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是真的被這樣的薄硯嚇到了,他一時間都顧不?得現在是淩晨三點半,可能整層樓的同學都在睡覺,沒有控製好音量,大喊了?一聲:“薄硯,你怎麼了??!”
話音未落,阮眠已經一個箭步衝到了薄硯身邊。
像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薄硯抬眸看過來,那張總是淡然的厭世臉上,難得顯出兩分訝然。
頓了兩秒,他眉頭展開,長眸微彎了彎,輕聲說:“我沒事。”
隻是說了?三個字而?已,阮眠卻感覺這?已經消耗掉了?薄硯很大的力氣,連聲線都在發顫。
阮眠心尖驀地躥起一股無名火氣,他凶巴巴衝薄硯吼道:“你放P!你都這樣了還說沒事!”
被他吼了薄硯也不?生氣,長眸還微彎著,輕聲安撫道:“真的沒事,就是老毛病犯了。”
這?句話稍長一點,薄硯的呼吸就都不是很穩了。
阮眠這?下更急了,小炮-彈似的問道:“什麼老毛病?你到底是哪兒不舒服?!”
他這?句話問完,才終於後知後覺注意到,薄硯的一隻手,從始至終都按在胃部。
“是不是胃疼?”阮眠急忙道,“這?不?行,我跟你去醫院!”
邊說,他就伸手?扶住了?薄硯的一邊手臂,想要把他扶起來。
“不?用去醫院,”薄硯嗓音還是輕輕的,“我都習慣了,也吃過藥了,熬過這?陣就沒事了?。”
簡單一句話,竟一下把阮眠聽得鼻頭一酸。
這?人究竟是有過多少次類似的經曆,才會這?麼輕飄飄講出一句“習慣”?
“不?行,”阮眠絲毫沒被他說動,還非常堅決地搖了?搖頭,“必須跟我去醫院!”
薄硯抬頭看了?阮眠兩秒,最後無奈妥協道:“好,去,不?過我現在沒什麼力氣,要麻煩你扶我一下。”
醉酒後的記憶漸漸回攏,阮眠猶豫一瞬,突然在薄硯麵前蹲了下來,語氣不?太耐煩,耳朵尖卻紅了?,“不?用扶,我...我背你。”
薄硯愣了一下,嗓音裡染上很淡的笑意,“不?用,我還沒這麼虛。”
可阮眠卻還維持著半蹲在薄硯麵前的動作,一動不動,催道:“快上來,少廢話!”
薄硯是真的拗不?過阮眠,無?法,還是趴到了他背上,手?臂環住了?他的脖頸。
不?過薄硯比阮眠高不?少,兩隻腳還是踩在地上的,這?樣不會給阮眠施加太多重量。
然而下一秒,阮眠就忽然伸手?,托起了薄硯的腿彎!
十?八年來第一次被人背,還是被自己喜歡的人背,薄硯心裡就止不?住發軟,可他還是怕阮眠累到,忍不?住又開口道:“慢慢走,不?急,堅持不?住就放我下來。”
“堅持不?住?”阮眠的酷哥包袱又出來了,他背著薄硯慢慢往樓梯口走,嗤笑一聲,“你是不是小瞧我?你放心,我絕對能把你穩穩背到樓下,不?會把你摔了?!”
見阮眠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薄硯扯了扯唇,卻沒解釋,隻是應道:“沒不放心,我相信你。”
阮眠“切”了?一聲,沒再說話,專心腳下。
背薄硯下四層樓確實不?算容易,畢竟薄硯雖然瘦,但太高了?,骨架的重量就擺在那,不?是能輕輕鬆鬆就背下去的。
但阮眠沒想放棄。
他低頭仔細看著每一級台階,每一步走得雖然不快,但都很穩。
就這樣一步步,阮眠終於成功把薄硯背到了一樓大廳。
大廳裡有坐的位置,阮眠直接把他放在了一個座椅上,自己沒坐,喘了?口氣就摸出手機來叫車。
“校醫院還得走至少十?分鐘,”阮眠沒抬頭,邊叫車邊和薄硯講話,“這?麼晚了?也不?一定還有醫生,不?如直接打車去六院。”
六院是離他們學校最近的公立醫院,打車過去也就是十分鐘,車還能直接到宿舍樓下接他們。
“好,”薄硯輕應了?一聲,很好說話似的,“都聽你的。”
阮眠叫上了?車,發現離他們不遠,2分鐘就能到樓下,便準備再?把薄硯背起來。
可他剛把手?機揣回口袋抬起頭,眼前就遞來一張餐巾紙。
“擦一擦,”薄硯輕笑了?一下,“額頭出汗了?。”
阮眠愣了兩秒,才接過紙巾,胡亂擦了兩下額頭。
他是真沒想到,薄硯都疼得快要站不?起來了,還能惦記這?個。
阮眠把紙巾丟在垃圾桶,就又要在薄硯麵前蹲下。
可這次
薄硯伸手攔住了?他,“多謝,不?過真不?用背了?,就這麼一小段路,我能走。”
阮眠不?聽他的,還要往下蹲,薄硯就又補上一句:“省一省力氣,等下到了醫院,還要麻煩你照顧我。”
這?話管用,阮眠沒再堅持,而?是扶著薄硯站起來,慢慢把他扶到了宿舍樓外。
剛剛站定,麵前就停下一輛白色的車。
阮眠確認了?車牌號,就拉開後座的車門,先扶著薄硯坐好,又替他關上車門,才從另一側上了?車。
司機師傅和他們確認了一遍目的地,“到六院,急診?”
阮眠點頭,又忍不?住道:“對,麻煩師傅您稍開快一點。”
司機應了?一聲,“好嘞!”
就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一路上,阮眠的視線根本不敢離開薄硯。
其實他現在腦袋很亂,他想知道薄硯為什麼會有這?麼嚴重的胃病,今天又為什麼會突然犯了。
但現在很顯然,並不是問這些的好時機。
最後,阮眠隻是問:“還疼得厲害嗎?有沒有比剛才好一點?”
觸到他眼底滿滿的擔憂,薄硯不?著痕跡輕吸了口氣,安撫道:“沒剛才疼得厲害了。”
阮眠其實不?太相信,但也沒再繼續問下去,隻是時刻觀察著薄硯的情況。
好在醫院不遠,這?麼晚了?路上也不?堵車,不?到十分鐘,車子就停在了六院急診樓門口。
司機還很熱心地也下了?車,幫著阮眠把薄硯扶下了?車。
阮眠和他道了?聲謝,扶著薄硯進了?急診樓。
醫院二十?四小時都忙碌,一看掛號竟然還要排隊,阮眠眼睛飛快在周圍掃了一圈,發現還剩一個空座,就眼疾手快扶著薄硯過去坐下了?,“你等我一下,身份證給我,我去掛號。”
薄硯“嗯”了?一聲,從手機殼後麵取出身份證遞給阮眠,又安撫般拍了?拍他的手?背,“不?急。”
可阮眠急死了?,他捏著薄硯的身份證,轉身就像小旋風似的衝向了?掛號的地方。
還好急診部效率很高,沒過兩分鐘,就排到了阮眠。
阮眠利落給薄硯掛了?急診內科,離得很近,也不?需要上樓。
給薄硯看診的是個老醫生,頭
發花白,戴一副圓框眼鏡,看起來很慈祥。
“小夥子,”老醫生看了?看薄硯,溫聲問,“是哪兒不舒服?”
薄硯答得很簡單:“胃炎犯了。”
“你有胃炎?”老醫生眉頭皺了起來,語氣也嚴厲了?兩分,“是吃辛辣了還是喝酒了??”
薄硯頓了一下,下意識偏頭看了?等在一旁的阮眠一眼,才言簡意賅道:“喝酒了?,就一小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