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學習平日一到家就忙著燒水,稍稍放涼一會兒就衝了一大茶壺的茶水,南省人嗜茶,無論男女老幼家家戶戶都有喝茶的習慣,哪怕在這種物資貧乏的年代,也改不了這個習慣,大目村的地理條件不算好,產不出什麼名茶,但還是在山頭種了一大片茶林,除了上交公社的茶葉之外,幾乎還剩下一半殘次粗茶,生產隊裡就自己分了,劉家在村裡算是有頭臉的家庭,一年兩收分到的茶有三四斤,夠一家人喝上一年的了。
當然劉學習每次衝茶的時候,都隻敢拿一小撮,衝一大壺的茶水,也就隻能喝個淡淡的茶味解渴,家裡隻有劉長生每晚出去竄門的時候,才有資格用劉大力留下來的茶壺喝幾口濃茶。
對於喝慣了茶的人來說,就算是晚上喝濃茶也不存在睡不著的危險,反正劉長生晚上是一沾床更就睡,呼嚕打得震天響。
劉好好對這裡的茶有些好奇,便伸手到茶葉罐子裡拿了一撮出來看了看,又聞了聞,就索然無味地扔了回去,果然不是什麼好茶,不過是最普通的綠茶,應該是自家炒出來的,茶樹的品質不好,炒製的技藝也不行,真的隻能算是粗茶而已。
而且今年的新茶還沒出來,這也是放了一年的陳茶了,也就隻能勉強喝個茶味而已。
她前世也常常在各種場合接觸到茶,在喝茶上也格外精細,不同的茶葉都要搭配不同的茶具和衝泡手法,就連泡茶的水都講究得不得了。
她有些朋友得了那種千金難求的好茶,還常請她一起品茶,鼓搗一整套玄之又玄的品茶儀式,所以這世上恐怕還真沒有多少好茶是她沒喝過的,所以在茶之一道上,她雖然談不上專家,但卻也能算是個“叮叮當當”的半桶水。
“學習,下次衝茶的時候記得要把頭道水倒掉。”她隨口說道,茶樹容易生蟲,這個年代已經有了農藥,但還沒有什麼環保原生態的概念,生產隊拚命地往茶樹上打農藥以提高產量,這些茶葉的農殘絕對超過了幾十年後的標準。
好幾次劉長生和程招娣回來,身上都帶著濃濃的劇毒農藥味兒。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在這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年代,產量的重要性遠遠大於質量,在饑餓這個大難題麵前,什麼有機食品全都可以被拋到爪哇國去。
“為什麼?”劉學習一臉奇怪,用來泡茶的茶葉本來就少,頭道水要是倒掉了,就這麼丁點兒茶能有什麼味道?
“農藥唄,你忘了阿爹前陣子在茶山上打藥的事兒了?那些農藥可是劇毒,隔壁村不是剛有個媳婦兒喝了農藥尋短見?才剛喝下去她就後悔了,結果立刻送到醫院去還是沒有救回來,可見這農藥有多毒了。這農藥留在茶葉上也有毒,咱們這麼天天喝著,農藥也就一直留在我們肚子裡,日積月累的,總有一天被毒死。”她說得誇張,但也不是危言聳聽。
劉學習果然被嚇住了,看著茶水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農藥,“把第一道水倒掉有用嗎?”
“當然有用,茶葉上農藥會溶於沸水,百分之九十的殘留農藥會在這第一道水裡,你把它倒了,第二道就安全了。”劉好好也有喝茶的習慣,但她不想一直喝這種高農殘的茶水來荼毒自己的身體,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必須扭轉他們的觀念。chapter();</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