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讓你嘗嘗我的手藝。……(1 / 2)

玲瓏四犯 尤四姐 8192 字 4個月前

人生那麼漫長, 總會有一個人,是你心靈的寄托。

譬如年少的時候依戀著父母,等到娶妻之後便發生了轉移, 那個最親近的人,變成了你感情甚篤,同床共枕的人。這日關押這裡,有大把的閒暇時光來回憶往日種種,從年少時入軍曆練,到長大成人後對將來的籌謀, 剩下的就是思念這婚不多久的妻子。雖然相處並不多, 也不似旁人婚前驚天動地過,婚前僅有的次接觸,甚至連所謂的喜歡也算不上,至多是得知即將成婚,順理成章生出的一點好感。

可就是這樣盲婚啞嫁——算得上盲婚啞嫁吧, 卻讓他嘗到了甜蜜歡喜。他是個靜水深流的人, 但麵對這小妻子時,也從未掩飾自己對她狂熱的熾愛。也許這種深情,善於表達的人眼裡過於含蓄,但於他來說,算是十分外露了。

很高興, 她也回應他的愛,他遇見波折的時候, 不遺餘力地為他奔走過, 到了最後無處可以求告,便毅然放棄一切到他身邊來。雖然她不說,自己其實全都知曉, 心裡便愈發湧出沉甸甸的感激,慶幸自己何其幸運,能遇上這樣一位賢良的妻子,溫軟的知己。

都是內斂的人,心心相印隻顧盼之。

雲畔含笑望著他,他說想她,便是對這日牽腸掛肚最好的慰藉。

仔細審視他,秋水流淌過他的臉頰,看著看著,便看出滿眼的淚來,總算來得及時,他好好的,自己也很有信心,接下來的日子裡能妥善地照顧他。

她向他伸出手,“公爺,抱抱我。”

他了便來擁住她,微微躬著身子,讓眼睫緊貼她耳畔,有些委屈地說:“官家褫奪了我的封號,往後我再也不是魏國公了,你再叫我公爺不合時宜,換個稱呼吧!”

雲畔眯起迷蒙的眼,想了想:“那就叫郎君吧,你不是喜歡我叫你郎君麼。”

他說:“好雖好,不夠親近,就叫我的名字吧,叫我忌浮。”

如今世,女人依附男人而活,夫妻之並不是平起平坐,夫主夫主,是夫是主。

其實他不滿這種現狀,但早前因為身其位,且也不知她心裡怎麼想,幾次小字的昵稱都隻限於他喚她,她好像從來有正經叫過他的名字。越是端著,恭敬著,他就越渴望那種心靈的貼近契合。現一身的包袱都有了,官稱也有了,她總可以丟開那些世俗的東西,他像尋常夫妻那樣相處了吧!

雲畔專注地凝視他,流光瀲灩的眼睛裡滿含愛慕。起先那個字有些難以出口,雖然背後也曾稱呼他的小字,但現這樣鄭重其事,好像是頭一回。

她有些難為情的樣子,囁嚅了片刻,才啟唇喚了聲“忌浮”。

他孩子氣地笑著,“我有清,再叫一遍。”

她紅了臉,又大聲了些,“忌浮!”

他滿意了,臉上有欣慰之色,抱著她說:“真好……這樣真好。”

都關起來了,哪裡好!可是雲畔明白他的意思,偷得浮生半日閒,以前的人生過於逼仄,關到這與世隔絕的地方來,反倒滌蕩了內心的浮躁,人也變得純粹起來。

寒冷的陋室內,小小的豆燈把他們的影子投到牆上,瘦而長,頂天立地一樣。

身處風暴外圍,感覺時事緊張,好像隨時要經受驚濤駭浪;進入了風眼心,卻水波不興,反倒品咂出了簡樸的現世安穩。也可能是因為團聚了的緣故吧,對方處,即是吾鄉。

又膩歪一陣子,雲畔方從他懷裡脫離出來,重添了塊炭,往銅吊裡加水掛炭盆上,等水燒開,一半來泡茶,一半來洗漱。

個人圍著炭盆取暖,椅子隻有一張,另一個人就得坐床上。以前這樣的生活是難以想象的,但現卻又覺得彆有一番風味,彼此也是歡歡喜喜地,反正有了伴,人生就不顯得孤寂了。

好杯子有個,雲畔取了隨身帶的化橘紅,泡上一杯讓他捧著,一麵娓娓他說外麵的境況,說楚國公的那位愛妾找到府上,“梁娘子願意為你作證,入禁指認楚國公。”

他後神色淡然,垂著眼:“倘或真去禁揭發楚國公,非但不能幫我的忙,反倒會讓我陷入絕境。且楚國公之前的一切謀劃都會打翻重來,那麼長久以來的埋伏就全成了無功,圈禁這裡,也變得毫無意義了。”

所以幸好,她有同意繪螢的建議,隻是也從他話裡窺出一點端倪,“圈禁這裡,不會原本就是你的部署吧?”

李臣簡有點尷尬,半晌才頷首,“我確實是順勢而為,就算有李禹簡的陷害,我也打算維護大哥,觸怒官家,好暫且退出這場爭鬥。”

雲畔發了一會呆,忽然覺得自己外麵急斷了腸子,好像有些不值得。

怨懟地剜了他一眼,“這樣好玩來著?你可想過怎麼出去啊?”

他是一派漫不經心,笑了笑:“總會有辦法的。”

所以啊,他說讓她等到春暖花開,這話不是空口無憑。她知他不會打誑語的,但事情一出,她是慌了手腳。

不過這樣倒顯得逼真,也算替他把故事講得圓滿吧!如今她又有了的困擾,記掛著另一個女人的舍生忘死,但又不好說得太直白,便迂回:“那位梁娘子,倒是個講義氣的人,寧願得罪楚國公,就此不再回去了,也要替你翻案,救你出火坑呢。”

她這話說得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他出來了,也不去戳破她,隻是有意無意地向她解釋:“她是個可憐人,父親早前是息州官員,因得罪了上司全家入罪,她充入軍營為妓,我們是她的頭一撥客人。我那時看她可憐,長得也有幾分姿色,便讓副將方敢把她救下來,花了幾年時調理,今年入冬才讓她上京露麵。這是一場各取所需的買賣,她要榮華富貴,我要她為我所,誰也不賣誰人情。隻是想到,緊要關頭她願意挺身而出為我作證,雖然有些魯莽,但這份俠義,是很值得感激的。”

雲畔出來了,他對她有其他意思,是自己小肚雞腸,遇見一個長得美,願意為她丈夫赴湯蹈火的女人,那種警覺心便空前繁盛起來。

赧然提起銅吊,往他杯子裡續了水,她又有意刺探,“他日天下大定,你打算怎麼安頓她呢?說起來她也怪可憐的,哪個女子願意舍棄清白,去取悅一個不喜歡的人。”

他不為所動,淡漠裡有種奇異的殘忍,“安排她遊汴河之前,我再問過她的心意,這件事從頭至尾有逼迫,一切都出於她自願。既然是自願,那就必須儘心把事辦好,等到風平浪靜時,我自會給她一筆豐厚的報酬,保她一世衣食無憂。”

可他好像不了解女孩子的心,生死攸關麵前,義錢財並不足以支撐她們拿命去搏,隻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私情,才能激發出一腔孤勇,讓她拚死完成他托付的一切。

“不過她真漂亮。”雲畔真摯地說,“她比我見過的所有女孩都要漂亮,若是父親有獲罪,家業有凋零,她應該會有錦繡前程,嫁一個可心的郎子吧!”

這種問題,換了一般耿直的男子,應當說美色是最大的負累,長得漂亮,未必就能事事稱心。但李臣簡不是這麼回答,他敏銳地察覺了她的小心思,一本正經地反問:“她漂亮麼?我眼裡,她不及你。那日幽州地動,我初次見你,夫人的美貌讓我驚豔了好久。梁娘子相較你,不過是姿色尚可,可堪一罷了。”

雲畔完,靦腆地笑起來,雖然知他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呢,但女人哪個不喜歡這種甜言蜜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