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預備姨娘。(1 / 2)

玲瓏四犯 尤四姐 8555 字 4個月前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整頓內宅, 便先從續晝做起。魏公府的下人不少,女使加上外頭買進的粗使,統共有八十六人之巨。

其實主家算上兩位姨娘, 隻有七人需要侍奉,每個人身邊又有親近的女使和婆子,實則是用不著麼人的。年長的放不去,年幼的調不來,人就越囤越,勢必會引得分人不滿。

雲畔下了令, 命姚嬤嬤挑八個聰明伶俐的, 從瑣碎的清掃庭院,端茶送水學起。些女孩子大抵都是家生子兒,十二三歲的年紀,看著高門之中的富庶規矩長大,眼皮子不淺, 行動舉止也得宜, 稍微加以點撥,就可以擱在跟前使喚。

雲畔坐在廊亭下,初升的太陽斜斜照過來,在儀態莊的身形上撒下一片柔和的光,家主母眉目如畫, 一顰一像飛了金的菩薩。她看著嬤嬤指派小女使們清院落,伺候花草, 些孩子的行動有超年齡的穩, 就算有時急進些,她也不生氣,有耐心溫和地指導她們。

箬蘭奉上了一盞香飲, 知院子裡連調女使,是為了成全她。心裡有好些話,不知怎麼對雲畔說,隻是退到一旁欲言又止地望著她,好半晌才問一句:“夫人覺得適口嗎?要是不夠甜,奴婢再給您添一勺蜜。”

雲畔說正好,轉過頭來瞧她,見她猶猶豫豫的樣子,著問:“怎麼了?可是有話要對我說?”

箬蘭把頭垂得愈發低了,囁嚅:“我跟著夫人來到這府上,原想一輩子侍奉夫人的,不曾想最後弄成這樣。我心裡臊得慌,這幾吃不下睡不好,愧對夫人的厚愛。”

箬蘭是十二歲上因家艱難,被父母賣到舒公府的,到如今已經第十個年頭了。時明夫人沒有盤查,並不知她表兄訂過娃娃親,這些年看她老實能乾,便欽點了她陪房,讓她伺候在雲畔左右。

原本以為時隔年,門親事早就不算數了,誰知位表哥在衙門謀了個書吏的差事,知她在魏公府上差,便經常借著親戚的名義來瞧箬蘭。畢竟有親事牽連著,一來二去的,箬蘭也動了心,隻是不好和雲畔明說,最後想了個法子通過檎丹,委婉地透露給了主子。

這件事雲畔知了,必定要慎地考慮,一個人若是有了去意,絕不能強留。這院子裡全是女孩兒,萬一箬蘭做點糊塗事,一則於她名不好,二則怕帶壞了其他女使。

恰逢這個節骨眼上,又了藕兒不經傳召私入內寢的事,兩下裡一碰撞,就愈發讓她打定了放人的決心,順便從這件事上起個頭,府裡人員好作調整。

箬蘭不知她的深意,隻是一味覺得對不起她,雲畔寬宏:“你在西府上伺候了好些年,如今到了年紀,又有幼時定親的人在等著你,就算去,我也不用為你操心了。”邊說邊掃了邊上侍立的藕兒一眼,“府裡的規矩是該變通些,不光是你,往後家生子除外,凡年過二十,有了打算的女使我都不會相留。到底人這一輩子隻有短短幾十年,前頭的功勞大可換取以後的自由,倘或平常伺候得好,我這裡還預備回鄉的盤纏,放她們回去和爹娘團圓。”

這話要是擱在一般的人耳朵裡,勢必覺得主母仁慈,自己勤勤懇懇乾上幾年,還有回家的指望。可要是擱在心虛之人的耳朵裡,就是另一番值得咂摸的況味了。

雲畔看見藕兒臉上一陣發紅,神情也有些不自然,越發斷定了自己的猜測。

女使逾越,生非分之想,最是不可饒恕。先前自己還編個欲圖爬床的錦兒來嚇退了曹家母女,沒想到最後居然來了個藕兒,弄得自己生了好幾悶氣,夜裡輾轉反側,連覺都睡不踏實。

箬蘭對她滿懷激,抹著眼淚:“能跟在夫人身邊侍奉,是我的造化,夫人菩薩心腸,我本以為您會生我的氣,我這麼不識抬舉,回頭在西府夫人跟前也不好交代。”

雲畔自然安撫她,“這是喜事,姨母不會怪罪你的。既然今說起了,就趁著這黃吉,放你府去吧。”邊說邊向檎丹遞了個眼色,“去把箬蘭的書取來。”

檎丹領命返回上房,姚嬤嬤掖手站在邊上,著對箬蘭說:“恭喜姑娘了。”

箬蘭紅著臉噯了,向姚嬤嬤納福,“這些年承嬤嬤照應,我還沒能好好報答夫人和嬤嬤,這就要回去了……”

姚嬤嬤:“夫人既放了恩典,自然希望你好。回去之後同郎子和美過子,隻要你過得好,就沒有辜負夫人的苦心。”

鳴珂在一旁湊話,“往後要是還在上京,得閒來瞧瞧咱們。”

箬蘭赧然點頭,“一定。”

這時檎丹取了她的奴籍書來,雲畔連同一個小包袱一起交給她,溫:“把籍收好,上外頭親手銷毀了,圖個心安。這裡另有五十兩銀子,是我給你添妝奩的,回去做個小買賣也好,置辦些家私也好,總是我的一份心意,彆嫌少。”

箬蘭拿了書和銀子,頓時淚流滿麵,即跪地磕頭,連:“謝夫人,夫人這心田,叫奴婢說什麼好呢……回去我一定做個長生牌位把夫人供奉起來,求佛祖保佑夫人如意吉祥,萬世恒昌。”

雲畔伸手攙她起來,著說:“承你吉言,不過立牌位竟是不必了,怪嚇人的。”一麵上下打量她,生些依依惜彆之情來,最後長歎了口氣,“去吧,和你郎子,好生過子去吧。”

箬蘭裹著淚,又磕了三個頭,方由鳴珂陪同著走內院。

雲畔這時才將視線轉向藕兒,淡:“箬蘭原先是伺候我穿戴的,如今她回去了,我跟前少了人,往後你就頂她的缺吧。”

藕兒的差事和箬蘭是一樣的,不同之處在於箬蘭伺候的是雲畔,藕兒伺候的是李臣簡。

她發了話,藕兒不好拒絕,嘴上應著是,神情卻兩難,猶豫著說:“奴婢能伺候夫人,自然是求之不得,可郎主頭也不好短了人侍奉穿戴啊……”

雲畔一聽,似非眯起了眼,“看來闔府上下沒個能耐人能伺候郎主,竟是少了你不成了?”

藕兒頓時了臉,知自己說錯了話,支吾搪塞著:“奴婢不是這個意。”

“你是哪個意呀?”雲畔板著臉,“聽說你在公爺身邊伺候了三年,真是知根知底的老人兒了,我這夫人進門才幾個月,在你眼裡還是外來客吧?”

藕兒慌了神,雖說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但真要是說來,可是切切實實犯上的罪過。她隻有矢口否認,忙說不是的,“郎主是主子,夫人更是主母,奴婢一心侍奉郎主和夫人,夫人讓我上哪兒,我就上哪兒……”

雲畔說不用了,“先前我還瞧著你素忠心,想把你留在我跟前,成全了你的體麵。可後來見你不情不願,隻想侍奉公爺,這樣的大佛,我這小廟看來是供不下了。反正今正在往外打發人,不如你也借著這個時機去了吧。你放心,公爺的穿戴我自然另外指派人伺候,絕不會慢待了公爺的。”

藕兒惶然,沒想到她竟要攆自己府,忙跪下:“夫人息怒,奴婢知錯了,自今起奴婢就在夫人跟前伺候……”

可她願意伺候,自己卻不敢留她了,一般房裡的大丫頭們,都自詡高底下女使一等,到底主子近,在主子麵前說得上話,時候久了容易擺不正自己的位置。

彆人府裡常這樣的事,家主身邊伺候梳妝的、伺候穿戴的,大有被收房的前景,仿佛做上了這等差事,就是預備姨娘。

藕兒未必沒有這樣的心,平時看她少言寡語一副清高勁兒,其實說到底是不屑其他人為伍。以這人是留不得了,乾脆一氣兒弄去,省得夜長夢。

撫了撫裙上褶皺,雲畔垂眼:“我命人查過你的身籍了,你不是賣身入府,身家也算乾淨,你爹娘八成等你人頭地後,孝敬他們呢。在咱們府上,你就是再乾二十年,也不過是個女使,沒什麼前程,還是去吧,或是換個人家,有你的大造化也說不定。”

這下子藕兒大哭起來,掖著眼睛說:“夫人,我伺候公爺年,從未犯過什麼錯……”

雲畔霎時寒了臉,原想和她論論的,但轉念一想,沒什麼必要。主母不在家,一個年輕女使鑽進郎主臥房,正經人哪個會這麼乾?說來不光她沒臉,更是折辱了李臣簡。

邊上的姚嬤嬤一點就透,天夫人進內寢,不一會兒藕兒就從裡頭來,時她還吃了一驚,不知為什麼這丫頭會在裡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