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腦中前所未有的安靜。
消毒藥水的味道湧進鼻腔,讓她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小統——”
她在腦中呼喚。
但卻沒人應答。
“醒了?”熟悉的男聲響起,略微沙啞,宋芷琳下意識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入目便是楚池的容顏。
男人似乎沒怎麼休息好,一向講究的他下巴上甚至長出了青色的胡茬。
宋芷琳徹底清醒了。
見她沒事,楚池高高懸起的心臟終於回落了,他長舒一口氣。
“我怎麼了?”宋芷琳不明白。
“沒事,醫生說你太累了。”
宋芷琳被男人抱了一下,心中卻還在試圖呼喚係統。
還是沒有回應。
“找那個飯桶?”男人突然出聲。
宋芷琳一驚。
“它回去寫述職報告了,說過幾天回來看你。”他平靜的說著這樣的話,就像是聊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
“你、你知道……”宋芷琳第一次結巴了。
“知道了,小飯桶說你不應該來這裡的,但你現在走不了了,它說這是你自己選的。”楚池的黑瞳中帶著細碎的笑意。
或許就是因為發生楚池身上的特殊事件導致係統錯誤的來到了這個世界。
“世界”幫他啟動了權限,但去留還是要看宋芷琳本身的意願。
而她,選擇留下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宋芷琳被他抱在懷裡,手下意識的揪著他的衣領,小聲詢問。
男人卻說:“餓不餓?吃點東西,我慢慢告訴你……”
同樣在醫院醒來的,還有陳星。
但是陳星不像宋芷琳,暈倒是因為勞累以及受到係統脫離的精神影響。
陳星本來就體弱,又被嚇到了,醒來的時間比宋芷琳要晚上一天,睜開眼的時候,老管家在他的身邊。
“小少爺,你終於醒了。”陳伯也是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
陳星在醫院醒來的次數可太多了,所以他根本不用茫然,幾乎是陳伯說完那句話的下一秒,他就飛快的彈坐起來,齜牙咧嘴的忍著泛疼的傷口,抓著老管家問:“他們人都哪去了,陳傑呢,他真的殺人了嗎!”
“少爺……”老管家歎氣,“您還是躺下吧。”
老管家看著陳星比鬼還難看的臉色,伸手想把他重新推回病床。
但是陳星卻死死的拽著他的衣袖,非要先聽一個答案不可。
於是老管家隻能說:“大少爺……自殺了。”
陳星試圖理解老管家話中的意思,並嘗試回憶那天都發生了些什麼,但是他卻發現,那日的場景仿佛被罩上了一層迷霧,再也不明晰了。
他隻能歸結於自己嚇蒙了,所以什麼都不記得。
不管是楚池還是陳家,都不希望這件事情被大肆傳播開來,於是在有意隱瞞和世界的默許之下,陳家家主因無法忍受失敗的結局而自尋短見的消息成為了事情的真相。
陳家沒了管事的,隻會加快瓦解的速度,新聞的報道幾乎半天一個樣。
到了最後,陳家的蹤跡就此從這條長街抹去。
而此時的宋芷琳已經被楚池用藥膳調理好了身體,蒼白的臉也有了紅潤的血色。
她從楚池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但是這些遠超於現實的信息卻隻存於她的腦中,唯一的證明就是她頸間戴著的項鏈。
水滴形狀的黑色石頭掛在她的鎖骨之間,觸感微涼,表麵不規則湧動的細紋已經永遠定格在其中。
說不出來的感覺,但她就是覺得這塊黑色的石頭比寶石還好看。
出院那天,男人將項鏈掛在了她的脖子上,同樣的項鏈也掛在他的脖子上。
“這就是之前掛在我脖子上的吊墜,是比鑽石還硬的東西,切開它可費了不少功夫。”
這塊石頭現在就隻是普通的石頭,但留著當個紀念也挺不錯的。
坐在車子上,沒了係統,宋芷琳隻能自己用手機看消息,陳家的事情告一段落,“狂歡”中的媒體門也終於滿足的將目光挪開,開始關注其他新鮮的消息。
馬翔和羅勳一同被抓了。
羅勳卷走了彆人的錢,被馬翔抓住之後受了很多苦,還真的被砍斷了一隻手。
他是趁人放鬆警惕的時候逃出來的,他寧願去坐牢,也不願意繼續在這裡受折磨了。
馬翔的違法勾當很快就被掀了,隨之,羅勳也將受到法律的審判,為自己的所為付出代價。
他的財產被沒收,昔日風光時的朋友全都避之如蛇蠍,需要提供幫助的時候,沒一個人肯去見他。
羅勳想找宋月晴幫忙的,但是那裝著證據的手機已經丟了,而且宋月晴現在未必能幫他。
宋月晴從未真正關心過宋振明的事業,自然也就不知道他都在跟什麼人打交道。
陳家的事情鬨得沸沸揚揚那幾天,宋月晴還在閒暇之時給圈中好友們嘖嘖感慨過,誰知道這一回頭,吃瓜就吃到了自己家,她的豪門夢不到一年,就破碎了。
誠然,宋振明總不至於一無所有,就算受到牽連,他手中的資產應該也比普通人要強上一些,但畢竟見識過更好的、過過更好的日子,誰甘心變得平庸?
宋月晴現在自顧不暇。
但好在她正值事業上升期,公司出於利益考量沒讓負麵消息大肆傳播,宋月晴每天人前笑到麵容僵硬,人後還要不停琢磨宋振明到底還剩多少錢、除此之外還要應付不停要錢吸血的高家,她怎麼可能去管羅勳?
這男人已經完了,看他那模樣,也應該是將證據給弄丟了。
宋月晴一開始還有些擔心,但是日子長了,羅勳依然沒有什麼動作,她也就默認了這個事實。
宋芷琳看了眼宋月晴在社交賬號上新發的活動照片,然後關上了手機。
車子停在醫院外麵,陳星站在門口等著她。
其實親子鑒定已經不用再看了,宋芷琳覺得不管對誰,這都不太重要了。
以至於她完全忘了這一茬,過了這麼久才想起來。
陳星也好得差不多了,他激動的看著宋芷琳下車,等宋芷琳下車了,陳星還往車裡看。
宋芷琳雙手插進黑色羽絨服的口袋裡,對他說:“他沒來。”
陳星有點兒失望,他不死心的問:“他就一點都不好奇,自己到底是誰家的孩子嗎?”
宋芷琳說:“你躺在醫院裡的時候,應該看過不少楚家的資料了吧,你覺得這兩家,當誰的孩子幸福?”
陳星:“……”
宋芷琳:“這不就是比爛大賽嗎?”
陳星:“……”
鑒定結果拿到手的時候,陳星抬起頭,問宋芷琳:“你說的那個叫張子蓉的女士,我要怎麼找到她,她畢竟是我媽,我想見見她。”
陳母是死在了產房的,他腦中除了照片,沒有任何關於母親的記憶。
宋芷琳看著楚池的那一張結果,想了一下,拍了張照片,給楚池發了過去。
他確實是陳家的孩子,當初一定是陳傑將兩個孩子給掉了包,雖那時的陳傑也還小,但若他能短暫控製彆人的精神,這並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而既然陳傑一直默默關注著楚池,當初楚慶秋將他認回楚家時做的鑒定,想必也是他做了手腳。
聽見陳星的問話宋芷琳抬頭,問:“你想見她?”
陳星點頭,充滿希冀:“你知道她在哪嗎?”
宋芷琳沉默了一瞬,看向陳星的眼神充滿同情:“你先學一個月的空手道吧。”
“?”
“上一個不做防備就去見她的兒子差點被捅死。”
“?”
就在陳星捏著報告蹲在那裡懷疑人生的時候,宋芷琳的手機震了一下。
【阿池】猜到了。
【阿池】什麼時候回來?
【宋芷琳】陳星想見張子蓉。
【阿池】讓他先去學一個月跆拳道吧。
宋芷琳:“……”
宋芷琳不厚道的想笑。
然後,她轉頭對地上的大號蘑菇說:“雖然他沒來,但他讓我給你帶了東西。”
陳星再次抬頭。
宋芷琳突然覺得他也有些可憐的。
楚池送了陳星一把吉他,這是宋芷琳的主意。
陳星很有音樂天賦,他很久之前就在網上偷偷開了一個賬號,專門做翻唱,有一百多萬的粉絲呢。
但是礙於陳傑,他一直不敢露臉。
現在他自由了,不管是想做獨立音樂人,想簽公司還是繼續經營自己的賬號,都不會再有人乾涉他了。
而且他的手裡還有些錢的,楚池沒有對陳家最後的殘軀人道毀滅,甚至想辦法給陳傑留下了一些東西。
他沒經營的天賦,但靠這些,與陳伯兩人也餓不死了。
陳星抱著那個裝著吉他的大盒子,然後認真的說:“過年之前,一起吃一頓飯吧,一定要告訴他,我要親口對他說謝謝。”
宋芷琳點頭了,年關了,楚池也快要忙完了。
與陳星分彆之後,宋芷琳接到了何萌萌的電話。
“親愛的,我已經在總部啦!要不要來找我玩啊?”
宋芷琳捏著電話,毫不猶豫的選擇重色輕友:“不了,我要去約會了。”
何萌萌:“qaq。”
宋芷琳不顧那邊的抱怨掛掉了電話。
說是約會,其實楚池是抽不開身的,但是宋芷琳出院之後就被馬可瑩給抓了壯丁,已經好久沒好好跟他在一起了,公司辦公室裡,楚池在工作,她就抱著自己的遊戲機,窩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帶著耳機打紅胡子。
經過這麼多冒險,紅胡子也終於娶到了自己的新娘,她快要通關了。
隻要一抬頭,與對方偶爾一個眼神交彙,她都會覺得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