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似乎總有一種傾向,會使用「狗都知道」、「猴子都懂」這樣的字眼來表達一件事非常簡單,像「猴子都能學會的C語言」之類的標題更是屢見不鮮。
對大眾來說,這隻是修辭方法,但夏油傑顯然有更為特殊的情結。
「你們這些受父母恩惠,一生下來就有咒力的家夥,也會敗給我這種連術式都用不了的猴子。*」
夏油傑看著那隻封麵猴子,說不出話來,連自己被人追著的事情都忘了。
齊木震驚地發現,夏油傑對封麵猴子的好感度居然也能測出來,還是個螺旋式下降的負數。
能測出好感度就代表懷有比較強烈的愛憎,而正常人是不會對一隻簡筆畫猴子抱有這種情感的。
……
齊木楠雄大為震撼。
他心想這是什麼毛病,少見的物種歧視嗎?
【猴子有什麼錯?向猴子道歉啊!】
夏油傑聽不到「神」為猴子鳴不平的內心活動,他的動作稍微遲疑了一瞬間,後麵的一串尾巴就追上來了。
“傑,我再加糖漬蘋果和糖奶油口味的可麗餅各一個。”
五條悟沒感覺到什麼不對的地方,相當自然地一揮手追加完訂單,還跟山吹櫻打了個招呼:“櫻也在啊,真巧。”
山吹櫻愣了下,有點遲鈍地點頭:“嗯……早上好。”
從看見夏油傑到五條悟趕來,中間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山吹櫻心裡異樣感被五條悟的自然壓下去了。
除了腰被窗框硌得有點疼,仍然沒有發現問題。
夏油傑察覺到這一點,順勢把書接了過去,很講究地書皮朝下,笑道:“謝謝你特意幫我帶過來……加油,我、我們會給你應援的。”
話說到這裡,離意已經很明顯了。
夏油傑其實挺緊張的。
他們至今沒向山吹櫻透露過咒術界的東西,這件事要審慎決定。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山吹櫻的四周似乎咒靈無法存在。雖然還沒驗證過,但如果她一時興起往窗戶下麵看了一眼的話——
夏油傑不動聲色抓緊了鳥形咒靈的羽毛。
這裡可是十六樓啊!
走,趕緊走。
“欸,現在就要走嗎?”五條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太像你哦傑?”
“……”
夏油傑希望自己的眼神生動傳達了「彆廢話快走」這一含義。
五條悟什麼也沒能看出來,茫然但是帥地挑了挑眉。
山吹櫻:?
這是在乾什麼?
她覺得事情從一早開始就不太對勁,就像是穿著萬聖節的打扮混進了地獄裡——雖然大家外表看起來差不多,但是存在著本質上的區彆啊!
山吹櫻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當禦阪美琴九十度角「貼」在十六樓窗戶旁的牆壁上,若無其事點頭和她打招呼時,她的表情更加富有智慧。
山吹櫻:OvO?
縱然她的CPU快燒了,事情離結束仍然還早。
後麵追上來的一方通行不需要像禦阪那樣借助建築物內部鋼筋的電磁力,他坦坦蕩蕩漂浮在空中,一把從五條悟手裡把自己的勞動成果搶回來:
“混賬,拿了彆人東西就跑還真有你的。”
“你們都是異、超能力者?”
中原中也最後一個抵達現場時感覺頭都大了,他看著這幾個飄在天上的中學生,眉頭皺起來:“除了禦阪小姐之外,你們報備過了沒有?”
學院都市對出入控製很嚴,就憑五條悟和夏油傑在橫濱出現的頻率,中也根本不信他倆是出身學園都市的人造超能力者,異能力者還差不多。
但是在這種大家都在裝的情況下,他也不會傻到當麵拆穿,就用「超能力」的字眼含混過去。
全場唯一明白人夏油傑沒來得及開口,中也就已經乾脆利落把話都說完了。「都是超能力者」這句話一出,夏油傑就知道隨口說說糊弄過去的可能性基本為零了。
“……超能力?”
山吹櫻的目光從幾個人的臉上轉移到了他們空無一物的腳下,夏油傑很謹慎地降低了點高度,避免咒靈被山吹櫻直視。
但這仍然掩蓋不了他們正在建築物高空相互交談的事實。
山吹櫻的表情從OvO緩緩變成了(O口O)。
“這是什麼情況?”大腦宕機的她決定征求係統的意見,“人類悄悄進化了沒帶上我?”
“……”係統戰術性沉默了半晌,緩緩開口:
“人家也不清楚呢,欸嘿~?”
山吹櫻:(°A°)
係統雖然使用的是電子音,但也是能聽出性彆的。係統常用的是青年聲線,英語說的非常流利。
山吹櫻剛來的時候他還堅持走高端路線,會把提示雙語翻譯一遍。但王子大小姐在日常番裡經常以「搞笑擔當」出現不是沒有原因的。
係統後來經常被氣得失去理智,很快就放棄了說話還帶點英腔的上流形象。
…但無論會不會說外語,係統都不是能這樣惡意賣萌的角色。
巨大震撼的幾秒延遲後,會心一擊直接把山吹櫻的血條打空了。
眼看山吹櫻要蹲下抱頭大聲尖叫,隱身的齊木楠雄暗道不好,可是仍然想不出什麼拯救世界的好辦法。
——主要是這幫人太能作了,從夏油傑出現到係統圓不上BUG惡意賣萌不過幾分鐘的時間,疊十組照橋心美燃堂海騰瞬可能才會產生同樣的效果。
齊木為以前覺得同片場角色麻煩道歉一秒,他用心靈感應連通了山吹櫻,試圖阻止事情進一步惡化下去。
SAN值徹底歸零之前,山吹櫻腦海裡忽然響起第三個聲音,冷靜卻急促道:【山吹,冷靜一點。】
這種無機質聲線山吹櫻隻在一個人身上聽見過,很快辨認出來:“齊木同學?”
【是我。】齊木打算簡要把情況說明後征求配合,反正無論如何要把「大家都是一個世界」這件事給圓過去。
有些人身上天生就散發著「靠譜」的氣場,山吹櫻很配合地隻是張了張嘴,在一些人心驚膽戰的注視下把尖叫壓了回去。
“為什麼齊木會在——欸?”
淒厲的尖叫回蕩,穿透力強到撕裂了演藝大廈外麵嘈雜的音樂和人聲。
山吹櫻眨巴眨巴眼。
她還沒叫呢,怎麼回事?
這種慘叫屬實不常見,道具存放室內原本擔心山吹櫻的工作人員被轉移了注意力,紛紛交換眼神地議論起來。
窗戶外麵的人也都聽見了,夏油傑和五條悟交換了一個眼神:
【出現咒靈了?】
一方通行:【人體實驗現場被撞破了?】
中原中也:【哪個mafia沒換下工作裝備就來了?】
港口mafia有不少下班後就直奔這裡的,大多是身強力健的年輕人,通宵值班後還能精神充沛過來看演出。
同樣的尖叫聲,在場的幾個人給出了各不相同但同樣離譜的猜測。山吹櫻心裡百分之九十九覺得是有人被整蠱遊戲嚇到了。
剩下那百分之一,因為她之前在米花聽過同樣的尖叫聲,之後就發生了惡.性傷人事件。
不過她想,這裡昨天才剛發生過非常血腥的殺人事件,再凶殘的戰鬥番也不至於一天死一個人吧?
讀到她心聲的齊木楠雄沉默了。
這種躁動沒持續很久,很快有人急匆匆地跑過來,滿麵驚恐道:“佐藤、佐藤先生被人殺了!”
“騙人的吧!”
“報紙上不是說,昨天就抓到想殺佐藤先生的人了嗎?”
“就是啊,那可是毛利小五郎先生破的案啊!”
佐藤是本次大賽的組委會成員,有名的音樂人。他早早放出消息,說要在這次比賽上放出自己「人生最高傑作」的先行版demo,結果收到了死亡威脅,才不惜花大價錢從東京請來了名偵探毛利小五郎。
按報紙的報道,名偵探小五郎在彩排現場偵破了MM與狗仔事件後,當晚在下榻的賓館又馬不停蹄、通過佐藤先生秘書的死亡,揪出了那個寄發威脅信的犯人。
案件偵破的消息今早已經見報,佐藤先生終於放下心來,打算在決賽現場大出風頭的時候,卻在廁所內被人殺害了。
來報信的人沒空解釋,拋下句「不信過去看看」就匆忙離開了。看他的反應,再覺得不可能的人心裡也信了七七八八,房間裡的人一下就慌了神。
佐藤作為特邀嘉賓,節目排在開場第一個。他把音源保管得很嚴,隻有他自己知道放在了哪裡。
如果佐藤被殺是真的,這個節目天窗是絕對糊弄不過去的,說不準會導致比賽延期。
這件事非同小可,道具失竊的關注度急劇下降,許多工作人員和偶像慌忙出去查看情況。
山吹櫻看看窗外麵一群「超人類」,短暫思索了一兩秒後把手裡的書放在窗台上,說了句“待會兒見”,沒空看其他人反應就追著人群離開了房間。
齊木從彆人心聲裡拚湊出了事情大致經過,他再次看了眼演藝大廈宏偉時尚的外形。
【按劇情的緊湊程度和主題來看,這怎麼好像是部劇場版……】
【這棟樓還保得住嗎?這可是用橫濱市民繳的稅建成的新樓啊!】
山吹櫻沒直接去事發現場,她回化妝室把那篇報道名偵探毛利的報紙仔細又讀了一遍,才抓著報紙趕往現場。
係統一路上不停地向她確認:“認真的?真的要去嗎?要不要給你打個碼?”
“打碼?怎麼打?”
這是係統更新後新增的功能,主要麵向從日常番過來的角色。開啟後會貼心地把屍體、流血表現的畫麵打上馬賽克。
山吹櫻:“那能把戰鬥番的人一起打上馬賽克嗎?”
係統:“……我不是敵我識彆係統,謝謝。”
“噢。”山吹櫻一個人在整潔空曠的走廊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所以真的有戰鬥番的人?他們怎麼進來的?”
內部走廊因為沒有陽光照射,日光燈在白天也明晃晃地亮著,是個呆久了容易讓人喪失時間感的地方。
這次輪到係統靜默幾秒,失聲道:“你……你算計我!”
“沒有啊,”山吹櫻很認真地解釋:“隻是碰巧說到這裡了而已。”
如果某個世界即將崩潰,是可以讓主人公所在的舞台融入到其他世界,作為「火種」保留下來的。
但恐怖番隻能和恐怖番融合,戰鬥番也隻能和戰鬥番,總之兩個世界的差彆不能太大。
如果說戰鬥番腿長一米八的帥氣男主在拯救世界的旅途上因為不可抗力頻頻平地摔,觀眾還勉強可以接受。那女子高日常係JK主角背後忽然發生爆炸就是挑戰人類極限了。
「日常」和「非日常」的邏輯是絕不相融的,就像日常番聽到尖叫沒人會認為是死人了一樣。
那還是日常番嗎?什麼番的日常是死人啊?管理世界邏輯的神應該剖腹以謝天下好嗎!
山吹櫻:“所以說,係統先生把戰鬥番的人標出來,我們一起拯救世界呀。”
可愛即是正義,沒人毫不為之所動。
係統劇烈地動搖,但問題在於他真的不知道這個世界裡到底有多少混進來的角色,就算想標記也沒辦法。
佐藤出事的地方離道具存放室並不遠,兩個人還沒能達成一致,過了一個拐角前麵人就開始多起來。
走廊兩邊的入口被堵得水泄不通。佐藤能不能活下來對在場大多數人的職業生涯有重大影響,即便案發現場拉起了警戒線,仍然有人不斷追問現場的警察佐藤的情況。
一片嘈雜的時候,男人底氣十足的聲音蓋過了竊竊私語:
“我知道了,犯人就是你——佐田小姐!”
所有人的目光隨著男人的指尖,停在了站在人群最外圍的高挑女人身上。
佐田嘴裡叼著沒點燃的香煙,聞言毫不在意地一挑眉:“我可是剛趕到這裡,您有什麼高見的話,說說看?”
“這起案件看似是不可能犯罪,實際上手法非常簡單。”
毛利小五郎清清嗓子,闡述了一個利用監控攝像頭製造不在場證明的作案手法,邏輯無懈可擊,直把周圍的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樣一來,佐田小姐你就能「同時」出現在大廈的兩個地方,從而完成這場不可能的謀殺。”
山吹櫻一整個人都聽傻了。
原因無他,毛利小五郎的推理中把「順著通風管道在十六層、十五層來回穿梭」作為重要一環,非常自然地認為身為前運動員的佐田能做到這一點。
周圍的人也沒有提出絲毫質疑,好像退役運動員在五十米高空爬上爬下是很簡單的一樣——
怎麼可能!
佐田是運動員又不是蜘〇俠,什麼樣的人會一根繩子都不綁說乾就乾啊?說不定一個手滑,人還沒殺自己先沒有了。
山吹櫻光想想十六層外麵的風景,手心都開始冒汗。
沒人說話,連上次跟毛利合作過的橫濱警方都保持沉默。佐田本人顯然覺得很無語,夾著煙翻了個白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誇張的物理規則好像似曾相識。
山吹櫻心裡一動,她旁邊正站著柯南。小孩子皺著眉,黑亮的眼睛不知道在觀察哪裡,像大人般嚴肅的神情莫名有些熟悉。
“柯南,”山吹櫻蹲下小聲喊了他的名字:“你覺不覺得叔叔的推理——”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遊戲體驗?不用「啊嘞嘞」,也不用冒著被罵的風險自己說「那為什麼XXX不XX呢」。
他還沒說話,就主動有人和他探討推理的疑點!
也許是找回了往日名偵探感覺的喜悅,柯南毫不猶豫地拔高了音調:“櫻姐姐也覺得這裡奇怪嗎?”
當然,其中或許有一部分是因為山吹櫻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任何人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都會物理意義上地無法呼吸。
“說什麼?”毛利小五郎氣勢洶洶地走過來,一把抓著柯南的後領把他拎了起來:“你小子又胡亂溜進現場,很危險的知不知道……啊,櫻小姐也在,這小子沒給你添麻煩吧?”
山吹櫻趕緊擺手。
“對不起叔叔,”柯南擺出小孩子純良無邪的麵孔:“可是按叔叔剛才的推理,換下來的衣服要怎麼辦呢?”
“今天外麵都是人,如果扔下去的話肯定會被人發現的。”
“對對對,那樣反而會留下證據。”
人群順勢議論起來。
“……”山吹櫻懷疑的目光落在被拎起的柯南身上。
任何普通人比起證據,先注意到的都應該是離譜的作案手法吧?
……等等,上次在米花町馬路上滑滑板的好像也是他。
這小孩能從平地腳上粘著滑板,然後幾個前空翻跳到車頂上去!她都看見了,根本不是什麼柯學技術,而因為他是戰鬥番派來的臥底!
就是他來了這個世界,才會讓中也先生他們覺得人一跳五米高是正常的——才不是!
好像問題都解開了,山吹櫻覺得自己理解了一切。
【猜對了,但沒完全對。】
跟在山吹櫻後麵過來看情況的齊木楠雄·主神代理給予了部分肯定。
多虧事件的發生,矛盾集合體們現在算是分開了:學園都市的兩名LV.5有一些私人恩怨,已經不知道撤到哪個地方開始乾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