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楹,你在想什麼呢?”
段延慶一來就見藍楹低著頭,全身籠著一層孤寂的氣息,一下子就將自己和這個世間隔絕開來。銀白的月光披在她的身上,一點也沒有妖怪的妖冶詭麗,倒像是隨時會乘風歸去的姑射仙人。
段延慶心裡一悸,當即想也不想的就出聲,想要打破這種叫他不安的氛圍。
“想你呢。”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藍楹隨口答了一句後才意識到她等的人回來了,“檀郎,你可回來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不可忽視的驚喜,好像一下子又變成了段延慶熟悉的阿楹,叫他心裡一安。
藍楹高興的抬起頭,一下子站了起來,差點沒磕到正彎腰和她說話的段延慶下巴上,要不是他及時站直了身體,這下他們倆可都得負傷了。
“又這麼冒失,傷著了怎麼辦?”段延慶這話聽著像是責怪,可仔細聽聽,溫柔的都快掐出水來了。
“啊,忘記了,這不是見你回來太高興了嘛,誰叫你讓我等這麼久。”藍楹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怕段延慶又要念叨她,趕忙轉移他的注意力,“檀郎,怎麼樣,你要辦的事情還順利嗎?”
段延慶把她拉起來,“不算順利,不過在意料之內,也不至於失望。”
他早就預料到枯榮大師不會幫他,不過,除非是危及社稷,他也不會站在段正明那一邊。兩不相幫,已經夠了。
“我回來的時候見你一個人在這坐著,怎麼,不是說喜歡雪塔嗎,怎麼不多吃點?”段延慶替她將被風吹亂的碎發整理好,輕描淡寫的問道,絕口不提剛才那一瞬間的心悸和恐慌。
說起這事,藍楹可委屈了:“平時都是和你一起吃的,你不在我吃飯都不香了。現在你一回來,我就又覺得餓了。”
說完,她方將那片遲遲沒有入口的花瓣塞進嘴裡,嗚,好吃,感覺比之前吃的還要香甜。
“是我的錯,以後用飯我都陪著你,可不能把你給餓壞了。我已和這裡的主人打過招呼了,你既然喜歡雪塔,那我們就多帶些回去種上,這樣你就不用每年吃點東西還跑這麼大老遠了。”
藍楹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下來:“哪那麼容易啊。其實我早就想著自己家也種些,可我吃還行,種花就太難為我了。”
段延慶摸了摸她的頭,“不是還有我嗎,雪塔我以前也照顧過,還算有經驗,想來應該不會太難。”
“太好了!”藍楹一拍手,“檀郎這麼聰明,肯定沒問題,那我明年就等著吃你種的雪塔了!”
“不必等明年,今年雪塔花期還沒過,我們這就回去種,要是活了你還能吃上一些日子。以後你還有什麼想吃的,都告訴我,我都給你種,種上滿滿一穀你愛吃的,穀裡種不下了,就種到邊上的山頭。阿楹,你不會沒關係,我可以給你種上一輩子的花,隻要我還能走得動路,就一直給你種下去。”
“……”
對一隻蝴蝶說我要給你種一輩子花,殿下你也太會了吧,活該你這麼快就踏入了婚姻的墳墓。
藍楹心跳一下比一下快,感覺胸膛裡藏了隻兔子,隨時會衝破牢籠蹦出來。她眼睛一彎,隻覺得這比什麼情話都要來得動人。
“低頭!”她說。
段延慶不明所以,配合著低下了頭,忽然脖子一重,一雙柔軟馨香的玉腕親親熱熱的摟了上來。
玉腕的主人踮起腳尖,對著那張時刻吐露甜言蜜語的薄唇就親了上去,可惜幾息之間便被對方反客為主。
分明是在莊嚴的佛寺內,本該沐浴焚香,虔誠拜詣的莊嚴廟宇,這對有情人卻過分肆無忌憚了。
在清亮的月光下,繁茂的花葉婆娑間,他們二人交換了一個甜蜜的帶著淡淡的白茶香氣的吻。
還好夜色深沉,他們所處的角落也足夠僻靜,沒能叫人看見他們做的離經叛道、不敬神佛的事情。否則,那些白日裡一個個麵容祥和的和尚還不得一個個化身怒目金剛,好叫他們知道不是哪裡都能撒狗糧的啊。虐狗不犯法,但虐和尚作孽啊。
一吻畢,藍楹氣喘籲籲的靠在段延慶的懷裡,身子早就軟成了一汪春水。不過想著這一回是她主動的,她還是逞強的說:“檀郎的嘴我嘗著比雪塔還甜,我看以後也不必給我種什麼花了。”
段延慶眼神幽深,盯著她嫣紅的唇瓣,意有所指的說:“真這麼好吃,那麼你要不要再嘗嘗?”說著,就要湊上去。
還來?
藍楹趕忙捂住自己的嘴,直搖著頭說:“不了不了,大晚上的吃太多不好。”
“你啊。”段延慶沒忍住,在她的手背上親了一口。
“走吧,今夜辛苦你了,我們回去吧,正好這幾天天氣好,雪塔種下去應該很容易活。”
見段延慶沒有再親她的打算,藍楹放下了手,“這麼快就回去了嗎?不是說這一回要出來很久嗎?”
她都做好了許久不回家的準備了。
“不妨事,今天得了個好消息,我們先回去,我得好好琢磨下一步要怎麼做。再說,這一回出來的急,也沒尋摸個落腳的地方,我又是這樣的身份,你陪著我在外麵也不安全。等以後尋個僻靜的小院子,到時候必不會叫人來打攪你。”
“隻要不耽誤你事就行,我沒關係的。”
“你就是我最要緊的事,不把你安排妥貼了我也不能放心做彆的事。我既然把你帶出來了,就一定不能委屈了你。”
聞言,藍楹先是麵上一喜,然後情緒低落下來,“檀郎,我是不是耽誤你事了,要不是我非要跟你出來,你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哎呦!”
話還沒說完,藍楹就捂住了額頭,控訴的看著段延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