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1 / 2)

一室安靜,連呼吸聲都變得很輕。

沈柯被蒙住眼睛,視線陷入黑暗之中,他乖巧的等了片刻卻一直沒聽到聲音,便有些奇怪的想回頭。

“彆動。”李雲霞說。

她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沉重,她望了望那顆生動的頭顱,又低頭看著一臉白淨的臉上隻有茫然的少年,嗓子莫名有些乾澀。

雖然這是07的房間,待的越久危險指數越高,一時間卻沒人主動去開口,也沒有人去催促李雲霞。

謝欲話來到舌尖,被青城故意擋了一下後又咽了回去,他不認為記憶中那個人會被這種事情困擾,但……現在的少年被洗去了一切鋒芒,或許褪去了偽裝後,對方的本性就是這份不諳世事的單純。

沈柯知道頭顱的位置就在衣櫃裡麵,他現在很疑惑,難道玩家突然發現了什麼不對勁?

【統子,玩家現在在乾嘛?】

被遮擋住了視線,他隻能讓係統播報一下房間裡發生的事情。

係統觀察了一會:【他們正在原地不動的看著你,目光中有憐憫、擔憂、遲疑等等,總之很複雜。】

沈柯:【……】

他思索了一會,又問:【他們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係統肯定的回答:【沒有。】

沈柯陷入了沉思。

他不明白講究效率的玩家現在是在乾嘛,集體罰站?難道阿禾的頭顱有某種禁錮的能力,可以使看見它的人不能行動?

沈柯越想越有可能,要不然沒道理啊。目前在場眾人隻有他能動,那這把得靠他去打破這魔咒。

他晃動了一下腦袋,撇開了蒙在眼睛上的雙手,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將衣櫃角落的那個玻璃罐給抱了起來。

李雲霞對少年沒有戒心,自然也就沒用多大的力氣,她完全沒想到少年懷中會直接跑過去,等反應過來再想把人追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在手接觸到冰涼的玻璃罐那瞬間,沈柯意識下沉,直接被拉入了一個幻境,或者說是一段記憶當中。

眼前的畫麵還是之前在23給他看的那段畫麵中被大火灼燒過的康複中心,隻不過視野更加寬闊。

四麵八方裡,一根根粗細不一的樹枝宛如雜草般瘋狂蔓延,幾乎要覆蓋住這整所醫院。

此時的孩子們肉眼可見的分為了兩類,一類是被感染的孩子,隻要被這樹枝纏上,他們在頃刻間皮膚就會變成灰綠色、眼中失去高光,變成一具行屍走肉,憑借本能嘶吼著啃食所見到的一切東西。

另一類是慌不擇路地奔跑著、哭泣著的孩子,他們有著正常的情緒,會害怕、會恐懼、會叫喊。

為數不多的醫生和護士們護著孩子們向安全的地方撤離,但是孩子眾多,他們能護到的隻是很小的一部分,更甚至他們自己的處境比孩子們還危險。

一切的一切,都宛如煉獄,在這一場災難中,沈柯第一次見到了完整的阿禾,物理上的完整。

阿禾有著一頭米灰色的羊毛卷和一雙米灰色的眼眸,這種淡雅的顏色和他的人一樣,溫和的沒有一絲攻擊性。

他不像是造物主,而像是一個不染塵世的藝術家,他的武器是畫本和筆,畫紙上描繪著的是他親手打造的這個世界,揮筆之間,一節樹枝連同著被感染的孩子一同被火焰吞噬殆儘。

他的手在顫抖,他在痛苦。

這個世界阿禾傾注了所有的感情,每一個孩子的消失,都是在摧毀他的意誌。

他每在紙上畫一筆,手上的血痕就會多一分,鮮血順著他的手落在紙上,給康複中心蒙上了一層血色。

[他好像每使用一次能力,就會受到一次反噬。]

沈柯站

在半空中居高臨下,他在這裡扮演了一個看不見的透明人,沒有任何人會注意到他,眼前的一切宛如一場3D電影,而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冷靜的分析著每一處細節。

[照這樣下去,他應該撐不了多久了。]

孩子一個接一個的被感染,阿禾縱使用儘生命也阻擋不了樹枝編織的牢籠,他能做的隻是減緩這個世界淪陷的過程,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

沈柯記得,阿禾的靈魂……姑且算是靈魂吧,他在美術室的時候說過,導致這場災難發生的是入侵者,而一旦被定義為入侵者,他們就會統一被歸類到“混沌邪惡陣營”。

[入侵者在哪裡?]

他的身體穿越了火焰和樹枝,他試圖離開這裡去破敗的建築裡麵看看,但沒走幾步就被彈了回來。

[看來我活動的區域隻能是阿禾目之所及的地方。]

他被迫留在原地,看著阿禾的畫紙被血液一點一點的侵染透徹,看著孩子一個一個的減少。

這壓抑的場景,就算是電影他生前也不會去主動觀看。

就在這時,空氣中產生一陣波紋,一個身著黑色外套的青年憑空出現在樹下,他左臉綻放著一朵金紋雕刻而成的曼塔,一頭銀白色的頭發在陽光的映射下泛著微微的藍光。

“那東西不在這裡啊,白來一趟。”

一個很氣質很優雅的人,說出來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這個世界能量太少了,趁著今天陽光不錯,拋個硬幣決定一下殺不殺光吧,正麵殺光,反麵嘛,也殺光。”

他將硬幣放在大拇指上,輕輕一拋,落在手背上的硬幣是正麵。

“看來天意如此啊,你認為呢?”他捏著硬幣轉頭,手輕點身旁的空氣,另一個人影也接著浮現出來。

[蟲子?!]

沈柯抬眸看著不遠處的那人瞳孔微縮,他沒想到自己隨便進的一個副本也能看到這個瘋子,這家夥到底搞了多少破壞?

蟲子興致懨懨,他丟了一個石子大小的蟲豸到嘴裡咀嚼,又隨手捏斷了一個擋路的孩子脖子,踢到一邊。

他沒有回答青年的問題,拋出一個人偶後,眨眼睛又消失不見了。

“真是一個難相處的家夥。”青年微微一笑,隨後也跟著消失在了空氣中。

蟲子拋出的人偶在落地的須臾就變成一道高挑的人影,他有著和人類一樣的四肢,在本該是頭顱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束正滴著血的鮮花,顏色比玫瑰還熱烈。

他一路飄落著花瓣,一步一步走向還在強撐著的阿禾。

[這花……好眼熟。]

沈柯從半空落地,來到人偶身後,想撿起一片花瓣觀摩,手卻直接穿透了整個地麵。

好吧,他不是實體。

他跟了一路終於尋找了一片沒有被血跡完全掩蓋的花瓣,在赤色下麵是非常夢幻甜美的橙粉色,花瓣每一片都非常完整,沒有殘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