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狗被放在地上,發出驚呼:“流血了!”
應著它的聲音,手電筒微弱的光終於熄滅。
下一秒,房中亮起紅橙色的火光,宋芷琳點著打火機,從自己的包裡摸出兩個做工精致的蠟燭。
她需要很強的光,蠟燭滿足不了她的,點多了她又怕著火,畢竟這事兒上輩子發生過。
但如果屋中還能有彆人,那蠟燭也不是不能用。
她不是沒料到過停電的情況,凡是總有個意外,但她以為跟她一起點蠟燭的會是王姨,沒想到卻變成了鬼先生。
“你再不管他,他就要死啦!”係統都替宋芷琳著急。
宋芷琳點了蠟燭,這才轉身去看地上的人。
她彎腰,地上的碎碴子在蠟燭光的反射下閃著細碎的光,上麵鮮紅的血似乎帶著溫度一般,能灼傷人的眼。
湊近了才發現,男人在輕輕顫抖。
“你還好嗎?”她問。
係統繼續著急:“這不是廢話嗎!”
他明顯不好啊!
“先生?”她很有禮貌。
但話一出口,男人就猛然抬頭,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如同剛剛被人救起的溺水之人。
楚池大腦缺氧,神經休眠,從顫抖痙攣慢慢不動,似癱瘓一般再無法掙紮。
夢中,他靠在雨巷裡,體內似有一團火在燒,可是皮膚卻又刺骨的寒涼。
他的腦中渾渾噩噩,甚至聚不起任何陌生或熟悉的麵容,全是波雲詭譎的迷虹色彩,叫人迷失,沉溺,窒息,死亡。
又一瞬驚醒,他凶狠的扯住朝他伸來的胳膊,如遭遇危險的傷獸,扯住冒犯自己地盤的獵物。
宋芷琳沒想到一個重傷的人會有這麼大的力氣,猝不及防被這麼扯了一下,她被虛壓在了男人的身下。
“誰!”
“你是誰!”
宋芷琳被攥著胳膊,細看他的雙眼,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
“你真的看不見啊。”
這次,清醒的楚池終於聽清了來人的聲音,便一下就認出了這是昨天來過的人。
楚池仿佛一瞬間被人卸去了渾身的力氣,腦中撕裂般的疼痛漸漸淡去,身上被扯開的傷口開始抗議。
露出來的皮膚上,似乎又被地上的碎玻璃給劃了,暴露在空氣中,有點兒涼。
“你怎麼還敢來?”男人麵無表情伸手,帶著繭子的手指捏上了她細白脆弱的軟頸,隻要稍一用力,她就會沒命。
宋芷琳被人捏了脖子,麵無表情的伸手,跟白天一樣,這次如願以償的戳到了他胸口的傷,那又流了血的地方。
楚池悶哼一聲,終於把她給放開了。
宋芷琳撿起斷裂的手杖看了一下,又費勁的拖著他那隻胳膊想將他從地上拉起來,男人高大結實,她試了兩次才成功,然後,她目光一掃滿地狼藉。
“沒關門?”這風確實不小。
楚池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
被宋芷琳這麼一攪合,傷口的疼更清晰了,但是那詭譎的噩夢卻從腦中散開了。
“你來這裡乾什麼?”他再次問,語氣冷漠又排斥。
“停電了,我怕黑。”宋芷琳特彆誠實。
她得給自己找一個人形抱抱熊。
但是目前為止,這個人渾身是血,沒一個地方像可愛的抱抱熊。
映著暖色的燭光,她能看見對方完美的臉部線條。
這人以前就算不是帥哥,肯定也非常有型。
她還莫名有股熟悉的感覺。
宋芷琳愈發堅定了要對方當模特的想法,說不定她跟這男人再接近一點,就還能再想起那奇怪的夢中還有點什麼。
那麼首先,她得先給對方賣個好。
她東張西望,終於找到了藥箱,病號的房間裡不可能沒這個的。
拎來藥箱,她拉過男人的手,想在燭光下用鑷子幫他夾出刺進皮膚的碎玻璃。
“放開我。”語氣沉著,如一潭死水。
男人想扯回自己的手,但對方的力氣也不小。他剛才用儘了渾身的力氣,這女孩也沒他想象中的膽小軟弱,動手前,他得掂量著。
“我不能讓你死,你也不要這樣。”
宋芷琳聲音輕柔,呢喃的語氣宛若下凡的天使。她仔細的挑去玻璃碴子,然後用酒精消毒。
見她依然沒鬆手,楚池嗤笑一聲:“樂於助人?”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任何虛假的善意。
小天使也沒生氣,放下工具,上了藥,拍了一下他的肩:“是啊,等明天修電路的人過來,你再死也不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