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的孩子也一擁而上,“真的,上麵的花呢?”
風箏色彩鮮豔,花樣複雜,隨從也看不出上頭少了什麼,也不打算理睬,隻轉身欲進門,那男孩子卻是不依不饒地不讓他進去,人也跟著擠進門縫,頭跟著往裡頭探,“我的花是不是掉在裡頭了?”
兩邊守門的隨從立刻也轉到那隨從的身後,“乾什麼?”
門口一有動靜,院子裡的其他隨從也暗暗出來戒備。
“我的花,我風箏上的花呢!這風箏是我們一塊做的,後天還要拿去學校參加比賽呢!”
男孩子模樣很急,對這三個人高馬大的成年男人絲毫不怵,看那孩子的打扮也看得出家境殷實,是見過世麵的,對幾個明顯下人打扮的隨從態度很倨傲,“你把花還我們!”
“兔崽子,風箏給你撿了就不錯了,什麼花不花的,滾一邊去。”
“哎,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呢!知道我是誰嗎?”
“就是,你知道他是誰嗎?他爸爸可是巡捕房的,不還我們花,我們叫巡捕房的叔叔來幫我們找!”
一群小孩大聲地嚷嚷,眼看將四周的鄰居都要驚動,隨從當中也有能做主的,幾個手勢便立刻分工安排了。
院子裡的隨從逼近宋玉章,“宋先生,還請先回避。”
宋玉章合上書,拉了小鳳仙的手起身。
“宋先生,這位……”
隨從要攔小鳳仙,宋玉章拉住了小鳳仙,淡淡道:“不過在裡頭待一會兒,等那些小孩找完東西就出去了,還怕我跟他做什麼嗎?”
外頭小孩子似乎是要衝進來了,隨從隻能先讓宋玉章拉著小鳳仙進屋。
小孩子們一下湧了進來。
隨從連忙關上了門。
“風箏剛才掉哪了?”
“花呢,快找找花……”
隨從們相當頭疼地看著一群半大孩子在院子裡散開亂跑,有的還跳進草叢裡找,往石凳子下麵鑽。
“快點兒,找不到就彆找了,趕緊回去補上不就是了?”
隨從催促道。
要不是看這些孩子還認識巡捕房,他真想直接出手揍一頓把人趕走。
算算時間,大約還有一個鐘頭的功夫,老板就要回來了,可不能讓老板見到院子裡這麼多小孩亂糟糟的情形。
“快點。”
隨從不斷催促著,小孩們越找越深,幾乎是都要藏起來了。
隨從有些不耐煩,給眾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幫這些小孩一起找,在他們低頭的一瞬間。
槍響了。
小鳳仙在屋內幾乎是一下就跳了起來。
宋玉章抓了他的手,很沉穩道:“彆怕。”
外頭槍聲“砰砰”地響了大約有一分來鐘,隨後,屋門便被人從外麵撞了開來。
那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子手上握著一把袖珍的小槍,對著宋玉章扭了扭頭,口齒清晰而堅決道:“走。”
宋玉章拉著小鳳仙走出屋門。
門外那幾個天真驕縱看上去是好出身的孩子們一人手裡拿了一把炮仗使勁往地上砸,“砰砰”作響。
小男孩子指揮著自己的小隊伍往後門衝,他們個子小,行動快,在草叢裡貓一樣地飛竄,同後門口剩下的幾個隨從很快地交了火,他們全是不要命的,有個小孩被打中了手腳在地上倒栽蔥一樣地倒下,隨後又飛快地爬了起來,瘋一般地往前衝。
前門開了,一群小孩拿著炮仗跑出來,在地上“砰砰”又砸了兩下,回身罵道:“不給我們風箏,嚇死你!”
出來看熱鬨的鄰居也被在腳下砸了炮仗,忙邊躲邊罵:“誰家的孩子,真不懂規矩!”
後門也開了。
一輛車正等在後門,沈成鐸坐在車裡,對著跑出來的宋玉章道:“宋行長,上車吧。”
小鳳仙已經嚇傻了,他呆愣愣地隨著宋玉章上了車。
宋玉章在車內坐定,很坦然道:“多謝沈老板。”
沈成鐸指揮司機開車,他從副駕駛轉過臉,對宋玉章道:“宋行長,很鎮定哪。”
宋玉章微微一笑,“我知道沈老板你會來救我的。”
沈成鐸眼神微凜,半晌,他麵上露出妥協一般的神色,“宋行長,其實這事真的不怪我啊!”
沈成鐸在車上將自己摘得一乾二淨。
宋玉章靜靜聽著,心中毫無波瀾。
隻能是沈成鐸,也隻有是沈成鐸,海洲不是張常山的地盤,也不是傅冕的地盤,偷雞摸狗出陰招,豢養小孩子當殺手,這種事也隻有沈成鐸才乾得出來,非不是這樣的手段,也不可能這樣出其不意地將他從裡頭搶出來。
沈成鐸很為難地解釋了一路,下車後,又態度非常客氣地將槍頂在宋玉章的後背,將他請進了維也納裡的地下牢房。
“宋行長,”沈成鐸親自給牢房上鎖,滿臉誠懇道,“你是知道的,我對你一直隻有好心,隻能委屈你先在這裡呆兩天,過兩天,過兩天我一定放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