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1 / 2)

玲瓏四犯 尤四姐 7870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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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找金勝玉鬨過一通後,賠了夫人又折兵,氣得柳氏在家躺了好幾日。後來又聽說江珩居然背著她和金家過了定,當即氣得大哭起來,摔椅子拍桌子,差點將自己房裡東西都砸光了。

“哐”地一聲,一隻花瓶在腳邊炸開了花,雪畔皺了皺眉,“阿娘發火歸發火,砸自己屋裡東西做什麼,砸完了不要重新置辦?重新置辦不要錢嗎?”

“錢錢錢!”柳氏紅著眼衝她一啐,“到底是錢要緊,還是你娘的性命要緊!你沒瞧見,那日我在金家受了多大的委屈,你那沒良心的爹,不替我撐腰就罷了,人家一句話,他就狗搖尾巴忙不迭過定了,真真氣死我了!”

她哭天抹淚,坐在圈椅裡直倒氣,雪畔覺得她是上了年紀,愈發沉不住氣了。

“要我說,當日阿娘就不該去金府,那些哭窮的話讓人傳到金氏耳朵裡,比你親自上門訴苦強百倍。她不過是個被男人休棄的棄婦,如今是巴不得男人迎娶她,好好的開國侯府,哪有平白錯過的道理!阿娘反倒應當比平時更體貼爹爹,要緊時候把覓哥兒搬出來,沒準爹爹瞧著覓哥兒的麵子,打消了下定的決心也不一定。您如今一鬨,爹爹騎虎難下,不聘人家做填房,這事怎麼了結?阿娘在縣主跟前做小伏低了十幾年,如今怎麼把這手絕活全忘了,金氏還沒進門就勢不兩立起來,將來她當真接掌了門庭,阿娘打算怎麼辦?”

柳氏被她說得愣眼,半晌道:“你懂什麼,當初縣主好哄,也不是個有金剛手段的人,隻要姿態放得低一些,她不會和你過不去。不像現在這位,竟是個了不得的母夜叉,你縮一分,她就進一寸,我要是再軟弱些,她未必不騎在我頭上拉屎。”說罷白了她一眼,揉著胸歎氣,“我要不是為著你們,也不必和她打擂,你這沒良心的,不說體諒我的不易,倒編排起我的不是來。”

雪畔調開了視線,“我哪敢編排阿娘的不是,隻是覺得阿娘大可不必和她硬碰硬。”

“全是馬後炮!”柳氏道,“倘或這樁婚事被我攪黃了,你還會這樣說嗎?”

雪畔不說話了,低著頭扭動手上帕子嘀咕:“你鬨了這麼久,也沒能讓爹爹扶正你,想來就是這樣的命。如今爹爹娶個正頭夫人回來,我看也不是壞事,至少將來我們姐弟三個議親,有個嫡母出頭,也好說話。”

結果被柳氏狠狠罵了回來,“你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我事事為你們謀劃,到最後你們倒要認嫡母去了?你打量人家真會拿你們當人看,給你們拉攏什麼好親事?”

“她都三十了,難道還能生出孩子來?”雪畔不屈地喊回去,“她沒有嫡子,將來覓哥兒自然歸到她名下,她還能不指著覓哥兒給她養老送終?”

雪畔說完這話,便賭氣回她自己的院子去了,柳氏又大哭起來,“我養的好女兒,還沒見個子醜寅卯呢,就要投靠金氏去了。”

孔嬤嬤隻好在一旁安慰,說姨娘彆再哭了,“二娘子脾氣耿直,您自己生的女兒,還不知道她?何必和小孩子置氣!眼下還是想想怎麼和郎主重修舊好吧,不論外人使多大的勁兒,隻要你兩個好,金氏也隻能乾瞪眼。到底她是進咱們門頭裡來,不像上回在金府裡氣焰囂張,要論人手,咱們還能怕了她嗎?”

柳氏想了想,終於冷靜下來,“你回頭找秦婆子、申婆子幾個吃一回酒,就說往後我給她們每人每月漲一吊錢,讓她們仔細盯著府裡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隻要她們忠心跟著我,我這裡短不了她們的好處。“

孔嬤嬤道了聲是,正要再說話,外麵小廝進來通稟,說郎主回來了。

柳氏一怔,沒想到江珩會回來。上回五日休沐他忙著向金家提親,連一個報平安的都沒派回幽州,她嘟囔了聲:“有了新人還記得舊人,侯爺可真是長情得很呢。”

孔嬤嬤自然勸她刹刹性子,先迎接了郎主要緊。

柳氏嘴上雖然抱怨,心裡卻還是有些高興的,總算他還知道回來,便收拾了臉上愁色,重新傅了層粉,上前院迎接他。

江珩總有那種沒事人般的胸襟,進了家門照例問家下是否一切都好,全沒有半點想交代外麵境況的意思。

柳氏伺候他擦臉換衣裳,又侍奉得他坐在圈椅吃茶,這才拈著酸問:“聽聞郎主已經和金家過禮了?”

江珩遲遲啊了聲,“忘了知會你,確實已經定下了,九月十二日親迎。”

柳氏扯著手絹沉默不語,原想讓他自己察覺,來說兩句安慰的話,結果等了半日,他視而不見,她愈發覺得委屈了,悄悄抹了抹眼淚道:“郎主現在是一點都不在乎妾往後的生路了。”

江珩聽了,轉過視線來看她,“這事就不要再提了,原是你自己不好,上人家門上招惹人家,能怨得了人家?”

“我也沒說什麼,她就忙不迭立威,這還沒進門就這麼待我,往後做了當家主母,還有我的立足之地嗎?”

江珩不耐煩聽她這些話,蹙眉道:“彆說了,如今定都定下了,還能怎麼樣?你的脾氣也應當收斂一些,不能仗著我寵你,就沒了規矩體統。”

柳氏訝然,“我沒了規矩體統……郎主以前從不這麼說我,如今有了新人……”

“誰還不是從新人過來的,你當初也是新人,我若是不抬舉你,你能有三個孩子?能有今日?”

這下子真把人驚呆了,平常明明看著軟弱好哄騙的男人,沒想到絕情起來說話這樣誅心。柳氏忍不住淚下,“那時我和郎主情投意合,郎主待我好,是因為郎主喜歡我啊。”

江珩那雙空洞的眼睛望向了房梁,喃喃說:“當年我和縣主,何嘗不是郎情妾意,難舍難分。後來在瓦市遇見你,鬨得夫妻離心也絕不虧待你半分,這十幾年來我待你如何,你不是不知道。如今我希望你能識大體,多為兒女想想,侯府再不撐起門頭來,早晚得塌了,你也彆再為著一己私欲,置兒女的前程於不顧了。”

柳氏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心道果然是報應嗎,淫人夫者,夫必被人淫?自己隻知道後來者的快樂,沒想到也有變成前車之鑒的一日,這種滋味果真不好受。

“阻礙郎主成婚,就是不為兒女著想……”她苦笑了下,“我是舍不得這麼多年的情分,不想讓一個悍婦霸占你。”

江珩臉色忽然一變,寒聲道:“她不日就是這侯府的當家主母,你若是再一口一個悍婦地稱呼人家,到時候人家怎麼處置你,都是你自找的。”說罷厭棄的瞥了她一眼,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往常見你很知進退,如今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他不知道嗎?如果一個女人能每日高枕無憂,掛畫插花,誰吃飽了撐的,願意和彆的女人針尖對麥芒地爭搶男人。

柳氏試圖再喚起他的舊情來,慘然望著他說:“郎主,我在這侯府苦熬了這些年,我隻有你啊。”

江珩說那不對,“你還有三個孩子呢,他們永遠都是你的骨肉,所以你應當多為自己的骨肉考慮。將來女君進門,你若和她相處不來,隻管躲在你自己的院子裡就好,不在她眼前晃悠,想必人家也懶得找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