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苦夏。
蟬聲喧鬨、烈日炎炎的夏天。
【傑在想什麼呢?】
【我想看見傑的笑容……】
【是因為我做錯了什麼事情嗎……?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不和我說話……?】
【明明是朋友,明明說過不會不理我,傑是騙子。】
【什麼都不做的話……好像會失去傑,我不要。】
……
【我不會放棄的。】
她第一視角的心音執著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夏油傑想要停止,卻又隻能繼續痛恨地看著屬於女孩子的回憶走向他不願意看到的末途。
同時,也強迫自己去直視她眼中這一時期的自己。
女性曾問他:“你選擇的,到底是我,還是這份大義呢?”
原來,在這個時候,他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原本明媚、鮮活的畫麵不知何時像是被烏雲天籠罩,顯得昏昏沉沉。
心音也從女孩子甜甜的、帶著撒嬌意味的嗓音,漸漸變成了沙啞的、疲憊麻木的聲線。
她在高專宿舍送完特產決絕離開時,
——【我要救傑。】
她在妹妹破除封印醒來見到他時,
——【我不要你死。】
她在巷口分彆後又忍不住跑了回去,
——【……對不起傑,我們和好吧。】
夏油傑聽不懂她這時候的心音,卻自願被裹挾進了深沉黏稠的情緒中。
遊樂園她的視野是明媚的燦爛的,可午夜十二點鐘的鐘聲敲響後就又陷入了黑暗。
——【我隻要你活著。】
最後就是最後一麵時詛咒暴君在領域中無情的打量。
【原來,這就是夏油傑啊。】
她對夏油傑的心“死”了。
作為心死複生的代價,不會再對他產生半點情緒了。
所以即便擁有這些傾注著全部情感的回憶,對她而言也不過是觀看一場沒有代入感的電影。
看到他這麼痛苦,她的表情一定是譏諷的、嘲弄的、冰冷的。
“戚風大人……!”
情緒交織讓夏油傑頭痛到無法站直身體。
一切隻過去一瞬,他費力回收著龐大的記憶,因為菜菜子的驚呼下意識分神抬頭,看到的卻不是他想象中無動於衷的女性。
她安靜地注視著他,眸中卻不知何時蓄滿了水光。
襯的眼瞳清亮的像是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水麵。
餘暉是溫暖的。
一點也不冷漠。
他們對上了視線。
爾後。
那雙羽睫無知無覺地眨了一下,如晨露般晶瑩的淚珠從眼眶的中間滾落,沿著柔軟的臉頰淌落下去。
無聲的、茫然中顯出困惑的泣顏。
即使沒有了對夏油傑的情感,又連記憶都不存在了——
這是連她本人也不能違背的身體本能。
嘭。
嘭。
心臟抽動。
夏油傑攥住了手,無力垂落下的目光渙散,虛無地望著前方。
這一刻,他的痛苦,都有了意義。
他隔著模糊的眼簾深深地望了一眼千澄後,麵色平靜、無常地走出她的視野後,身形一顫。
止不住顫抖地攀住牆壁,嘴唇微張,發出幾聲輕輕的喘息。
但那聲宣泄出痛苦的嗚咽旋即就被他封鎖在了緊閉的唇中。
痛苦的汗水從額角垂落下來。
夏油傑在被強行灌入的記憶深處,探知到了異常的、浩瀚的、被層層鎖鏈束縛的領域。
他沒有任何權限進入,稍微觸碰就是尖銳的、無儘的嘶吼耳鳴。
不詳的、壓抑的氣息快要溢出來了。
但他有了探知的勇氣和動力。
他像是幼時壓製戚風身上的妹妹一樣無懼於刺探,任由精神在一次一次的觸摸探尋下遍體鱗傷。
在快要麻木的劇痛中,夏油傑眼前出現了一瞬的幻覺。
那是由無數具戚風的身體堆疊的海溝,她們穿著或相同或不同的衣服,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形容真實到令人毛骨悚然。
有的戚風雙眼無神,像是失去了靈魂的人偶。
有的戚風閉著眼,嘴角沾染血跡,上麵布滿熟悉的、讓人不敢深思的咒力氣息——屬於他自己。
他好像聽到了她們共同的喃喃。
【不要死。】
【不要死。】
【不要死。】
和戚風最後令人不明所以的心音,彙聚在一起。
【不準你死。】
【我隻要你活著。】
在耳畔轟然炸響。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並無作話——
這幾天在外麵碰不到電腦,營養液和地雷回去後再一鍵感謝,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