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荔枝糖16(1 / 2)

第二天,唐念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她迷迷糊糊中摸過手機,聽到那頭傳來唐銀婉的聲音:“甜甜。”

唐念睜開眼,握著手機坐了起來。

她叫的是她的小名。

她媽媽懷孕後開始瘋狂喜歡吃甜,每天都饞的要命,要吃塊小蛋糕還得是奶油特彆多的。唐爸爸就給她取了“甜甜”這個小名,隻是後來唐父過世,她媽媽再嫁,這個名字已經很少再被人提及了。

“甜甜起床了沒有啊?”

唐銀婉聲音很溫柔,讓她有一瞬間以為回到了高中,她在枕邊輕聲喚她起床的時候。

其實以前唐銀碗也是對她特彆好的,隻是後來,人的溫情逐漸被金錢和利益剝奪了。

唐念垂下眼瞼:“起了。”

“我看天氣預報最近這幾天有雨,你出門記得帶傘啊,早飯也要按時吃,彆總是吃些垃圾食品,對身體不好。”

“嗯。”

“你已經好久沒回家了,元旦有空回家一趟吧,姑姑給你做喜歡吃的糖醋排骨。”

唐銀婉已經很多年沒這麼平和地和她說過話了,唐念有些奇怪:“我看看情況吧,不忙的話就回去。”

“嗯嗯好,對了,你一會把你地址發我一下,天冷了我給你寄幾件棉衣。”

唐念還沒怎麼睡醒,也沒多思考,大腦迷糊著就答應下來。

聽她應下,唐銀婉語氣輕快不少,又和她寒暄了幾句有的沒的,才掛斷了電話。

唐念把手機扔到一旁,盯著天花板躺了會,也睡不著了,爬起來踩著護梯下床,楊蓁蓁已經洗漱完了,正坐在桌前塗睫毛膏,看她一眼:“周六起這麼早啊?”

唐念打了個哈欠:“嗯,去實驗室。”

楊蓁蓁“嘖嘖”兩聲,得意忘形:“哦,那真同情你。”

“說的跟你不用去似的的。”

“不用哦,我們老劉這周出差了,我可以度過一個瀟灑的周末。”

“……”

“現在瀟灑了,下周開組會有你哭的時候。”

“下周的我和現在的我有什麼關係?”

唐念倒了杯溫水:“還是你懂安慰自己。”

楊蓁蓁上完最後一層定妝散粉:“不過你也還行吧,據我觀察陳老師對你好像沒有你說的那麼敵對啊,還挺關心你的。”

唐念喝了口水:“是你的錯覺。”

“不會吧,我覺得他肯定對你餘情未了,不然誰會那麼大度把前任帶回自己家。反正要我做不到,不僅把他扔大街上受凍,還要拍下糗照發網上,讓他感受到社會和身體的雙重死亡。”

“……”

“說實話你要不要把握一下機會啊,拿下他你以後就再也不用苦哈哈泡實驗室了,隨便從他身上撿點剩的都夠你發論文了。”

唐念笑了:“你以為他是什麼,行走的SCI散播機?”

“差不多吧。”

“彆開玩笑了,他估計是怕我喝醉了在學校撒酒瘋給他丟臉吧。”

可能是怕被她連累丟臉,也可能是為人師表的道德責任。

總歸不可能是餘情未了。

他很確定陳知禮早就對她沒意思了,哪有人經曆她如此惡劣的態度之後還對她念念不忘,他又不是受虐狂。

楊蓁蓁思索片刻,覺得她說的也確實有點道理,他身份擺在這裡,確實無法做到對醉酒的學生坐視不理。

“算了算了,愛情這個小妖精真是讓人參不透。”

倒也沒有那麼複雜,唐念想。

她還挺尊重愛情的。

沒偷、沒搶、沒有。

楊蓁蓁收拾完,搭了個鏈條包,照著鏡子從頭到腳檢查一遍全身穿搭:“我今天要去和大學同學聚餐,中午就不和你吃飯啦。”

唐念玩著手機說了聲好。

楊蓁蓁出門沒一會,唐銀婉的微信又發過來了,還是問她要聯係方式,【甜甜,給姑姑發一下你學校的地址,給你寄點冬天的衣服過去。】

看到消息的唐念蹙了蹙眉,自從她複讀從家裡搬出去,胡家早就沒有她的房間了,哪裡還會有她的衣服。

她不知道唐銀婉要做什麼,想了想還是沒告訴她學校地址,填了個杭州的代收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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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實驗室的工作逐漸步入正軌,猴哥忙著訓練模型,大師姐在和幾位科研助理評估訓練好的模型性能,而祝卿寧搞數據湖的無限擴展,以適應大規模數據存儲需求。

儘管唐念很不願意接,但手寫識彆的問題還是落在了她頭上。

唐念摸了三天魚,卡著要開組會彙報工作進展的deadline才構建了循環神經網絡模型,把圖像數據轉換為特征序列,通過正則化技術增加模型的層數,用來緩解識彆率過低的問題,但最後測試出的效果仍然不佳。

唐念正考慮著要不要再重新調整參數試一下,她思考的時候習慣捏點東西,右手下意識去抓書包上的可達鴨,結果抓了個空。

她愣了下,轉眼去看,雙肩包拉鏈上掛鑰匙扣的地方隻剩下一個圓環,上麵的掛件不見了蹤影。

她在一瞬間慌了神,連忙檢查工位的桌麵和地上,沒找到。

可達鴨呢?

不會是丟了吧。

來不及細想,唐念立馬關電腦跑回宿舍,翻箱倒櫃,連帶實驗室到宿舍的路線都被她來回找了三趟,結果一無所獲。

楊蓁蓁問她:“你在找什麼?”

唐念卻像是完全聽不見似的,一個勁地重複著翻找:“psyduck,我的psyduck呢?”

楊蓁蓁:“psyduck是個啥?”

“可達鴨,我那個可達鴨的掛件不見了。”

楊蓁蓁見她翻完又要往樓下跑,匆匆叫住她:“不是什麼貴重鑰匙扣就彆找了吧,我看著一會兒L要下雨了。”

唐念頓住,確實不是什麼貴重物品

,材料不超過二十塊錢,隻不過,是陳知禮親手紮的。

那天兩人看完電影,電影中男主角送給女主角的生日禮物是個羊毛氈娃娃,她跟他說自己好羨慕,陳知禮就買了材料給她紮,知道她從小喜歡寶可夢,所以紮的是她喜歡的可達鴨。

分手後,她把他送的所有東西一股腦打包寄回給了他,除了這隻不起眼的可達鴨,她當時也是這麼想的,反正不是什麼貴重東西,留著也沒事。

她給他取名psyduck,這麼多年,psyduck隨她高考、畢業、工作、辭職再到讀研,無論刮風下雨一直掛在她的背包上,不聲不響地陪著她。

唐念不是多麼戀舊的人,隻是這隻可達鴨的意義還是不一樣的,她仍執拗地想再找找,萬一能找回來呢。

她最後又想到一個可能,會不會是昨天喝醉後落在陳知禮的車裡了。

唐念沒猶豫,下樓跑去了停車場,學校的停車場不允許私自停車,老師們都有固定停車位,她依著回憶走到陳知禮日常停車的A6區。

停車位上沒有那輛熟悉的黑色SUV,取而代之的是輛七座奔馳,車型舒展流暢,內飾也寬敞豪華,但這不是她找的那輛啊。

她繞著車轉了好幾圈,是換車了?還是這是彆人的車?

陳知禮結束完工作,剛下電梯就看到他的車前蹲著個鬼鬼祟祟的人,那人全身捂得嚴實,趴在擋風玻璃前往車裡麵探,熟悉的人不用多辨彆一眼就能認出。

陳知禮停在不遠處,順手按下解鎖鍵。

“!”

唐念被閃爍的車燈嚇了一跳,趕緊退開半步。

她穿了一身黑色運動服,大帽衫和黑口罩,全身露在外麵的隻剩一雙眼睛,讓他想起一個表情包——狗狗祟祟。

陳知禮上下打量她,停留片刻,薄唇輕啟:“你這是想……偷車?”

唐念都沒空自證清白,摘掉口罩,指著一旁的奔馳:“這是你的車?”

“不然呢?”

“可你以前不是開著輛奧迪Q7?”

“哦,賣了。”

“賣了??怎麼能賣了啊,它為你鞍前馬後鞠躬儘瘁死而後已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麼能卸磨殺驢把它賣了!”

唐念急得差點蹦起來,又被陳知禮一個看智障似的眼神摁了回去:“說人話。”

“哦,你賣之前有沒有在車裡撿到一個掛件?”

陳知禮平靜與她對視:“什麼樣的?”

“一個鑰匙扣,羊毛氈的黃色鴨子,挺舊的了,有一隻腿還斷掉了,大概一個巴掌這麼大。”

陳知禮回憶起他家沙發上發現的那隻被洗到褪色的可達鴨,眉梢動了動:“沒有。”

“……”唐念頓了頓:“你再好好想想?或者你告訴我把車賣給誰了,我的鑰匙扣應該是落在你那輛車裡麵了,這對我很重要,我必須找回來。”

陳知禮:“多重要?”

唐念哽了下,多重要?

這要怎麼形容。

“就……是,這是我爺爺留給我的傳家寶。”

夠重要了吧!

像聽到了什麼荒唐話,陳知禮笑了聲:“我可不記得有你這麼大的孫女。”

都什麼時候了還開她倫理玩笑。

這可不怪她沒禮貌了。

“我爺爺已經去世十年了!”

“……”

“這算的上是我爺爺留給我的遺物!”

“你爺爺留給你的遺物是……隻鴨?”

唐念糾正他:“是可達鴨。”

叫單字多冒昧。

“不管什麼鴨,都無法改變你爺爺的品味……”陳知禮一頓,換個了委婉的措辭:“還有上升空間。”

“彆貧了,你不知道我小時候家裡窮,這隻可達鴨是我全家最貴重的東西了。”唐念哭唧唧:“我真是太不孝了,竟然把爺爺的遺物都弄丟了,我以後還有什麼臉去見他啊嗚嗚嗚。”

唐念說的哽咽,佯裝抹淚,用眼角餘光去暼他,對麵男人一點不動容,冷眼看美女落淚。

鐵石心腸的狗東西。

唐念收回眼淚,板著臉說:“我的東西是在你車上丟的,你有義務配合我找回丟失物品,否則我將有權向法律機構報案,追究你的法律責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