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1 / 2)

白天盛世在微博熱搜裡匆匆一掃, 看到的不止是顧天遠的澄清,還有蕭涵對最初那條片場視頻的解釋。

字字句句,全在維護他。

一想到自己這麼多年來極有可能一直在誤解這個真心維護自己的女人, 盛世便坐立難安。

他忽然意識道, 他懦弱的逃避行為,正在無止儘地傷害著蕭涵,自私可恥到了極點。

他必須去見蕭涵,不管他多害怕。這是他欠蕭涵的。

霧峰村離市區太遠, 一到夜晚, 靜謐非常。

偶有犬吠從山腳邊傳來。

今夜天空多雲,遮蔽了星月,唯有馬路上十米一隔的路燈和零星幾戶人家的燈火在一片漆黑中暈出暖光。

蕭涵住的地方離得挺遠, 唐子朝打開手機後置燈,牽著盛世, 順著田埂上縱橫交錯的小路,往村子另一頭走。

微涼的晚風拂過倆人麵頰, 依稀有幾分愜意。

唐子朝把盛世的手臂揣到懷裡,拉近了二人間的距離,嗓音甜膩:“老婆,等我們老了就到鄉下住吧?這風吹得真舒服, 空氣也好。”

盛世吹了會風, 壓在心頭的沉悶感散去不少,偏頭看唐子朝,黑暗裡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恍惚辨彆出他臉上的小酒窩和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盛世莞爾:“田裡很多蟲子的, 還有長得很像蟑螂的田鱉, 你不怕麼?”

唐子朝立刻往他身邊縮了縮, 狐假虎威道:“有你在,什麼蟲子敢嚇我?我家小少爺霸氣蓋世,讓它們統統有來無回!”

盛世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麵:白發白胡子的唐子朝躲在矮木櫃上嚶嚶,滿臉褶子的自己拄著拐杖到處撲蟲子。

竟還有點溫馨。

盛世不由輕笑出聲。

他仰起臉,望著不遠處小樓裡透出的光亮,鄭重許諾道:“好。我們老了搬到鄉下住。我給你打蟲子。”

唐子朝仗著沒人看見,吧唧親了他一口。

“老婆對我真好。”

這就叫好了?盛世心想。明明你對我更好的。

有唐子朝陪著,他的心情不論如何低落都會一點點好起來,哪怕到了蕭涵住的小樓外,嘴角的笑容也未曾消失。

盛世抬手準備敲門,還沒敲下去,門便吱嘎一聲開了。

蕭涵站在他麵前,眼底些許緊張些許歡喜。

“我聽到腳步聲,從窗戶看到你來了。”她解釋道,“進來吧,屋裡隻有我一個人。”

蕭涵像是要睡了,穿著套黑色的綢緞睡衣,頭發隨意挽在腦後,沒有化妝,臉上比平時看起來多了些細紋,通身的優雅氣質卻仍是不少貴婦人望之莫及的。

盛世點點頭,牽著唐子朝隨她進屋。

蕭涵住的地方明顯比他和李清宸的宿舍精致舒適,客廳裡鋪著波西米亞地毯,家具一應俱全,沙發對麵的電視上正放著《舊友新鄰》的重播。

空氣裡有淡淡的香雪蘭和檸檬草的味道。

“喝牛奶可以麼?”蕭涵問盛世,“晚上喝茶對睡眠不好。不過你想喝的話我這也有花茶。”

盛世硬著頭皮道:“都可以,謝謝蕭老師。”

“不謝。”蕭涵唇角抿出微笑,說了聲“你們先坐”,快步進了廚房。

她很快回來,手上端著托盤,把一壺牛奶和一壺茉莉花茶擱在茶幾上,在盛世和唐子朝麵前分彆放了隻玻璃杯和糖罐,該是拿不準他們的口味,讓他們自己來。

盛世給自己倒了杯牛奶,加了塊方糖。

糖塊落入牛奶很快融化。

盛世眉頭淺皺,用手背碰了下杯壁,發現牛奶是熱的。

他又摸了摸唐子朝的杯子,花茶也熱著。

盛世驚訝地看向蕭涵:“您猜到我要來?”

蕭涵搖頭,給自己倒了杯花茶,笑了笑道:“我哪那麼神通廣大。山裡夜涼,我每晚會煮一點備著,總不能你來了一杯熱飲都喝不到。”

盛世:“……”

盛世悄悄握住了唐子朝的手。

時至今日,他才明白,那天蕭涵對他說“等你不怕了再來找我”不止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她是真的在等他。

每晚煮一壺牛奶一壺花茶,日日重複,隻為讓他來時能喝上一口熱飲。

盛世小聲道:“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蕭涵怕他有壓力,溫聲道:“是我自己的待客習慣,和你沒關係。你能來,我已經很高興的。”

她多打量了兩眼盛世身邊的唐子朝:“這是唐子朝吧?比《舊友新鄰》裡白淨許多。”

唐子朝微微挑眉。

他來找盛世來得倉促,沒帶常用的黑粉,在盛世屋裡洗過臉後就這麼出來了。

在沒見過他原本長相的前提下能認出他的人極少,盛世之外,唯有蕭涵。

唐子朝迅速斷定一個結論:蕭涵對盛世很關心。

李小天和他相處那麼久尚且認不出他,蕭涵絕不可能隻看了他一檔綜藝。

除了盛世,她沒有其他關注自己的理由。

全因他是盛世的配偶。

思及此,唐子朝禮貌道:“蕭老師好。外麵太黑,我不放心阿世一個人過來,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蕭涵說,“你是小世要攜手一生的人,沒什麼不能聽的。”

大約是聽到“阿世”這個稱呼,她美目輕垂,緩緩道:“月明也喜歡叫小世‘阿世’。”

屋子裡靜了一會兒。

盛世聽她提到媽媽的名字,抿了下唇,低頭望著手上的牛奶杯,拿不準該如何開口。

唐子朝捏了捏盛世手心,替他說道:“蕭老師,不止阿世,我也對當年的事情有很多疑惑。我見過阿世媽媽,在我印象裡,她美麗善良,但絕不愚蠢,不會將試圖破壞自己家庭的人當做朋友。那條舊新聞究竟是怎麼回事?您為什麼會和顧總傳出緋聞?”

他問得太直白,盛世顫了顫,握著牛奶杯的左手不由自主攥緊,以至骨節分明。

唐子朝發現盛世的異樣,不動聲色地靠近了他一些,動作自然地接過牛奶杯放在茶幾上,安撫揉搓他指關節。

盛世感受著唐子朝掌心的溫度,緊繃的身體慢慢舒緩。

蕭涵放下了手裡的花茶。

她似乎想笑一笑緩解這尷尬的氣氛,唇角卻如何也勾不起來,不得不放棄,閉了閉眼睛深深吸了口氣。

“小世。如果我說,當年那場晚宴,是月明讓顧天遠陪我去的,你信嗎?”

盛世愕然轉頭。

蕭涵苦笑道:“當時有人在追求我,我拒絕多次依然糾纏不休。他是內地很有威望的導演,我那時正將工作重心從香江往內地轉,實在得罪不起他。”

“月明說,讓顧天遠陪我出席電影節,他或許會知難而退。他的電影有不少是顧天遠的公司投資的。”

蕭涵感覺眼眶發熱,不想讓盛世看見,撇開頭快速擦了擦。

“我跟你父親關係很差,我原本沒有同意,可月明堅持。顧天遠那幾天原定要去歐洲,被她說服了。月明替顧天遠去了歐洲,好讓顧天遠有時間幫我,後來她乘坐的私人飛機……”蕭涵停頓了幾秒,再開口時,話語中夾雜著抑製不住的哽咽,“若是知道可能失去她,我怎麼會答應。和她比起來,事業算什麼。過去這十二年,我夜夜夢見她,無時不刻不活在懊悔中。”

蕭涵說著說著,不知何時已淚如泉湧,她不停地抹,抹得沒有流得快,臉頰上依舊全是淚光。

蕭涵索性不再管了,鼓起勇氣,挺直脊背望著盛世的眼睛道:“是我害你失去了她。但我不願你誤會我刻意傷害她。小世,就算你恨我,你也應該明白恨我哪裡。”

盛世心底一片迷茫。

“可,可是……”盛世想不明白,“顧天遠和我說她是去散心,她為什麼會替顧天遠去歐洲?那時候家裡的業務不是全在國內麼……”

蕭涵道:“不是生意上的事,她是去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