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傑的痛苦□□聲中,楚池飛快將宋芷琳拉到自己身後,外麵還響起了隱隱約約的警車聲。
可是宋芷琳卻覺得,隨著楚池與陳傑的靠近,一股奇怪的磁場逐漸在周圍蔓延開來,她感到一股暈眩,踉蹌了下,以為自己剛才砸人用力過猛了。
那一瞬間,周圍所有迅速旋轉,然後在旋轉中消弭於無形,在無形中被卷入沒有邊際的混沌,混沌的儘頭是無底的黑洞,黑洞終結之後是廣袤的星盤,星盤托舉著一個小宇宙。
然後,所有畫麵以千百倍的速度回流,令人眼花繚亂。
宋芷琳的腦海中忽然響起機械的提示音,亦如她初次綁定係統之時——
“叮!歡迎回來,a-i9係統為您服務。”
“這是什麼地方?”宋芷琳疑惑出聲,她的周圍隻剩一片空白。
也沒人回答她。
陳傑的雙眼因某種電磁刺激,流出了紅色的鮮血。
楚池還保持著護著宋芷琳的姿勢,但是身後卻再無一人,眼前的景象也不再是那影音房。
他的腳下是熟悉的巷口,天上雷聲滾滾,閃電劈裂烏雲,驟雨急下,衝刷著黑巷中的汙泥,他看看地上雙目流血、似乎已毫無聲息的男人,又看看那曾經在高燒之時淋著雨靠坐的牆根。
仿佛這巷口連帶著它上下的天地被粗糙的截斷,前後隻能看見一片混沌的星空。
楚池的目光依然平靜,因為他全都想起來了。
停車場那劇烈的撞擊讓他終於所有碎片全都拚湊在了一起,第一次遇見斷裂的時空,是在八歲那年。
他發著高燒被張子蓉趕出家門,在一個漆黑肮臟的巷子中淋雨。
那晚,強烈的不甘和猙獰的複雜心緒第一次讓一個孩子不再簡單純粹,身為被世界選中的人,他難以想象的強烈心境波動第一次讓整個時空出現扭曲。
雖然那扭曲隻在一瞬間,但是他的大腦卻得以與選中他的“世界”達成了互通。
遠超於他所能承接的複雜思想與真相一瞬間衝擊了他,這種對撞,讓世界出現一絲裂縫,裂縫露出另一個相鄰的平行時空,他看見漆黑雜亂的房間中,同樣的暴雨,同樣的恐懼和痛苦。
有個小女孩將自己埋在被子裡,周圍是不再溫順、露出尖牙,極具攻擊性的暴躁貓咪。
可是他的突然出現卻嚇到了這些處於暴躁中的生物,它們不敢動了。
劇烈的頭疼中,他想伸出滾燙的手,拍一拍那瑟瑟發抖的小團子的後背,告訴她彆害怕。
那一秒鐘,他的心也奇異的安穩了下來。
原來這世界,正在被折磨的不止他一個人,正在受苦的、正在害怕的也不止他一個人。
他突然就接受了上天的一切安排,決定用自己的雙手改寫自己的命運。
但裂縫隻出現在一刹那,他沒能碰到人,就又回到了那漆黑的巷口,而那“世界”似乎也震驚於這種現象,飛快抹去了他那短暫的記憶。
可楚池畢竟不是普通人,隻要存在過,就不是輕易可以抹去的。同時,這趟短暫的旅程也留下了屬於他的唯一證據——那來自於裂縫中的無名隕石。
那無名的神秘物質常年遊離飄蕩在裂縫與時空之外,是真正的“無名”之物,“世界”無處不在,卻沒有察覺到它的存在,就這樣匆匆離去。
那無名之物蘊含的神秘能量改變了這個氣運之子,在他的潛意識中保留了所有真相。
並在與“法則”的角逐即將勝利之時、在無形的能量劇烈交彙之際激發了他腦中那被關閉的區域,恢複了那些記憶。
而楚池在日積月累中被改變過的身體,也使他開始慢慢承接這些普通人難以消化的真相。
暴雨之中,陳傑逐漸冰涼的屍體中飄出一無形之物,若不是四周磅礴的與勾勒出了它極像人的形象,沒人會相信有個東西站在這裡。
這“東西”再不甘心的咆哮。
“那個女孩腦中有不屬於這世界的東西!”
“讓她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她不該待在這裡!”
“我……滋……”
電流竄過,那無形之物於暴雨中帶著絕望的嘶吼緩慢消弭。
……我也不該輸的。
而那遊離於烏雲與雷電之中的,熟悉的東西,他知道,那便是“世界”。
它又來了,來攫取它的勝利果實。
但是,楚池卻笑了。
那雙眼深邃而帶著看透一切的清朗:“你來得太早了,它確實快要輸了,但我沒有說,我已經贏了。”
是想起了一切的他影響了“世界”,借助這場變故傳達了錯誤的信號。
係統說得對也不對,“世界”確實同時創造出了“法則”與“主角”,但在s級世界,“法則”卻並不是輔助的管理者。
“法則”與“主角”是對立的,是為了競爭而存在的。
s級世界具有獨立思想、生存欲旺盛的法則會妄圖抹殺主角,取而代之,主角也會為了反抗傾儘全力。
這就是“世界”的遊戲,是“人”和“命運”的角逐,不管贏家是哪一個,這場拚儘全力的精神廝殺都會產生無與倫比鮮美的“養分”用以維持世界的運轉,給它提供充足的能量來誕生下一對“比賽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