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靜靜地看著她:“哦?不喜歡了嗎?”
“……總,現在對我來說太超前了。”千澄斟酌道,她數度組織語言,又說不出個以來,隻在心裡哀歎一聲捂住了臉,“再這下去,我就要舉報了。”
已經是可以舉報騷擾的程度了。
“是嗎?”
“是,要對己正在做的事有點數。”千澄說,“我現在很好,要釋放壓力正確的做法是去睡一覺。還有,我的情況知道的,我可能無法做出要的舉動,並不意味著,我不需要……”
她聲音微弱下去,伏黑甚爾隻是連呼吸都靜默地、注視著她。
罷了罷了。
還好夜色夠黑看不清臉色,千澄蜷著手指,著乾脆要不順了他的意欺負他一下算了,手上還有半杯水,來個濕身也不錯——
她始終沒能出手,將對他的感情維持在了伏黑甚爾說的【一點點】上。
他隻需要一點點,她好像也隻擁有一點點。
……她到底怎麼了?
她隻是再一次、幫他整理好了領帶。這一次,千澄發現無論是上一次拳擊場還是這一次,伏黑甚爾帶的都是她在遊戲裡批量購買的領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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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澄從就知道己社交有問題。
媽媽說:“阿澄喜歡安靜,喜歡一個獨來獨往。”
老師說:“千澄性格內向,不擅長交朋友。”
不知道從哪一開始,或許是在父母離婚後,或許是在裡香死亡後,也或許是在被班上的不良長期霸淩後,她好像失去了情感,失去了正常交友的能力,很難對現實中真實存在的產生相對應的感覺。
更多的是感到疲軟和倦怠。
隻有在無法觸碰的網絡,和跨次元的遊戲影視中,她才能保持激情,興致勃勃地和網友聊,打足雞血地為了一個劇情殺的物不惜來幾十周目。
她覺得己生活中稱得上有趣的事情,除了和優奈她們永遠能到一個頻道上的聊,隻有遊戲,遊戲,遊戲。
以千澄鮮少在遊戲途中起三次元生活的事,也隻有一——不心英雄救美了吉野同學稱得上不錯。她還高高興興地和友們分享了。
不過,一似乎被吉野同學誤解成了友誼的建立,他開始頻繁地接近她,會討論習題,會給她分享餅乾。
雖知道對方出好意,千澄感到彆扭,幾乎沒再在遊戲途中起過他。
這感情寡淡的狀態,一直持續到界融合一。
遊戲成真,咒靈真改造了千澄的大腦,也就是從這時候開始——吉野同學、憂太、惠惠、虎杖學弟和釘崎學妹,還有拜爾、伏黑甚爾、五條悟、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這些正在步入她的現實。
她依舊感到不習慣,卻不像過去一抗拒和淡漠,一心一意隻逃出社交地獄。
就如憂太說“朝著好的方向改變”,千澄漸漸對現實中的大家產生了正麵的情緒。
這也是她同意海裡“界融合也不全是壞事”的原因一。
也隻是一點情緒,和網絡上遊戲中豐盈充沛的狀態還不能相比。
千澄歎了口氣。
她仍覺得己缺失了什麼,要把個東西找回來,才能變回完整的己。
她缺什麼?
從目前來看,她缺少對裡香的完整記憶,還缺少妹妹。
會是哪一個?
孩子才做選擇題,大當全都要,回憶和妹妹千澄全要。
她在周末到來後去了q總部大樓,隔著透的玻璃罩注視著懸空的宿儺手指。
這一根手指上,屬妹妹的力量最為強大,也最有可能反過來掠奪宿儺的力量。
【……姐、姐姐!姐姐!……】
千澄神色緩和些許,後退一步後朝拜爾點下了頭。
得到示意後,男一臉肅穆地按下了啟動鍵。
儀器啟動。
伴隨著女性咒靈升高到極致的嘶吼,儀器的上方出現了兩股勢均力敵的力量。
拜爾與周圍的研究員進行場外乾涉。
千澄則閉目,用種玄而又妙的力量去撫平妹妹失控的內心,引導著她去對抗兩麵宿儺的力量。
忽,她“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處優勢的兩麵宿儺一頓,就被憤怒的妹妹的發絲吞噬。
【哈、哈哈!真有膽啊,真有趣啊!】
滿含惡意的笑聲。
千澄收斂情緒,無辜,她隻是到了好笑的事。
畢竟這種,其中一方訓練師聲援和指導對戰的戰鬥,真的很像寶可夢戰鬥啊!將兩麵宿儺這種鼎鼎大名的物類比成寶可夢後,事情就充滿了好笑感。
她奇異地平靜下來,看著雙方勢均力敵打來打去,一會兒東風壓倒西風,一會兒戲份壓倒東風。
忽眼前一花,千澄反應過來時發現己已置身戰場,麵前一片血紅、屍山骸骨鋪滿整個視野,像是平安京時被宿儺拉入的領域。
等等,如果是宿儺的領域!
她猛一個下腰,堪堪避過宿儺揮來的掌風。
身後妹妹“姐姐!姐姐!”的叫喊聲聲泣血,有熟悉的發絲纏繞上腳腕,向她輸送力量。
禁止顏值歧視!
救命,為什麼手指還能把拉入領域啊!
難道是因為她陰差陽錯刺激了宿儺的活躍度……
不,不過好像不是身體進來,是意識力,或者說靈魂進來了。
現在叫苦已經來不及了,千澄現在的出現足以扭轉場內局勢,至少,妹妹已經失控到聽不進她的話了。
身前有嗤笑一聲,在戰鬥端詳著她現在的臉,又長又尖的指甲掐了過來:“這個子也還不賴嘛。”
被千澄一口咬住。
異味在口中散開……就、就當提前演練了。
她咬的又凶又狠,他的千年老手指實在是太硬了!
沒辦法,千澄隻好抓住對方驚愕的短暫一瞬,抬手就是一記猛踹加時空咆哮。
她在空中被反用力衝的倒飛,最後跌入到熟悉的、由發絲織就的密繭的懷抱中。
千澄站在妹妹身邊,有了底氣,冷冷地看著對方。
數秒後,戰鬥一觸即發。
橙發少女和詛咒王一會兒將他衣服撕裂刺入血肉,一會兒他將肩膀削下一層肉,來我往,糾纏不休。
“哈啊?就這點水平嗎?”
這場戰鬥好像無法劃下休止符。
遊戲裡是怎麼結束戰鬥的來著?
不,等等。
現在她麵前的,可不是千年前全盛時期的詛咒王。
而是,
——二十等分一啊!
雖妹妹也是二十分一,千澄己可是完全體啊。
沒道理,她連宿儺的二十分一都招架不過吧?
千澄強迫己冷靜下來,首先就是要試著忽視己的痛覺。現實的她還是太嬌弱了,很少受傷,以會輕易被這種傷占據心神,還影響妹妹的狀態。
她深呼一口氣,1+1>2的千澄如魚得水,努力屏蔽痛覺後甚至有了操縱第一視角遊戲的錯覺——這她可擅長了啊。
“不錯,這才有意思啊!和戰鬥才有意思啊!”
“在死後,我可、太無趣了啊。”
“哈哈哈!!”
千年前的詛咒王兀狂笑。
千澄不發一言,內心卻和妹妹同調同步。
她們是共生的“姐妹”,理應是界上最默契的。
以——
仿佛意識到不對,詛咒王四隻血目都睜開了。
麵臨即將可能到來的危機,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怕,反而,朝著千澄露出狂妄的笑容,一字一頓說:【、彆、後、悔。】
男的聲音竄入腦海,幾乎能和腦袋裡的惡念共鳴。
“我才不後悔。”
她翕動嘴唇,平靜地說出了被拉入領域後的第一句話。
在這聲答案落下後,伴隨著對方劇烈的狂笑聲,千澄回到了現實。
果,她一直都站在原地,隻是精神在與妹妹共聯時被拉入了宿儺的領域。周圍無知曉剛才發生的一切。追究這些已經毫無用意,她忍著精神上的疲憊,和反用在身體上的傷痛,平靜地看著儀器中陷入僵持膠著狀態的手指,
——“嘭”的炸裂。
咒靈的嘶吼和笑聲戛而止。
級咒物炸裂時爆發的巨大負麵情緒和巨大威懾力將周圍卷的一片狼藉,甚至有研究員被摔了出去,堪堪被防禦結界兜住。
千澄站在不知何時出現的夏油傑和伏黑甚爾身後,幾乎是毫發無損,橙色的眼眸無慈悲地透過兩中看向事故現場。
“發生什麼了?”
“咳咳!手指炸了!咒物損毀了嗎?”
“可是級咒物啊,怎麼可能會損毀!”
“真的損毀了!!這枚手指沒有詛咒效力了!”
在周圍的質疑聲中,千澄微不可察地朝著驚愕拜爾點下了頭。
隻有她己知道,這根手指上妹妹和己的點兒聯係被切斷了。
妹妹。
在咒靈dlc更新前仿佛擁有己意識、像裡香保護她和憂太一滿心眼裡隻有她隻會保護她的妹妹,在咒靈dlc後將身體托管給玩家、任由玩家操的妹妹。
以同歸儘的姿態爆,帶了本不可能損毀的宿儺手指。
這是兩名級咒靈的廝殺。
——當,隻是這根手指上的。
怎麼逼急裡梅?
就是他如果不投羅網,就一根根如法炮製地銷毀手指。
是搏一搏虎杖變宿儺,還是守著剩下的九根手指過日子,就看他怎麼了。
至妹妹,有些犧牲也是必要的。
而且不同兩麵宿儺的本體被分成二十份,少一個少一份力量和能力。咒靈妹妹早在千年前的平安京就被遊戲宣判死亡了,如今活下來隻能說僥幸,散步在二十根手指上的部分少一個不少,多一個不多。
千澄著。
夏油傑在召喚咒靈抵禦住傷害後,第一時就是回頭查看學生情況。他顯而易見地怔住了,雙狹長的紫眸暈染上些許深色。
千澄猶有不解。
下一秒,年輕的教師就歎了口氣,從衣服口袋中慢條斯理地抽出了手帕。他攤開手掌,維持著基礎的社交距離。
“怎麼哭了啊。”
這時,千澄才發現己好像真的哭了。溫熱的眼淚順著臉頰蜿蜒,從下巴滴落。
她哭了?
是因為妹妹?
……嗯,她好像後悔了,這絕對不能和宿儺承認。
千澄睜著眼睛,看伏黑甚爾冷哼一聲後擠開夏油傑將手帕蓋在她臉上,忘記了表情。
千澄:“……”
她好不容易才醞釀了一點情緒,全都被伏黑甚爾給毀啦。
她背過身擦乾眼淚,才轉回來:“老師,怎麼在這裡?”
夏油傑依舊沒有收回視線,注視著她的目光像在看另一個。
……如果沒有猜錯,另一個應該也是她。
千澄一下子就起遊戲裡刀傑時替換記憶的後遺症,它讓玩家在角色麵前淚失禁,還好她當時維持住了形象,一直都是麵無表情的,才沒有破壞設。。
千澄的思考在看見夏油傑露出一抹厭惡時停滯了,這抹與青年溫和神情格格不入的神色透著些許冷厲,卻不是對著彆,而是對著他己。
青年迅速收回視線,摩挲著己帶著護腕的手,再看過來來時又和往常一溫潤。
就好像是千澄看錯了。
她目光下移落到對方的護腕,手腕內側有些遮掩不住的紅色劃痕像是枝頭一從護腕長了出來,令在意。
“我來提交報告,”夏油傑溫和地笑著,大大方方地揚了揚手中的文件袋,“聽到這邊有動靜就過來看一下,還好來得及。”
伏黑甚爾冷嘲:“從門口到這?還真是像在己家一啊。”
看在夏油傑護住千澄的份上,伏黑拜爾並沒有接力熱諷。
他還記得千澄對外的身份,有必要在夏油傑麵前做一下掩蓋,改了稱呼:“七海,今多謝了。先回去休息吧。”
夏油傑也看著她,關懷道:“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千澄應聲稱是,她退出去時,聽見夏油傑在問拜爾“她幫了什麼忙?”
——或許,該來的還會來,對吧?
千澄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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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通道。
裡梅吐出了一口血。
“宿儺大……”
為了收集兩麵宿儺的手指,以及完成複活宿儺大的大業,裡梅用己的心頭血和宿儺的手指延續了千年前的主仆契約,共享一部分他的能力。
兩麵宿儺能在手指出現在附近時有感應。
相對應的,裡梅也能隱約感應到宿儺手指的方位,流落在外的悉數被他找回,可惜絕大部分都還流落在群可惡的咒術師手中。
除此外,其他手指的活躍與沉睡情況他也能感應到。
是以,當其中一枚手指被銷毀、被同歸儘後,裡梅立即遭到了反噬。
容貌毓秀的少年擦去唇角抹猩紅,目光狠戾、怨毒。
有能力有條件銷毀宿儺大手指的選不做他。
隻有群咒術師。
還有個可惡的女。
他們最初看中她的理由隻是和虎杖悠仁相識,加上好拿捏。
卻沒到她轉頭就背叛了他們。
——雖,裡梅和真打的也是過河拆橋的主意。
畢竟他們可是被咒術師不齒、要祓除和殺死的詛咒師和咒靈,這並不妨礙他們怨懟咒術師。
裡梅指尖幾乎掐入手指,他躁動的情緒在時的一分一秒流逝中漸漸平緩,又在一分一秒可能失去下一個宿儺大的驚慌中狂躁起來。他試圖冷靜地思考對方的用意,試圖就現在的局勢找出破局的方法,在意識到對方意圖後,他躁到了極點。
絕不能讓他們威脅到宿儺大。
裡梅,少年過長長的、逼仄陰暗的地下通道。
遠遠地聽見了真如夢似幻的聲音。
“真美啊。”
“喜歡這嗎?我為改造的形態,非常~適合。”
厭惡的情緒在臉上一閃而過,裡梅發梢都結著冰霜,已冷靜下來。
他推開門,出現在視野的儼是地獄。
無數怪物七倒八斜地散布著,五官亂飛,四肢歪歪扭扭,既像是無數被切割成不同的部分,縫合成了不同的怪物,也像是在ps軟件中被扭曲被拉長被縮短變成了非的怪物。
隻能從的幾個征中辨彆出這是。
裡梅淡漠地掃過高牆懸掛的幾個“”——或者已經不能稱為了,他們維持著生命征,微弱地呼吸著。
他跨過怪物,一路平穩地到了真旁邊。
他又不是,煉獄又和他何乾?
真笑眯眯地朝他打招呼,張布滿縫合線的漂亮臉蛋卻比地上任何一個怪物都要可怖:“呀,裡梅,真難得,會到這裡來。”
裡梅不理會他的套近乎,隨手指了幾個:“些活著的,我全要用。”
“誒?又要做容器試驗了嗎?是前不是都失敗了嘛。”
“這次不用些低等的咒物。”裡梅心念一動,在真滿含期待的目光中取出了……咒胎九相圖二,抬高了下頜,“要成為宿儺大的容器,他們還不夠格。我說,多少也要具備點審美吧。”
“真過分啊,居這麼說。”
真歎了口氣,比了個“請”的動。
“這三個級咒物也勉強配得上我的藝術品吧。”
裡梅蹙眉,行至些“”跟前,忍著厭惡將咒胎通通喂了進去。
第一具怪物微弱的氣息就這麼消失了。
第二具奄奄一息的怪物像是獲得了求生的力量,奮力地扼住己的咽喉掙紮著,還是不敵咒物的劇烈毒性沒了聲息。
……
第十五具。
在真看好戲和裡梅凝起來的表情中,怪物幾經變化,像是體內有力量在搏鬥駕馭,最後——
他睜開了眼,詛咒與生俱來的惡意在通道中肆虐。
真笑眯眯地彎腰伸手,絲毫不受影響,甚至更加愉悅了:“好,好,我是真。”
咒胎看他一眼,慢吞吞道:“我的名字,是……壞相。我的兄弟們呢?”
又看向身側的裡梅。
真好心幫忙介紹:“個是裡梅哦,是我們的合夥伴。現在啊,好像因為太高興了回不過神來呢!至的兄弟,就等他做完己做的事後再幫吧。也會幫我們的,對吧?”
“當、。”
裡梅確實沉浸在了難以言喻的振奮中。
成功了!成功了!
這是他第一次成功“複活”的咒物,而受肉是被真改造過的□□,原本隻是個普通!
這麼一來,宿儺大的複活和大業也是有望的!他並不是非虎杖悠仁不可!
哈。
裡梅顫抖著,目光落在了剩下活著的生物上。
要、要趕緊為宿儺大找到容器。
等宿儺大新臨,換具虎杖悠仁的身體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手止不住發顫,捏開一個“”的下巴,將散發著詛咒的手指硬塞了進去,同時在心中祈禱著宿儺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