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雞飛蛋打。(1 / 2)

玲瓏四犯 尤四姐 8526 字 10個月前

耿夫人呢, 畢竟沒有老糊塗,被媳婦這一頓數落,險些氣出病來, 撫著胸口說:“好啊,我寵愛孫子,如今是寵愛出錯處來了。真真黑了心肝的,從我這裡掏挖體己的時候老千好萬好,瞧著跟前有好女使你們也要,現在人過了, 錢也過了, 孩子遇著點小波折,就這樣口出惡言忤逆尊親,你也是刺史家的女兒,你娘家竟沒教你一點兒規矩體統?”

耿夫人一聽這話,心裡就翻起浪來, 雖不敢直剌剌地對壘, 但少不得要拿幾句酸話來敬她,便道:“您老可彆這麼說,彆叫人誤會我一個做母親的,從您那兒討了女使來兒子做通房,這話要是傳出, 會讓人笑掉大牙的。初是您硬說,哥兒房裡沒個知冷熱的人, 好歹要他配一個, 我早說過的,哥兒沒結親,往屋子裡塞人不好, 是您一孤行,怎麼勸都不聽。如今好了,香凝的肚子大了,哥兒好好的姻緣也沒了,這總稱了母親的了,有什麼可說的,不如各自散了,睡大頭覺吧。”

耿夫人是倒驢不倒架子的人,聽媳婦這麼說,氣不打一處來,高聲道:“孩子初才那麼點大就要上軍中曆練,雞起五更地,難道你這做娘的日日起來相送嗎?我往他跟前安排了人,好歹有人樣樣儘心操持,你省心受的時候,怎麼從來不說這話?你也做了幾十年媳婦,什麼風浪沒見過,這麼點子就叫你慌了手腳,虧你是掌家的主母!他李家有什麼了不得,不就是個國公府麼,我們三郎好好的人才,難道砸在手裡不成!”

耿節使的腦袋都快炸開了,扶著額頭喃喃:“彆說了,消停些吧!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商議商議這怎麼料理是正經!”

耿夫人一句話便出了決斷,“叫個郎中來,把這賤婢肚子裡的孩子打了,再叫個牙郎來把人領走,興許郡主消了氣,又改主了也不一定。”

結果這話遭到了兩個兒媳以外所有人的反對,尤其耿夫人,恨道:“你可真是好狠的心腸啊,那不是你的孫子,你倒下得那個手?”

這時郎的媳婦期期艾艾說:“母親的思,未必沒有道理,今日外頭鬨了這麼大一通,不知人家背怎麼議論咱們家呢。沒娶親就有了庶子,到底這話說出不光彩,原該迎娶郡主的,這會兒迎娶小吏家的庶女,隻怕也難……”

徐香凝頓時拽著耿方直哭起來,“三郎……不能,不能啊……”

耿方直自然也不願走到這一步,蹙眉道:“嫂彆順著母親的思了,到底一條人命,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郎媳婦聽他這樣說,不由轉過身,衝大郎家的撇了撇嘴。

都說妯娌之間身份懸殊大,容易被人壓一頭,但她們也不願和一個丫頭出身的平起平坐。要說打了胎是有些殘忍,目前來看卻是挽聲譽最好的辦。上京那些百姓的嘴,可不會因為耿家有情有義留下了小孽種,便對耿家改口稱讚,該背編派的照樣編派得不亦樂乎,到時候不說三郎丟人,連著她們也不好出見人。

然而沒辦,正主兒都不願,誰也不能硬逼著墮胎,妯娌兩個便讓到一旁,再不過問他們的破了。

耿夫人因是老封君,早年也受了郡夫人的誥封,閨閣中未必沒有要好的老姐妹。於是便挖空心思開始盤算,“觀文殿大學士家有個女兒,我曾見過一,人生得嫻靜沉穩,素日很有孝敬長輩的賢名……我和他家夫人是幾十年的手帕交,這就打發人過問問,看看他家有沒有結親的思。”

可是才出這樣的變故,就和彆家說親,人家能答應嗎?

耿夫人遲疑了下,“觀文殿大學士家,也不是一般般的人家……”

“管他幾般,女兒大了總要嫁人的。我算瞧明白了,聘媳婦是不能聘那牙尖嘴利的……”說著朝耿夫人斜了斜眼,“竟是老實木訥些的好,至少不會頂撞長輩,知道什麼叫尊卑。”

耿夫人聞言,哼笑了一聲,“母親想得挺好,果真能定下這親的時候,再高興不遲吧。”

耿夫人打從年輕時起,就是個想一出是一出的脾氣,她現在亟須一樁婚來挽丟失的顏,便找了自己的乾女兒,禦龍直都虞候的夫人來,讓她出兩下裡說合。

都虞候夫人其實也很為難,可乾女兒又不像侄女外甥女,能使使性子說句直腸子的話。乾親是最為尷尬的一親戚,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又不好思違逆夫人的思,隻好硬著頭皮,往大學士府跑了一趟。

結果不出所料,被學士府夫人一通奚落,人家沒旁的,就是覺得受到了侮辱。

“這可好,竟把咱們家成那破落戶了。她孫子這樣的大名,哪家的女兒許他家,就是活生生把人往火坑裡送。她那孫子我見過,又不是出眾的品貌,官職也不高,原本聘了開陽郡主是他家燒了高香,怎麼不知道惜福?如今郡主退了婚,她頭一個想到我,真是謝謝她了!”夫人臉拉得老長,寒聲道,“請夫人轉告耿君一聲,我家孫女就是入道女冠,也不會和他家結親。今日來的是夫人,來者是客,我不便說什麼,要是換了彆人,早就大棒子打出了。”

都虞候夫人灰溜溜地從學士府辭了出來,人家這話,和大棒子趕人也沒什麼區彆了。

登了耿府的,都虞候夫人一臉為難地說:“乾娘,我瞧哥兒這婚急不得,是略過些日子再說吧!”

耿夫人問:“怎麼?她家不願?”一副對方不識抬舉的神情。

都虞候夫人訕訕笑了笑,“也不是,她家娘已經定了人家,底下三位妹妹都小,沒有年紀和競成相配的。”

耿夫人聽罷,改了方,又開始重新琢磨:“臨安郡公家的八娘……”

都虞候夫人背上冷汗都出來了,忙不迭放下了建盞道:“乾娘,我家裡媳婦這幾日就要生了,身邊真是一時也離不得人。今日我是壯著膽兒出來的,唯恐人在外頭,媳婦發作起來。她是頭胎,膽兒小,又什麼都不懂,我得在邊上支應著才能放心。今日情沒辦成,我有負乾娘所托了,來日……來日孩子生了,我乾娘送紅蛋……”嘴裡說著,納了福,也不夫人發話,連著幾句告辭,人已經到了外木廊子上。

耿夫人也來聽信兒,最聽見這樣的結果,毫不外地冷笑了聲。

如今兒子成了這樣,圖老的高興不高興?耿夫人涼聲道:“母親有什麼可琢磨的,這滿京城不會有正經人家的嫡女肯嫁三郎了,母親沒看出來?”

夫人原先抱著一點奢望,不敢相信果真窮途末路了,現在被她一針見血,頓時灰了心,才發現三哥兒的婚好像果真成了難題,她的寶貝孫子,在人家眼裡並不是寶貝。

怎麼辦,果然滿上京娶不著一個像樣的孫媳婦了嗎?夫人覺得不敢置信,惶然坐在那裡發愁。

耿夫人仰起頭,對著屋頂歎了口氣,“母親,依我看,是再求求梁王妃吧。”

夫人之前是很有心氣兒的,想著除了她家郡主,下女人都死絕了不成,難道因她家退了婚,她的孫子就要打光棍了?但經曆了挫折,也逐漸看清了現狀,好像除了再吃頭草,沒有彆的辦了。

長歎了口氣,“怎麼辦?難道果真要上魏國公府麼?”

耿夫人漠然望著她,“若是母親出,興許王妃能讓幾分子。”

她就是要慫恿,把夫人頂在槍頭上。

這一切是誰造成的,就應由誰解決。初聽說香凝有孕的時候,耿夫人就說了,乾脆狠狠心打掉,把人發賣了,這樣才能萬無一失。可是誰聽她的話了?個個都想魚與熊掌兼得,甚至毫不忌諱將來發會得罪魏國公,仿佛底下隻有他們最聰明。如今好了,雞飛蛋打,那香凝仗著肚子裡有貨,竟和三郎鬨著要名分,隻差沒說想做正室了。

弄了這麼個下三濫的妖精在家,那得了!耿夫人這兩日愁得牙齦上火,嘬一嘬便疼得鑽心,卻也沒子,是得為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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