷裡坐。
宋玉章趁機將自己的臉埋進了傅冕的頭發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吸一口氣。
除了淡淡的汗味外,還有一股……一股什麼呢?
宋玉章腦海中不斷深入地去想。
一個很平常的片段忽然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兩人談笑風生,遞過來,他接過去,在鼻尖一滑而過。
宋玉章想起來了。
那是一支國產自製的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