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紅塵嬉戲無數,寒廬琳琅……(1 / 2)

玲瓏四犯 尤四姐 8077 字 7個月前

景好景, 就冷得厲害,能久站。終於屋子裡的濃煙散了,兩個人夾裹著寒意進門, 看見砂鍋和炭盆裡一片狼藉,禍李臣簡闖的,當然由他來收拾。目前彼還麵臨一個巨大的難題,這炭生,還生。

若生,夜裡洗漱的熱水都沒有, 生活上有;若生, 燃起的炭容易熄滅,一燒就得好幾塊,晚上睡覺能放屋子裡,鬨得好要出人命的。新燃的炭移到外麵去,實太浪費了。

雲畔的意思生了, 今夜湊合一下, 問題也大。李臣簡的意思還生吧,姑娘家精細,總要擦洗擦洗的。現跟著他,連盆火都舍得生,自己作為男人, 失敗得無以複加。

雲畔想了想,“那就挑幾塊小的。”蹲一旁看他引火點燃。

黑炭嗶啵燒起來, 雲畔盯著炭盆上的架子看了半晌, “我明白了,砂鍋離火太近,所以光揭蓋子沒有用, 得想辦法讓砂鍋升高,火勢小了,裡麵的粥湯才會沸出來。”

剛洗乾淨鍋的李臣簡聞言,上外麵院子裡轉了一圈,撿回三塊磚來,扔炭盆前,很服輸地說:“再試一次,反正火已經生了,物儘其用。”

過這次學乖了,加了適量的米和水,鍋裡眼看要沸騰起來,將那三腳的支架墊高。這一招果真好用,可以把翻滾程度控製得剛好,伴著鍋蓋頂起的“哢哢”聲梳洗完畢,等坐到炭盆前時,他已經把做好的粥湯盛碗裡了。

這寒冬臘月,半夜還能喝上一碗熱乎乎的粥湯,何等快樂的事!看出材質的木桌上擺著兩隻小碟,裡麵僅有的一點醃菜,薄粥伴著瓜條兒,嚼得嘎嘣直響,像那尋常的農家,過的清貧簡單的生活,苦雖苦了點,裡卻充實的。

一頓加餐吃罷,人有懶懶的,想洗碗,浸泡水裡,等明日一早再洗。趕緊刷了牙上床,兩隻腳凍得冰涼,他將她的腳捧進懷裡捂著,彼好像也沒有睡意,偎一起聊聊天,聊聊小時候的事,聊聊婚前各自上京的生活。

當然這個話題李臣簡發起的,他對她舒國公府的一切很好奇,大有水滴石穿的精神,問她閨中的歲月怎麼度過。

雲畔把平時怎麼製香,怎麼插花,怎麼和梅表姐消閒都告訴他,他聽罷笑著說:“原來閨中也有很多有趣的事物,以前我以為們隻會下棋彈琴呢……那製香的配料,家中都常備的嗎?萬一缺了,那豈製成了?”

雲畔說會呀,“可以出門采買。瓦市上有很多香料鋪子,專做娘子們的生意。”

他哦了聲,“可梅娘子那時候足出戶,初來乍到,獨自一人出門,很方吧?”

他帶著高深的笑,很真誠地望著她,一點都沒有醋海翻騰的跡象。

雲畔察,老老實實地說:“成婚前,我隻去過瓦市一回,還向序帶我去的呢。那次原本想纏著梅表姐一去的,可惜她死活願意出門,我也沒法子,本打算就作罷了,後來聽向序說南橋瓦市的蜜浮酥柰花好吃,就跟著去嘗了一回。那酥柰花呀,吃著爽口,看著也漂亮,說上京七十酒樓,各家都有拿手的甜食,那廚子怎麼有那麼好的手藝!像我們,煮個粥都弄砸了,明日我還想做蝌蚪粉呢,知會做成什麼樣。”

李臣簡的注意力並蜜浮酥柰花上,也蝌蚪粉上,他一隻想探究向序,旁敲側擊著說:“那日我隨緹騎出門,看見向序了,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

雲畔:“諫議大夫入禁中參奏的時候,他恰好場,可惜據理力爭沒有成效,所以他最早知公府出事,還他通知了姨丈,姨丈才匆匆趕來的。”

他聽了說難怪,一麵探手擁了擁她頸邊的棉,笑,“向序個重情義的人,都說他兩耳聞窗外事,一隻讀聖賢書,可我瞧著,他也有一腔熱忱。”

雲畔說,“過人內斂,平時外露罷了。”

誰知說完,發現他臉色淡漠,冷冷望著房頂說話了。雲畔隱約察覺了什麼,畢竟個遲鈍的人,向序對她的情義,她裡明白,雖然早已經過去的事了,但冷丁提起,多少還有虛的。

他這模樣,會發現了什麼端倪吧!為了那朦朧的少年情懷,難還吃味兒了?

她忽然覺得有點好笑,這樣辦大事的人,圈禁於小小的一方天地後,閒來無事,開始意那雞毛蒜皮了。

過能直接解釋,彼領神會就好,迂回:“其實大哥哥眼裡,我和梅芬一樣的。我阿娘隻生了我一個,侯府裡雖有幾個弟妹,但有也誠沒有。姨母和我阿娘姐妹情深,大哥哥也護著我,我裡拿他當親哥哥一樣對待。”

他含糊嗯了聲,“拿人當親哥哥,人家未必……我男人,我知……”

他嘀咕著,明明斤斤計較,卻還要裝出意的樣子,目空一切般放眼望向彆處。

然後懷裡的人說話了,半晌抖起來,他嚇了一跳,忙垂眼看她,發現她正無聲啞笑。

他一下子紅了臉,正色:“笑什麼?”

雲畔說沒什麼,閉上了眼,“睡吧。”

這種懸的事到了嘴邊再問,今晚還能睡好嗎?這時候好像也乎什麼臉麵臉麵了,他搖了她一下:“裡究竟怎麼看向序?我知,若沒有我,會嫁給他。”

雲畔想起有一回姨母同她說話,姚嬤嬤一旁幫腔,那時候話裡話外確實有結親的意思。隻後來那麼巧,偏偏太後宣姨母入禁中,提了授命梅芬的事,姨母自覺梅芬無法勝任,這樁婚事才落到了她頭上。

她仰起臉,他下頜上親昵地蹭了蹭,“覺得咱們有緣麼?就算我險和向序結親,最後還嫁給了呀。我個輕易沉湎兒女私情的人,阿娘的前車之鑒一直我裡的結,我原以為一輩子會和丈夫交的,即成了婚,也打算像金姨母那樣,儘好自己的本分足矣。可誰知後來遇見了,這麼好,幫過我,以真待我,我石頭,哪能知好歹!”

他聽了,眉間隱約浮起一絲欣喜,“所以就算向序娶親,與也沒有關係,對麼?”

雲畔這才發現,原來他裡竟盤算了那許多。所以之前提起向序和念姿的婚事成了,也隨口的閒話,他有意的試探。

她說對,“還有關係的。”

他蹙起了眉,“剛才還說拿他當親哥哥。”

她作勢苦惱地說:“向序哥哥娶妻,我的忌浮就日夜懸。裡裝了那麼多的事……我看看,難怪人愈發消瘦了,所以怎麼和我沒關係!”

他氣惱她的調侃,翻身賭氣地吻她,邊吻邊:“反正我以後再也必為這種事煩了,就算他愛慕,也會選他的。”

她探出兩條雪白的臂膀,交叉著挑他頸後,冰涼的空氣裡也覺得寒冷,笑著說:“我已經成親了,怎麼還能選他?其實知,我總怕自己夠好,配上……”

他的成了一灘柔軟的水,耳鬢廝磨著,將自己置身於她的溫暖裡,輕漾著,抵著她的唇:“胡說,世間哪個女子有的膽識和決絕,願意陪著落魄的我,屈身這小小的禁地。”

也許苦難才提升彼情的良藥,原本的相敬賓,逐漸變成相濡以沫,陋室之中春意盎然,偶有黃鶯恰恰啼。

累極,一覺睡到天光大亮。今日出了太陽,推門起床,站簷下四顧,高牆還依然荒涼,牆頂上生長的野草也枯萎了,寒風中招展著朽敗的枝乾,看上去無依無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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