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讓你嘗嘗我的手藝。……(2 / 2)

玲瓏四犯 尤四姐 8192 字 4個月前

知丈夫對彆的女子無意,這就是最大的安慰了,雲畔扭身下床兌水,一麵含笑瞅了他一眼,“不枉我進來陪你。”感情就是這種你來我往的試探吹捧裡得到升華的。

他受地笑了笑,起身緩步踱到門前,雪下得浩大靜謐,大片大片從萬丈高空迎麵墜落,聲勢驚人,但拂到臉上卻又不痛不癢,真是稀奇。

雲畔揚聲招呼,“時候不早了,洗洗上床吧。”

他應了聲,抬手闔上了門。

眼下艱苦,當然不像平常,連熱水都要省著點。雲畔展開包裹的布帛,製成個簡易的簾子掛一角,各自就簾後洗漱,先洗完的先上床暖窩,等後麵的人進來,就不必像鑽進冰窟似的了。

相依為命,真是種奇的體驗。把所有能取暖的皮襖大氅全都壓麵上,個人緊緊依偎一起,他說:“前晚我睡不著,今夜應當能睡個好覺了。”

雲畔縮他懷裡,窩裡光溜溜的雙腳扭動著,互相蹭蹭取暖。雲畔說:“我也夜有睡好,明日咱們可以睡晚些,不五上朝點卯,也算因禍得福吧!”

反正已經成了這樣,索性就往好處想。李臣簡也確實辛勞了多年,就算休沐,他也從有一日能家安安穩穩度過,不是衙門有公事,就是同僚設宴相邀。反倒是現,政務不與他相乾,繁雜的應酬也了,雞叫的時候不起床,可以睡到自然醒,這麼一想,居然發現這圈禁的年月,好像也很不錯。

就是度上確實吃緊,燒的再也不是上等的紅蘿炭了,普通的黑炭會爆,坐得近一些,袍子一不留神就燎了好幾個洞。

不過也有清貧的快樂,午起床洗漱後,吃過外麵送來的半溫不熱的湯,便蹲院子裡掃積雪,堆雪人。雲畔堆了一個老奶奶下廚,笊籬底下搓了八個白胖的湯圓。李臣簡堆一個二品大員,腰上掛著金魚袋,頭上戴著展腳襆頭,端帽翅各六寸長,西北風一吹,院子裡巍巍打著顫。

雖然都堆得不怎麼樣,個人也是欣慰地揣著手,站屋簷下欣賞了半天。天上細雪紛飛,落進領口,一片冰涼,荒涼的院落有了這個雪人,苦日子好像也變得生動起來。

相視一笑,心滿意足,站了會回到屋子裡喝一杯熱茶,李臣簡仿佛提前過上了致仕後的日子,把躺椅搬到門旁,身上蓋著狐裘的大氅,慢悠悠搖著雙足,看雪靜靜從天而降。

雲畔呢,無事可做,便開始琢磨,怎麼讓餐滋潤些。

解差一樣的飯食,對於他們這些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來說,無異於嚼蠟。平常不管葷腥多不多,總是有口熱乎乎的粥湯能喝,便是件舒坦的事。晌送飯的恰好是先前那個解差,雲畔便向他討要些米麵,說最好能帶些筆墨紙硯進來。

解差雖為難,但得了人家不少好處,有不幫忙的理,便:“夫人且等著,我晚再來送飯,到時候想辦法把您要的東西帶來。”

雲畔好,殷殷盼著天黑,終於等到院門再次打開了,大腹便便的解差步履沉重地進了門,打開食盒,裡麵有油紙包裹起來的文房,從懷裡一掏,掏出袋米麵,然後蹲下解開褲腿,嘩嘩抖落了滿地黑炭,自覺功德圓滿,咧嘴笑著說:“二位先著,等完了,小的再想法子補上。”

這是真正的雪送炭,李臣簡向這解差拱起了手,“大恩不言謝,來日必定報答。”

解差哪裡得過這等貴人的致謝,“喲”了聲,人頓時矮下去分,慌忙作揖禮,“公爺千萬彆這麼說,折煞小人了。小人勢單力薄,能為公爺做的也隻有這些罷了。”一麵笑著比了比手,“夫人要米麵,少不得鍋子,小的意拿砂鍋裝了飯食,回頭吃完了,正好可以來燉粥。”說完複又行了個禮,垂袖退到外麵去了。

雲畔看看這些東西,心裡升起巨大的滿足感,竟是比手握鈔引要欣喜。這麼多的炭,省著點可以燒上五日,有這袋米麵,雖然不知應該怎麼做,但可以試著研究一下,明早就有熱騰騰的粥湯可以喝了。

李臣簡安置好了文房來看她張羅下廚,她正蹲那裡苦惱,“這米是要洗的吧?”說著去舀了一勺水來,纖纖的手指撚起一粒米,放水裡仔細搓洗。

李臣簡好歹軍呆過,看她這麼淘米,不由發笑。果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吃穿素來是下人預備好了送來,她那裡知其門。

“先吃飯,等吃過了我來教你。”他盥了手,將飯菜鋪排好,向她遞過筷子。

雲畔感慨,“廚娘們怪不容易的,這麼多米,要洗好久呢。”

他替她布了菜,一麵:“其實有你想的那麼難,稻穀打出來的米不臟,不著一粒一粒洗。”

雲畔遲遲眨了眨眼,“是麼……”

後來看他淘米,舀水進砂鍋裡,伸手進去揉搓了幾把,白米沉水底,汙水很輕易地便撇去了。如此幾番換水,最後清洗得差不多了,她又開始遲疑,盯著鍋子問:“咱們個人,才這麼一點米,夠吃麼?”

李臣簡說夠了,“米太多,反倒做成了飯。”其實自己也是頭一回下廚,不太有把握,但妻子麵前要裝麵子,很自信地說,“我先燉一鍋,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雲畔立時對他滿含崇拜,興衝衝坐炭盆前看著。這期他同她說起軍的歲月,比如打了獐子等野味應該怎麼料理,很有章程地告訴她,鮮肉必須鹽抹表麵,等血水滴儘了,烤起來好吃。

反正如此見多識廣的人,熬個粥一定不話下。雲畔甚至很認真地記下了每一個步驟,夢想著明日一早,能讓他喝上自己親手做的早飯。

結果……理論很強大,實操有些不儘人意。水放少了,有糊底的風險,眼看要焦了,李臣簡當機立斷,決定往裡麵加一勺水繼續熬煮。

雲畔保持微笑,寬地說:“再等等,不著急,燉好了做夜餐,我這裡有薤花茄辣瓜呢。”

於是夫婦倆又緊盯著砂鍋,看裡麵的水一點點沸騰起來,開始哢哢地頂動蓋子。李臣簡忙拿布墊著,揭開了蓋,可是這粥湯好像有偃旗息鼓的意思,翻滾的水一下子溢出來,淋漓澆下麵的炭火上,頓時濃煙四起。

火滅了,煙霧伴著焦味彌漫,很快蔓延了整屋子。個人逃也似的竄到屋外,恐怕再遲一點,就要嗆死裡麵了。

麵麵相覷,李臣簡說好險,“要是把屋子燒了,官家大概會以為我們死遁了。”

雲畔說不會,“屍首嘛,看見個燒焦的人形,就知我們真死了。”

唉聲歎氣,加上有點不好意思,他羞愧地說:“對不住啊,連累你了……我想到,原來做飯這麼難。”

雲畔搓著手,由衷地說:“回去之後,給廚娘漲月錢吧!”

他點了點頭,“應該的。”

好下半晌雪已經停了,天頂露出璀璨的星光來。屋裡的煙散,個人對插著袖子賞景,發現滿地白銀映襯著銀河,好像也彆有一番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