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一件小事。(2 / 2)

玲瓏四犯 尤四姐 8560 字 4個月前

向序舉杯盞,她的視線從他臉上不經意地劃過,可就是這樣短暫地停留,他也覺得是一種天大的施舍。

飯罷,趙重言告辭了,梅芬將送,雲畔和明夫坐在花廳裡飲茶,雲畔感慨道:“我瞧阿姐心緒平穩,一定得益於趙觀察好言相勸,真是沒想到,阿姐的緣在這裡。今後我來串門,再也不敢纏著阿姐了,她有自己的事要忙呢。”

明夫對梅芬的一切沒有什麼不滿,唯獨擔心向序,“你大哥哥的婚事又落空了,年歲慢慢大來,往後也不知該怎麼辦。”

在雲畔看來,向序的婚事是不需要操心的,“大哥哥才弱冠,仕途就這樣通達,將來未必沒有做宰相的一日。上京顯貴門第中,有兒的家都瞧著呢,得知和參政家的親事不了,自有登門說合的。”

這上頭明夫當然是不擔心的,她的擔心之處在於向序是死腦筋,一條道兒走到黑,可惜這話又不能和雲畔說,隻好含糊著點頭。

瞧瞧時辰,已經過了午時,雲畔站身道:“我們家公爺想必早就回來了,我隻顧在姨母這裡受用,倒他給忘了。”

檎丹上前來,替她披上了鬥篷。

“下回帶他一道來。立冬了,進仔細些,受了寒。忌浮的身子最近怎麼樣?”明夫接了檎丹的手,替她領上係帶係好。

雲畔說:“天涼難免有些症候,不過不算嚴重,姨母不必擔心。”

明夫說那就好,攜她了花廳,在前院遇上了折返的梅芬,梅芬咦了聲,“巳巳不再坐一兒?”

雲畔搖了搖頭,戲謔地說:“阿姐有自己的郎子要相送,我也有我的郎子要照顧,這就回啦。”

梅芬聽她在調侃,姐妹倆打打鬨鬨到了門廊上,但了大門,又是一副端莊做派,互相行禮道後,雲畔登上馬車,返回了魏國公府。

路上想來問一問鋪子經營的情況,姚嬤嬤道:“這程子潘嬤嬤在那兒盯著呢,整日間來往的客不少,有些宴客的也訂上一間雅室,帶著閨閣朋友來煎茶吃點心。”

“其實各家日常的支,眷們的用度占了大頭,可惜那些男子並不懂得,反倒背地裡對我嗤之以鼻。”雲畔嘲訕道,沿罷又問,“馬行街的門麵相看得怎麼樣了?價錢要是合適,早早拿下來,也好布置。”

姚嬤嬤說:“談著價兒呢,早前那兩家鋪子,一家是齒咽喉藥店,一家是箋紙店,因不在瓦市熱鬨地界,生意本就不好,瞧著大有壓價的餘地。不過夫,那地方太偏僻,做什麼要盤那裡的鋪麵?”

這時馬車停下來,外麵扶車的來打簾,雲畔搭著使的肩下了車,笑道:“地處偏僻,卻離城門近。咱們賃車馬,就是衝著家裡備不車,卻要賃車趕路的普通百姓,在鬨市不,有閒情逛瓦市的都用不著雇車。”說話到了大門上,問門房,“公爺回來沒有?”

門房說是,“午前就回來了,還問夫在不在家呢。”

雲畔哦了聲,穿過前院上了後頭木廊,邊走邊同姚嬤嬤說:“我想著,先個賃行,再車馬行。前者租借車馬,後者連帶車馬一塊兒租,一則可以替那些大主顧運輸貨物,二則運河兩岸等著做活兒的那麼多,好替他們謀一條生路。”

姚嬤嬤聽了,笑道:“咱們夫如今打算生意越做越大,叫那些須眉男子知道了,還不驚脫了下巴!”

雲畔抿唇一笑道:“這上京的市麵那麼大,隻要有本事,大可各顯其能。自己做不,還要手伸到家,管得可是太寬了些。”

說著進了續晝,見上房門半掩著,便知道李臣簡應當是歇下了。

為免進動靜太大,她在廊下解了鬥篷,也沒問台階下站班的使,自己提裙進了前廳。

午後的時光總是靜好的,雖不像夏季那樣日光大盛,涼風穿堂,但四處放了帷幔,這屋子就變得溫暖厚重來。加上炙了濃梅香,淡淡的香氣從銀片上飄散,熏染了整個居室。

雲畔穿過落地罩,要往內寢,轉過屏風迎麵撞上個,真是嚇了她好大一跳。

定睛看,是專伺候李臣簡穿戴的藕兒,她喚了聲夫,眼睛卻不敢望她,欠身納了個福,匆匆退到外間了。

雲畔心下納悶,她也算是府裡老了,怎麼不知道規矩?這兒從內寢來,手裡也沒拿換下來的衣裳啊……

這份疑惑越來越大,她腳下甚至有些猶豫,害怕進之後看見她最怕看見的場景,到時候可怎麼辦才好……

然而逃避不是辦法,倘或真有什麼,不也得硬著頭皮麵對嗎。

她橫下心,轉過岫玉屏風,床前的簾幔半半合著,見李臣簡隻脫了罩袍,穿著襯衣側臥在床上。她忽然便鬆了氣,還好,一切並不如她設想的那樣。

她走過,輕輕登上腳踏看他,大概因為窸窣的衣料摩擦聲驚動了她,他回眸一顧,“夫……”

雲畔嗯了聲,“公爺是吃了午飯才睡下的嗎?”

他慢吞吞轉過身來,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隨意用了一。你回來多久了?”

雲畔說才回來,然後便見他神色微頓,朝屏風方向望了一眼。想來先前他也察覺簾外有動靜,卻以為那是她吧!

可他並沒有說什麼,仿佛無事生一樣,隻是饒有興致地問她今日的見聞。

雲畔自然也不提及剛才撞見藕兒的事,坐在床沿上,娓娓同他描述何嘯父母如何大鬨舒國公府,一麵歎息著:“何嘯死了,據說是淹死在城外運河裡的,真是報應啊。”

李臣簡聽了不過一笑,“也許吧。”

既然她回來了,覺自然是睡不了,身挪到外間,看她煎秋梨熟水,又預備了栗粽和澄沙團子,讓他再吃一些。

奇怪,兩個閒談近日的見聞,連外麵的局勢怎麼樣他也不和她諱言,但就是剛才的那件小事,兩個卻都默契地閉不提。

素手捧著色澤濃厚的建盞,她低頭抿了熟水,心裡還在來回掂量,隔了好半晌才道:“我跟前伺候的箬蘭,早前在鄉下和定了親,這幾日郎子來瞧她,每常匆忙見上一麵就得回內院來。我想著,心裡有了打算的,隻怕留不住,可她的身籍又不由她做主,不知公爺怎麼看?”

李臣簡慢條斯理吃點心,隨道:“身籍怎麼樣,全看家主的意思,要是放了恩典讓她嫁,也不枉主仆一場。”

雲畔頷首,“我也是這麼想……”說罷轉頭看向外麵庭院,喃喃道,“院子裡的使們都大了,將來終要的,回頭那些年紀小的調理來,撥到跟前,也是一樣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