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1 / 2)

玲瓏四犯 尤四姐 8039 字 7個月前

這就要回家?可見是相談甚歡!

梅芬從雅室走出來的時候,春生眼睛裡頭都放光,笑著問:“我那小郎同妹妹說什麼了?看他興興頭頭的樣子,著急說回家呢,難道是回去稟報父母,預備登門提親嗎?”

梅芬臉上帶著羞赧的笑,“這位觀察使,好像也是個急性子。”

春生哈哈笑了兩聲,“軍中待得太久了,治兵又是一口唾沫一個釘,做什麼都風風火火。隻要妹妹鬆口答應了,可不是要加緊把事辦成,到底這樣好的姻緣打著燈籠也難找。想必妹妹的性情也合他的脾胃,這不,急吼吼回去預備去了嘛。”說著捧著肚子道,“我也得走了,看看聘禮上頭幫得上什麼忙。”

隨侍的女使和婆子忙上前攙扶,雲畔和梅芬將她送上車,看著馬車跑動起來,方轉身返回鋪子裡。

雲畔也來打探他們剛才說了些什麼,梅芬紅著臉說道:“我竟沒見過這樣的人,張口閉口要結交我,把我當男人似的。我先前和他獨處有些緊張,沒想到他比我還緊張,說話結結巴巴,唯恐我誤會,還特意重申一遍,自己不是結巴。”

雲畔聽得發笑,歎了口氣道:“這樣的人倒也好,倘或遇上了油嘴滑舌的,才叫人苦悶呢。你瞧,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其實憑阿姐的家世,上京多少男子趨之若鶩,眼下兩家門第又相稱,沒有什麼高攀低嫁之說,這樣正相宜。”邊說邊把她拉到一旁,悄聲道,“這門親事要是能成,我也替阿姐高興,到底因前頭的事,好些人背後瞧笑話,不蒸饅頭爭口氣,人活於世,就是活一個體麵。等後頭定下來了,愈發能夠揚眉吐氣,你心裡的鬱結也該散了。看得出來,趙觀察是個熱血的人,這樣的人多難得,說辦一件事,赴湯蹈火也要辦成,且又是一表人才,你兩個站在一起,不知多般配。”

梅芬扭捏了下,“這才哪到哪,談不上般配不般配。我就是覺得,一輩子總得找個伴,看你們都成雙成對,我總是一個人,叫爹娘不放心,也讓哥哥為難。”

雲畔納罕道:“怎麼了?餘家那頭說什麼了麼?”

梅芬說:“那倒沒有,是我自己覺得,天長日久也不是個方兒。總是念姿不說什麼,架不住將來外人閒話,況且哥哥下月也要入仕了,任敷文閣侍製。文官清流,半點不能被人詬病,家裡有個長久不肯嫁人的妹妹,將來對他的仕途也不好。”

雲畔哦了聲,“大哥哥也要入仕了?”

向序早前在國子監做個小小主簿,一心隻讀聖賢書,其實也是為入仕打基礎。敷文閣侍製掌承旨問對,文官中已經是從四品的官銜了,一則因向君劼早年軍功,二則也是因他自身的學問。入閣暫且任侍製,過陣子再升直學士、學士,前程可說是一片光明。

以前梅芬還沒有想得那麼長遠,哥哥隻是每日苦讀,她也覺得自己的事連累不著他什麼。如今他要入朝做官,就和以前不一樣了,自己已經連累得爹爹難做人,不能再拖累了哥哥。

梅芬點了點頭,“念姿的父親是副相,哥哥既要娶人家的獨女,總得有個名頭。”

所以身邊的一切,都在悄然發生變化,自己再止步不前,就真的要遭這世界遺棄了。

無論如何,能心甘情願地選一個人嫁了,也算人生中的幸事。

後來雲畔回家,同姚嬤嬤說起今日的見聞,姚嬤嬤也替梅芬歡喜,笑著說:“梅娘子早前那樣,闔府上下人人以為她不會出閣了,如今卻好,走過了背運,除掉了何三郎那個災星,一切都順遂起來。”

正說著,二門上的仆婦在廊下通稟,說外頭領了兩個婆子來,自稱是先前開國侯府上老人。

雲畔心頭一喜,轉頭對檎丹道:“是不是他們找見潘嬤嬤和韋嬤嬤了?你快去瞧瞧。”

檎丹道是,忙疾步跑到園門上,雲畔站在廊下聽著,遠遠聽見熱絡的說話聲從外麵傳來。身影到了院門上,兩位嬤嬤這時已經哭出來了,邊走邊到:“我的小娘子,我的姐兒……一彆這麼長時候,總算又見著了。”

那兩位是帶大她的嬤嬤,見到她們,便能想起阿娘在時的點滴。雲畔也早已淚流滿麵,牽起這個的手,又牽起那個的手,再三再四地看著,哭道:“柳氏把你們送到哪裡去了?我派人找了這麼久,到今日才把你們找回來。”

三個人哭作一團,場麵真是悲戚。還是姚嬤嬤和女使們上來勸解,說:“夫人快彆傷心了,嬤嬤們已經回來了,吃的苦將來也可補償,這麼哭哭啼啼的,沒的傷了身子。”

潘嬤嬤趕忙擦了眼,把她扶到圈椅裡,笑著說:“娘子快坐,這是高興的事兒來著,不興流眼淚的。”邊說邊上下打量她,眼裡又湧出淚來,哽咽著說,“柳娘壞得很,將我們一氣兒送到了興元府,我們日夜為娘子憂心,不知娘子會不會遭了她的毒手。可如今瞧瞧……瞧瞧這通身的氣派,誰能想到娘子竟成了公爵夫人。一定是縣主在天上保佑娘子,讓娘子有了這麼好的機緣和造化。柳氏這毒婦,將來自有天收她,咱們雖經些波折才回到小娘子身邊,往後儘心服侍著,就彌補了這些時日的虧空了。”

橫豎人是回來了,這麼長時間的牽掛總算有了交代。再問起那時的經過,韋嬤嬤道:“那日咱們正在院子裡清理活水,地動說來就來了,昏天黑地飛沙走石,連眼睛都睜不開。後來略緩和了點兒,就見屋子塌了半邊,木香那時候正在裡頭收拾,給壓在底下了,還是咱們合力把她刨了出來。唉,娘子是沒瞧見……連麵目都分辨不清了,回了柳娘,她帶人來看了一眼,不知怎麼就生了壞心思,叫了素日聽她差遣的幾個小廝把我們捆綁起來,塞上嘴蒙上眼,運出了幽州。咱們起先不知道府裡發生了什麼,還是這次回來的路上慢慢聽說的。現在想想,小娘子真是不容易,幸而還有姨母可投奔,倘或那時錯走半步,或是驚官動府,或是麻煩了閨閣朋友,話到柳氏嘴裡可就難聽了,將來還不知是個什麼了局。”

潘嬤嬤又追問:“如今那柳氏怎麼樣了?咱們被送走前聽說郎主要搬府,這會兒人在幽州還是在上京?”

雲畔倚著扶手道:“在上京呢,前兩日聽說病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

開國侯府上,江珩才散朝回來,進門險些被跑動的仆婦撞得摔一跤。待站定了怒斥:“乾什麼呢,慌裡慌張的,成何體統!”

仆婦忙賠罪,“郎主息怒,是姨娘身上不大好,奴婢忙著去給她請大夫呢。”

江珩皺了皺眉,“又怎麼了?今日頭疼,明日肚子疼,在幽州時候好好的,如今到了上京,是水土不服還是怎麼的,見天病病歪歪,竟沒個好的時候了。”

仆婦支吾著,哪裡說得清裡頭緣故。

江珩厭煩地拂了拂袖,“去吧、去吧!”

仆婦行個禮,忙往院門上去了,他原打算不理會的,但又覺得不去瞧瞧好像太薄情了,便負著手,慢慢踱進了柳氏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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