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卡爾瓦多斯的酒品沒有那麼糟糕,喝醉了也是安安靜靜不耍酒瘋,隻是在要吐的那一瞬間,被眼明手快的科恩一把按了回去而已。
旁觀的眾人:“……”
成員陸陸續續酒精上頭,一看時間也快半夜,聚會也就沒有繼續進行的意思。所幸各回各家……不是,想休息的人都回到樓上自己的房間去了,想繼續喝酒的人一看留在一樓也沒意思,也抱著酒聚在同一個房間裡。
一時間,一樓變得空蕩蕩。
愛綺是最後一個上樓的,她把黑膠唱片收好,縈繞了一晚上的BGM瞬間而止。
夜深了,外麵經過的車輛也不多,顯得這裡格外靜悄悄。
高跟鞋踏在樓梯上的聲音格外明顯清脆,似乎能讓人遐想出她的行動軌跡。愛綺腳步不慌不忙,最後在一個房門前停下,剛伸手準備敲門時——
“既然想進來,就不要站在門口。”裡麵的人說。
愛綺笑笑,如善從流打開門,果然沒有上鎖,“不愧是琴酒先生,知道我會來。”
琴酒正坐在小沙發上,煙頭的火星恰好成為與窗外的夜色點綴。窗戶是打開的,所以屋裡的煙味並不重,夜晚的涼風似乎找準愛綺開門的時機,在那時嘩得一下吹過。
“你鞋子的聲音太明顯了,”琴酒說,“今晚有什麼發現麼?”
“新發現不多,不過倒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愛綺把門關上,輕輕倚靠在門框邊,“基爾和萊伊暫且不提,蘇格蘭和波本倒是對我挺感興趣的,可能是因為後麵有一段時間要一起行動吧?”
琴酒:“那就繼續在暗處,睜大你的眼睛,小心不要睡著。”
可能是第六感在作祟,他始終對這四個新人有著莫名的警惕。
和三隻小豬綁定好是好,可是琴酒和貝爾摩德這邊的攻略進度就得放慢了,特彆是愛綺好久沒有跟琴酒刷好感度,雖然每天都保持著龜速的上升,但竟然被貝爾摩德超過,由此可見琴酒是個多難刷的男人。
愛綺不想什麼都不乾就走,要是能再刷一波那是再好不過。
她醞釀台詞道:“明天我們就會離開這個地方,我也會去準備回日本的手續……琴酒先生,我大概還要多久才能回到你身邊呢?”
最開始以為隻要和貝爾摩德共事一段時間,就可以回歸原位,但那位先生突然的安排,讓卯川愛綺和琴酒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而且琴酒好像也沒有什麼表示需要她,於是她心裡的不安又再與剛才的穿堂風一起搖曳了。
“恰恰相反,”琴酒抖一抖煙灰,“卯川,你也沒必要那麼擔憂,難道我的默許不能夠讓你靜下心來嗎?”
愛綺:“因為人都很貪心。琴酒先生,當你逮到第一個叛徒,你就肯定還會想逮到第二個。”
她在發泄自己的不滿。
其實換過來一想,卯川愛綺也許像風箏一般,把線的那一邊交給琴酒來管控,可是風箏線越放越長,就看不到放風箏的人了。
垂下眼簾,愛綺直接說道:“我本來想要拒絕這次任務的。”
“說到底,不過是看在琴酒先生的麵子上而已。”
說出來的話,很危險。
明晃晃地傳達了一個信息,那就是BOSS說的話於她而言是沒什麼約束力的,反倒是把琴酒的地位擺在那位先生之上。
偏偏也不是最危險,因為琴酒是妥妥地站在boss那一邊。
琴酒穿的還是今晚聚會的衣服,漆黑的玫瑰自然也彆在胸口的位置,區彆怕是隻多了一絲煙味和酒香。
卯川愛綺能這麼說他也不意外,如果不是伏特加提起幾年前,他還差點忘了她可是敢對自己直接下麻醉劑的人——但他也不會覺得被冒犯,反而是取下胸口的玫瑰,朝她拋過去。
愛綺穩穩當當地接住。
琴酒:“BOSS的安排我也不能保證,隻能說儘快過來而已。這支玫瑰你就收著吧,這是你自己放下的,也知道代表著什麼意思,等到我來日本的時候再還給我。”
……幸好選的不是真花,否則早就萎了好吧!
心中吐槽,麵上還是做出一副“我明白了”的樣子,把帶著琴酒的煙味的玫瑰彆在吊帶裙的領口,慢慢說道:“可以當做是你的承諾嗎?”
琴酒難得有拒絕的時候,“我可不想說那些——”
“那我知道了,”體貼地打斷他,“我就期待著……”
稍微有些停頓,琴酒有些奇怪:“?怎麼了?”
“不,沒什麼,”愛綺搖頭,“隻是想該下去收拾殘局了。”
私自占用人家的酒吧一晚,雖然已經給老板的賬戶裡打了一筆錢,但該有的善後還是得安排上。房間比較私人,自然是當晚住下的人自己處理,愛綺就單單負責一樓的部分。
主要是清理掉不該有的痕跡,比如腳印、指紋和頭發等等,第二天其他人醒後都會從後門走。
有記憶宮殿在,愛綺可以像搜索器一樣,不費吹灰之力找到他們留下痕跡的地方,以防萬一自己不在場,她還在所有視角都按下了攝像頭。
這次“清掃”並不嚴格算在主線劇情之內,所以係統可以幫她提前在監控錄像中篩選,屆時指哪打哪,簡直是最強輔助!
不過,這句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至少愛綺設想是更後麵一點。
但她在接住玫瑰、把它彆在衣領上時,視線中自然出現自己的雙手,視線不可避免地放到手腕上同樣的玫瑰上——
左邊的花瓣上,有奇怪的黑色黏著物!
它應該是黏住花瓣的媒介,裡麵肯定還放有其他東西。
剛剛那一絲停頓,就是愛綺在叫係統檢測。
係統很快給出了答案:“裡麵是竊聽器!”
竊聽器?!
在聚會開始之前,她手上肯定沒有這東西,想也知道是今晚某個人下的手。
一時間愛綺心裡閃過很多人選,但無論如何都不適合跟琴酒再談下去了,所以才提前說出了清掃的安排。
被竊聽這件事放誰身上都不會高興,她臉色沉沉地下樓,一邊複盤剛才的對話。
也就還好她和琴酒說話比較謎語人,關鍵的主語都被省略了。隻不過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也不知道藏頭露尾的一段話會被怎樣腦補。
排除可信的人選,剩下的嫌疑就在那四個新人身上。倒不是針對他們,狙擊手組和她沒有利益衝突或不對頭,琴酒這邊想都不用想,難道還能自己竊聽自己?
特彆是裡麵還有三隻小豬……
不拿有色眼鏡看他們才怪了!
按下心裡的不爽,愛綺沒有動竊聽器,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樣子。
她已經故意說出自己的動向,運氣好的話,心有存疑又有些急性子的也許會來試探。
到時候誰從房間裡出來,誰就是有最大嫌疑的人!
打開麵板一看,像素豬場裡琴酒和貝爾摩德不記在其中,赤井秀一已經蓋上被子,說明他是真的睡著了。
剩下還有蘇格蘭和波本——
旁邊有個酒瓶樣式的瓶子,應該是在喝酒。
不過恰巧赤井小豬就睡倒在旁邊,單獨臉的膚色要比身體紅上許多,一看就是喝多了的醉酒狀態。
愛綺眯著眼睛反複看了很久,終於卻認看起來是在喝酒的小豬,臉色居然一點都沒有變化。
好家夥,擱這兒喝假酒呢?
——
放下監聽用的耳機,蘇格蘭和波本對視一眼。
“你聽到了吧,”波本推測說,“她好像對組織的boss並不太……”
蘇格蘭:“我倒覺得很奇怪。如果她之前說不殺人是真的,現在看來對boss也沒有衷心,她是怎麼在組織裡立足的?”
波本:“聽基安蒂說,她是突然有一天出現在琴酒身後,聽他倆說話也挺曖昧的,該不會是有什麼特彆的關係吧?”
說到這裡,連波本自己都覺得這個定義太過草率和偏見,他抱歉一笑,“算了,這個判斷也太垃圾了。”
蘇格蘭搖搖頭,“我相信她的能力一定很強,就算是不殺人,能做的事情也是有很多。”
波本:“可能和她所說的‘收拾殘局’有關,應該是要去一樓的,要裝裝樣子去看看嗎?”
竊聽器是在抬醉酒的萊伊時趁機貼上去的。
黑色的黏著物剛好可以混入同樣顏色的花瓣之中,同時也不太容易被碰到掉出來。
他們潛入組織,目的就是為了拿到儘可能多的情報乾掉組織這個毒瘤。
而達成這個目的的方法,除了他們想辦法提升自己在組織裡的地位,還有個更簡單的,那就是找到合適當二五仔的成員,玩兒無間道。
拿兩個字來說,叫“策反”。
收拾好竊聽設備放在包的夾層裡,蘇格蘭問道:“你覺得她是個適合的人選嗎?”
波本沉思:“不得不說,她身上的矛盾點很多,但最令人心動的果然還是在立場方麵——隻要不是組織boss的死忠,難度多少會有所下降。我認為,既然後麵有一段時間要綁定,可以多留意幾分,必要時機可以試探一下。”
從現有情報來講,卯川愛綺的身份真的很合適。她沒有名頭卻有實際地位,天生在這些代號成員的光輝之下,不會很引人注目。
跟琴酒關係親近,可以接觸到很多私密的情報。
同時還算上不殺人這一點,估計連後麵的證人保護計劃都會比尋常成員順利幾分好吧!
說著兩人就打算用拿酒的名義去看看愛綺在做什麼,哪怕什麼都問不出來,多打好關係也行啊。
為了掩飾本意,還一人一口喝了之前順上來的酒,讓嘴巴裡有點酒味。
吱呀一聲,門輕輕推開,過道裡的光依然明亮。
就在他們準備下樓的時候——
“你們想去乾什麼?”
波本回頭一看,原來是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身上披著一件外套,站在自己房間門口的過道上,笑似非笑地看著兩個男人。
“啊,這個……”他晃晃手上的酒瓶,示意裡麵是一滴也沒有了,“想去再拿一點酒來喝來著。”
“這瓶酒我記得度數還蠻高的,你們能在喝完一瓶的情況下腳步那麼穩,酒量這麼好?反應這麼快?舌頭一點都不打結?一點都不帶遲鈍呢。”貝爾摩德的語氣裡有點小小的驚奇,不過一看就是裝出來的,因為她的表情毫無變化。
這就很尷尬了。
大家又不是傻子,如果順著她的話給演技打補丁,不過是成為彆人眼中的小醜罷了,還做實自己有不可告人的企圖。
蘇格蘭和波本索性不再假裝,紛紛站直,之前故意做出來的醉酒無力的狀態一掃而光。
貝爾摩德:“聽我一句勸告,如果你們是想著以後的任務、趁機搭訕打好關係的話,還是算了吧。沒有女性會喜歡夜深人靜、獨自一人的時候,兩個認識不到一天的男人突然拜訪。”
“這個確實是我們欠考慮了些……”
答而不辯,問就道歉,蘇格蘭選擇老老實實承認自己的錯誤。
說起來也是,難道是因為今天喝了一點酒嗎?稍微要比以前衝動一些。
女人低笑一聲,她摸摸仍然彆在發髻上的黑色玫瑰,“而且愛綺做的是清掃工作,這方麵沒人能比得過她。你們下去這是在幫倒忙呢。”
?
總覺得話語間她特彆自豪是怎麼回事?
“是嗎?”波本隻想著怎麼快點拜托掉她,語氣都有點僵硬了,“那還真是厲害呢。”
不過貝爾摩德並不這麼想,想到自己被琴酒懟的樣子,她的惡趣味驀地發作,“你們倆,再加上萊伊,後麵應該會和她一起在日本共事很長一段時間。不是我沒有提過醒,愛綺可是一個令人著迷的女人,一旦入了她的眼,想走可是走不掉了。”
話裡的邏輯不太對勁,令人著迷的話明明是不想走開,又怎麼會想主動離開呢?
波本能聽出貝爾摩德話裡的惡趣味,卻找不準潛台詞該對應在哪裡,畢竟從前的態度來看,怎麼說都不算是從男女關係方麵的調侃。
那是在暗指什麼呢?
他苦笑問道:“麻煩請彆用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啊。”
“哼,那就大發慈悲給一點提示好了,小心被她抓來當做過家家的玩伴喔——”一抬下巴,貝爾摩德一個轉身就走進自己的房間。
隻留下一句尾聲:“不早了,都睡吧!”
說起來,卯川愛綺之前展示那雙據說一點血都沒沾過的雙手時,那驕傲地昂起下巴的樣子,看起來和貝爾摩德還有幾分像。
帶著微妙的聯想,兩人雲裡霧裡地折返,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去。
算了,也不算沒有成功,至少知道卯川愛綺反偵察的技巧在組織裡麵是頂尖的。
——那不是更適合做二五仔的人選嘛!
而被談論的愛綺,在做什麼呢?
本來這項清掃很麻煩,不過有了係統精準的指引,時間居然省了大半。
直到都在收尾了,還是沒有人來試探,雖然有腳步聲,不過卻在半途停下,讓人捉摸不透。
愛綺:“……”
她決定使用黑科技查一下波本和蘇格蘭到底在哪裡。
點進麵板-個人信息,查詢準確地址也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兩隻小豬果然是一起行動的,早些看他們哥倆好的樣子,不知道還因為是什麼發小或親兄弟。
都顯示在【二樓走廊樓梯口】。
愛綺:?愣著乾嘛?她演技都準備好了哇!
直覺告訴她肯定有意外,她不死心繼續查其他三隻小豬的位置。
貝爾摩德的位置清清楚楚:【二樓走廊】。
愛綺:“……”
既然是母女,媽咪為何迫害我?
——懂了,原來不是親媽啊!
那還不如先洗洗睡了呢。
嚴格來說這算是加班了,沒有任何一個打工人喜歡加班。還好她拿馬甲開了一個支線,可以儘情地套皮吐槽一下。
趁赤井秀一睡著,她登上柏莎的郵箱,手指啪嗒啪嗒按鍵,新郵件就顯示發送成功了。
【現在是半夜,紅先生已經睡了吧?可我還在加班:(可能會來的客戶放了我鴿子。】
啊,有點難搞,如果去了日本,後麵有什麼突發劇情要見麵的話豈不是分分鐘露餡?
不過涉及到簽證之類的手續,肯定不會第二天就拉回國,除非那位先生肯提供自己的私人飛機。這樣一算,愛綺有充分的時間給支線任務暫時善個後。
還好自己是打補丁小能手!
愛綺繼續編輯新郵件,不過是定時在明天發送的——
【下午好,紅先生!熬夜後我狠狠補了一個覺。很快G找上我,我們兩個談了一些事情……雖然他還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但不可否認他的提議很有分量,我做下了一個決定——為了證明自己,不過在我為這個決定離開前,我們可以再見一麵嗎?】
補完計劃成功!
第二天,果然赤井秀一是最早走的。
大概是清晨的時候,她就聽到樓道間的腳步聲。緊接著就是其他新人和狙擊手組們,後者有人甚至還因為宿醉差點不良於行,被攙扶著上了車。
據基安蒂說,是因為喝酒導致的尿酸高。
不是?什麼意思?
不要以為自己是殺手很酷就放肆自己啊喂!給我好好養生啊!
總之等到愛綺準備好出發時,她已經是最後一個了。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在後門看見了琴酒的保時捷。
司機依然是伏特加。
他看見愛綺的身影,先一步揮手打招呼:“愛綺!這裡!”
愛綺愣了一下:“你們不是早就出發了嗎?”
“沒有啦,一直在後門等你,”伏特加解釋道,“大哥說你跟貝爾摩德的搭檔暫時結束了,那在去日本之前當然要回家住啊。”
回家?
說腦子在那一瞬間沒短路是假的,這兩個字她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
因為是在遊戲世界,愛綺也沒有把住的地方當做“家”的認知。住哪裡也不過是個睡的地方,事實上她還在想等一下要不要找個房子短租一陣子,完全忘掉了之前是一直住在琴酒的大彆野裡麵的。
……好吧,這就是綠色的愛嗎?
一揚肩上的頭發,愛綺在鑽進後座前說道:“不要到處添油加醋,我才不信琴酒先生會這麼說呢。”
語氣有些彆扭,就好像是為自己之前的想法找了借口一般。
……
接下來就是完全的休假了——到去日本的那一天為止。
果然如愛綺所說,沒過幾天四位新人就收到了來自組織二把手朗姆的任務通知,上麵並沒有細說要做什麼任務,隻是讓他們暫住在日本隨時等待命令。
而剛好收到這封短信時,赤井秀一正好在和柏莎在一起。
他們找了一個位置幽靜的地方方便談話,看見赤井秀一因任務通知而嚴肅了一瞬的眼神,愛綺大概猜到了裡麵的內容。
還好來之前她就給手機設置靜音,不然兩人的手機提示音同時響起,怎麼看都有貓膩。
她故意問道:“是工作上的事情麼?”
赤井秀一點點頭:“一些小事……不過,你剛才說什麼,我沒有注意聽。你說要去很遠的地方乾什麼來著?”
不知道是不是這陣子在那個未婚夫G手下工作有所磨煉,柏莎整個人的性格都變得沉穩了一些,沒有了當初嘰嘰喳喳的雛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