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倪不逾拎著喝剩的半瓶水往籃球場外走,吳回轉著個籃球對著他擠眉弄眼。
“三中校草果然名不虛傳,這才幾天啊,就把我們的洋娃娃新同學拿下了。”
“我把你頭拿下了。”倪不逾斜過去一眼,“瞎說什麼呢。”
“都開始主動送水了還不夠明顯嗎?你被那麼多小姑娘送過水,怎麼著也得比我有經驗吧。”
“不過除了叢眠,她可是第一個送水成功的,還是瓶常溫的,我們逾神以前可都是非冰水不喝的。”吳回望著盛棲池的背影笑得賤兮兮的:“哎,你不會真的看上她了吧?”
倪不逾看了眼手中的水,眸色微凝,隨即不耐煩地搶過籃球,“看上你個頭,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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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三月,春天的氣息似乎在一夜之間濃鬱了起來,校園裡的花漸次盛開,姹紫嫣紅地在陽光下招搖,連風都變得暖了起來,夾雜著淡淡花香。
中午,盛棲池和叢眠一起吃完飯從食堂出來,叢眠收到紀臨西發來的微信——
【在哪呢,送瓶水過來。】
叢眠躲在角落裡捂著手機偷偷摸摸地給他回語音:“你們又去打球了?”
紀臨西:“下個月就要籃球賽了,不得提前練練配合。”
練配合?
你一個二班的天天和我們三班的練什麼配合?
“小池,陪我去趟小賣部吧。”叢眠收起手機,拽拽盛棲池的袖子:“紀臨西他們在籃球場打球,讓我順便帶幾瓶水過去。”
盛棲池拿手遮了遮陽光,隨口應道:“好啊。”
兩人去了離籃球場最近的那間小超市,叢眠拿了好幾瓶冰水。
盛棲池突然想到了什麼:“吳回和……倪不逾也在嗎?”
“在呢。這幾個家夥,一有機會就湊到一起打球,也不嫌煩。”叢眠吐槽著,拿出校園一卡通。
盛棲池搶先把自己的一卡通貼上去:“我來吧。”
“滴”一聲,刷卡成功,叢眠沒來得及製止,轉頭看她。
盛棲池彎著眼睛笑了笑:“應該的,之前喝了吳回買的奶茶,還一直沒找到機會請他們喝東西。”
再說,多買一次水,她欠倪不逾的車費就能多還上幾塊,早點還完,兩不相欠。
兩人拎著水一起往籃球場邊上走。
還沒走近就聽到有女生的歡呼聲,看樣子像是一群高一的小迷妹。
陽光熾烈,盛棲池微眯著眼睛,一眼就看到球場上的倪不逾。
不可否認,他那張臉無論走在哪裡都是耀眼的存在,劍眉星目,唇紅齒白,還帶著點不屑一顧的冷漠,擁有吸引青春期女孩的一切得天獨厚的特征。
盛棲池摸著手中冰涼的瓶身,想到他微斂著眉眼揶揄自己是隻兔子的模樣,心口一窒,睫毛無意識地輕顫了下,突然就不想過去了。
“那邊太吵了,我就不過去了。”盛棲池把單獨給倪不逾的那瓶冰水塞到叢眠手裡,仰頭看天:“我在這等你。”
“好吧。”叢眠接過水,“我很快就回來。”
叢眠過去時正趕上他們中場休息,她站在角落,衝紀臨西打了個暗號。
幾道目光同時看過來,周圍隱隱有女生的低語聲,她也不管,直接把塑料袋往紀臨西懷裡一扔。
“任務完成,拜拜。”叢眠揮了揮手,轉身到一半又想起來:“哦,這水是盛棲池買的。”
她們買的水多,在場人手一瓶。
紀臨西挨個丟過去一瓶,發到最後兩瓶才分彆給了吳回和倪不逾,如實轉述。
“盛棲池給買的。”
“喲!”吳回撞了撞倪不逾的肩:“我說什麼來著,你還不信,這一上午可連著送了兩回水了啊,夠明顯了吧。”
倪不逾垂眼擰瓶蓋,不為所動。
吳回又說:“這上午還是常溫的呢,這會兒就變成冰水了,肯定是跟叢眠那做過功課,多用心啊。”
紀臨西一臉莫名:“什麼?”
吳回:“說盛仙女和逾神唄。逾神一打球,她就來送水,上午還是自己來的,這會兒看人多還害羞了。”
“……”
紀臨西琢磨了一會:“你是說盛棲池喜歡不逾?”
“嗯呐。”
紀臨西:“送水就是喜歡了嗎?叢眠不也總給我們買水。”
“那不一樣,叢眠是兄弟,都多少年的感情了。”吳回也不知道在興奮個什麼勁兒:“沒聽過青梅竹馬打不過天降嗎?這個是實打實的天降小仙女。”
“……”
倪不逾真他媽服了。
“你要是有妄想症就找個好點的醫院去掛號。”他一把奪過吳回的水,擰開就喝。
吳回也不生氣,臉上就寫了仨字:看好戲。
“不信你看她一眼,如果剛好能和她對視,就說明她剛才一直在看著你。敢不敢賭?”
“收手吧,我怕你連褲衩都輸了。”倪不逾輕嗤一聲,懶得再理他,抬腳往球場中段走。
喝掉一半的冰水涼涼地沁著掌心,不知怎的,他下意識抬眸往叢眠離開的方向瞥了眼,這一眼,正好和站在樹下的盛棲池撞上視線。
隔著好幾米的距離,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見她倏然間抬手捂住了臉,而後低下了頭。
倪不逾腳步微滯。
吳回像個幽靈似的從背後冒了出來:“她捂臉了,她害羞了,這他媽要不是喜歡我就從籃球場倒立走回教室。”
倪不逾:“……”
傻逼。
榕樹下。
盛棲池捂著眼睛,輕輕“啊”了聲。
叢眠湊過來問:“怎麼了?”
盛棲池一下下揉著眼睛,好半晌才紅著眼抬頭。
眸中水光瀲灩的,“眼睛裡好像飛進隻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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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已經轉來A市半個月了,這周末舒琰承諾會來A市看望盛棲池,盛棲池雖然刻意壓製著情緒,好心情卻總是在潛意識裡不受控製飄出來,連帶著對倪不逾的笑臉都多了起來。
隻是大概是她的友善表示地太過於突然,倪不逾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些複雜。
盛棲池完全沒在意,一心默默地期盼放學。
下午三節課上得飛快,這周要進行全校大掃除,第四節課後半節直接改成了大掃除。
王敏學在講台上老生常談地嘮叨了十來分鐘,提醒他們繃緊弦,周末也不能放鬆學習,又叮囑了幾句安全問題,就讓衛生委員上台分配衛生區域。
老王一走,教室裡頓時亂成一片,即將迎來短暫自由的躁動情緒壓都壓不住。
盛棲池分出一隻耳朵聽衛生委員說話,一邊埋頭收拾書包。放在桌洞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舒琰的電話。
她愣了半秒,抬手掛斷。
衛生委員分配完畢,同學們紛紛起身乾活。
盛棲池被分配的衛生區域在臨著桃園的那條路上,她剛把書包拉鏈拉好,過道上兩個男生就揮著拖把掃帚切磋起了武力。你給我一式獨孤九劍,我給你一記太極劍法,簡直沒眼看。
兩人一路疾風帶灰塵從後排舞到了中間,盛棲池正要起身,忽覺身後一空,後排猝然響起“嘩啦”一聲巨響,倪不逾的桌子已經被撞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