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驚了一下,倏地回了神,他呐呐應了一聲,加快腳步的同時,又暗暗咬了下舌尖。
幸好被打斷了,他剛剛想問的,都是什麼鬼問題?!
阮眠自顧自懊惱,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身旁的薄硯,睨了於暮一眼,眼神有一瞬間冷得像淬了冰。
“剛剛,是想問什麼?”
薄硯收回了視線,又垂頭去看阮眠,語氣溫和了不少,細聽的話,甚至能分辨出一絲近乎循循善誘的味道。
“沒什麼,”可阮眠這次沒再上鉤,還回答得很乾脆,“我就是想問,想問你怎麼一個人出來的,沒跟室友一起。”
薄硯沒有立刻回答,他
隻是垂眸,靜靜看著阮眠的眼睛。
有那麼一個瞬間,阮眠甚至覺得,薄硯已經把他看穿了。
就在阮眠受不住想要移開視線的時候,薄硯卻又倏地收回了目光,繼續往前走,隻是輕飄飄答了一句:“他們出門太早,我覺得沒必要,就沒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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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晚了,路上又走得不快,早餐時間被壓縮得隻剩下不到十分鐘。
匆匆吃完趕到操場,正好卡在了教官吹集合哨前一分鐘。
列隊站好,就又開啟了新一天的軍訓。
依然是沾了外院女生多的光,阮眠他們的訓練整體能稱得上輕鬆,基本上就以站軍姿為主,再加上一部分踢正步,中間休息還不少。
阮眠176.2cm的淨身高,在南方完全不算矮,能排在隊伍的中列。
可薄硯將近一米九,確實太高了,自然就站在了隊伍最前排,和阮眠離得並不近。
站軍姿實在太枯燥了,阮眠站著站著,腦袋就忍不住開始拋錨。
他之前想問薄硯,卻又一直沒問出口的問題,又開始在腦海裡繞個不停。
人的好奇心就是這樣,越是不能問的沒問出口的,就越想知道。
阮眠心裡就像揣了隻調皮的小貓咪,抓心撓肝的。
半晌,他還是忍不住,偏了偏腦袋,看向了薄硯。
明明都是一樣的站軍姿,可大概是薄硯身形太挺拔,他兩手並攏貼在褲縫,長腿筆直站在那裡的時候,就無端要比彆人看起來養眼兩分。
阮眠看著他的背影,竟不自覺就忘了收回視線。
薄硯究竟有被男生表白過嗎?
被表白的時候,他也還是站得這麼直嗎?
“第四排第五個!”教官雄渾的嗓音忽然在阮眠頭頂響起,“你在看哪兒!平視前方平視前方,你眼睛長歪了嗎!”
阮眠思緒驀地被打斷,一張小臉瞬間就漲紅了,他倉皇收回視線,按照教官說的那樣,平視前方,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妄圖靠裝乖逃過一劫。
說實在的,阮眠長得是真的乖,他皮膚本來就白,現在臉頰又泛著紅暈,整個人在陽光下看起來都透亮,像個奶娃娃。
這樣一言不發默不作聲的模樣,更是讓人心疼,一般人看了,可能都不會再忍心同他計較。
可教官還真不是
一般人。
“說話!”教官繼續大聲咆哮,唾沫星子都快濺到了阮眠臉上,“在看什麼!”
阮眠怎麼可能說他是在看薄硯?!
他垂下腦袋,小聲回答:“沒看什麼,就是...就是走神了。”
“聽不見!”教官聲音更洪亮了,“早上沒吃飯嗎!再回答一遍,在看什麼!”
隊列裡已經有不少人,趁教官沒注意他們,偷偷轉頭看過來了。
阮眠不知道薄硯有沒有回頭看他,隻覺得丟臉得要死,想要飛快給這段糗事畫上句號。
於是他抬起頭,看著教官,拔高了音量,又重複了一遍:“報告教官!沒看什麼,我就是走神了!”
阮眠原本以為,這次教官一定能放過他了,卻不想教官聽了之後,隻說了四個字:“你先出列!”
阮眠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卻還是乖乖走到了隊伍邊上。
教官轉了個身,站到了阮眠原本的位置,依照著他剛剛偏頭的角度,看了過去...
“隻是走神?”教官又走出了隊列,眼神犀利地看著阮眠,“是隻盯著第一排第二個同學一個人走神嗎!”
第一排第二個同學,正是薄硯...
隊伍裡已經傳出了此起彼伏的隱忍笑聲,阮眠這下不隻是臉頰紅了,他直接從耳朵尖燒到了脖頸。
酷哥顏麵蕩然無存!
可阮眠沒能想到的是,下一秒,教官就又給了他更為沉重,更為致命的一擊——
他看著阮眠,下達命令道:“聽我口令,齊步走!”
阮眠無法反抗,隻能聽話服從,擺臂走了起來。
剛剛走過隊伍第一排的位置,就聽教官又給出了新的指令:“向右轉,齊步走!”
阮眠目不斜視,儘所能忽視掉來自右側的一道道灼熱視線,繼續往前走。
一直走到和薄硯並列的位置時,阮眠已經整個人都燒起來了,張口能噴火的那種。
他仿佛已經聽到了薄硯的輕笑聲...
“立定!”教官下達最終指令,“向右轉!”
阮眠頭皮發麻,頓了兩秒鐘,卻還是隻能照做。
每一秒都被放大到了無限長,阮眠站定,感覺自己就像在被淩遲,緩緩,緩緩,緩緩地,向右側轉了過去。
這下,就變成了一個,和薄硯正正麵對麵,彼此之間,還隻隔了半個人不到的位置...
“不是想看麼?”教官的聲音再次響起,聽在阮眠耳朵裡就好像催命音符,“今天就這樣麵對麵站著,讓你看個夠!”
阮眠眼前一黑,他覺得,自己在這一刻,已經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