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湮星(15)(1 / 2)

湮星這些時?日?過?得無比辛苦,她每晚去阮綠棠房中偷看《鎖心經》,為了防止阮綠棠生疑,白日?裡還要裝模作樣地打坐領悟混元心法,抽空更是在元陽宮四處遊走摸索地形。

一心幾用的下場就是此時?此刻她正頂著碩大的兩個黑眼圈努力保持清醒,恨不得直接用手撐住眼皮省得它們亂打架。

湮星的頭?第三次一頓一頓地垂下去時?,阮綠棠終於?看不過?去了:“怎麼這麼困,一夜未睡?”

她伸出食指去推湮星的額頭?,想讓她把頭?抬起來,阮綠棠沒用多?大力氣,可湮星整個人精神渙散身形不穩,一下子被推得四仰八叉。

雖然和預想的有點偏差,可殊途同歸,湮星瞬間清醒,騰地從地上爬起來,張嘴就要罵人,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打擾她的美夢。

“乾——”她憤怒地瞪向對麵,剛吐出一個字,就看到一臉關切的阮綠棠。她還沒來得及罵出的臟字頓時?梗在喉嚨裡,出不去進不來,憋得難受。

小不忍則亂大謀,忍了!終於?,湮星吞了口口水,把臟字順帶咽了回去,語氣與?眼神同步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感?覺頭?腦有些昏沉,許是昨夜忘記關窗,被涼意侵著,受了風寒吧。”

邊說著,湮星邊默默跪坐在蒲團上,配上刻意又顯眼的傻笑,真是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受了風寒?”阮綠棠黛眉輕蹙,望向臉不紅頭?不熱的湮星,“修仙之人體魄強健,百病不侵。隻是一晚沒關窗,你竟染上了風寒嗎?”

“……”湮星低下頭?偷偷翻了個白眼,才一手握拳擋在嘴邊重?重?咳了幾聲,捏出一把虛弱的嗓音道,“師父有所不知,湮星身體一向羸弱,大病小病不斷。雖修習了仙術,可自小落下了病根,吹不得風受不了凍的。”

“哈!”

吹不得風受不了凍開一夜窗就能染上風寒的湮星,當初禦劍飛行疾馳千裡的時?候可看上去活蹦亂跳的,半點沒有不適的樣子。

阮綠棠剛想提醒她編瞎話也?要切合實際,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嘴角悄悄翹了起來。

“這樣啊,”阮綠棠握拳擋在唇前,輕咳

一聲掩住笑意,“為師前些日?子翻閱了《百藥雜記》,裡麵記載了治療各式各樣疑難雜症的方子。”

說到這裡,阮綠棠停頓了片刻。湮星對自己即將麵臨的慘痛後果渾然不知,很有眼色地誇讚道:“師父真是涉獵廣泛,弟子隻是研習混元心法和鎖──所接觸到的功法就已?心神俱疲了,實在是自慚形穢。”

阮綠棠滿意地點點頭?,繼續剛才的話題:“恰巧,為師窺見其中一個改善體質的方子,倒很適合你。”

“啊?”湮星眼神略微呆滯,倒是完全不困了,愣愣地看著阮綠棠。

“雖然配出來的湯藥氣味熏鼻,令人作嘔,”阮綠棠裝作沒看到湮星沉到簡直能夠擰出水的臉色,很有信心地對湮星說,“不過?湮星你心性堅韌,這點小小的讓步對你而言當是不足掛齒,對嗎?”

湮星不吭聲,看向前方的桃樹。

有隻鳥兒驚飛,引起一枝枝條顫動,桃花悠悠落下。

地上積了一層薄薄的花瓣,邊緣卷曲,是半腐爛的灰黑色。

她再回過?頭?,阮綠棠還在溫柔地看著她:“對嗎?”

湮星剛打起的精神倏地散了,她脖子一縮,拉著不情不願的長音回道:“對。”

“甚好?,”阮綠棠伸手把湮星的發髻揉得亂七八糟,還偏要擺出為人師表的樣子,“你既是我門?下弟子,我自當為你耗費心神。”

“為師這就去給你熬製湯藥,湮星,你先在此靜心打坐。”

非特殊情況下讓師父為自己熬湯可算是大不敬,按理說,湮星應當誠惶誠恐地攔住阮綠棠。可她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又得喝既難聞又難喝的藥湯,心裡就一百個不樂意。

反正大不敬的事她又不是沒做過?,阮綠棠的床她都?睡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再讓她給自己熬個藥有什麼大不了的!

想到這裡,湮星頓時?理直氣壯地賴在原地不動了,甚至還得寸進尺地囑咐阮綠棠道:“弟子最怕苦,還請師父來的時?候順道帶幾顆蜜餞來。”

阮綠棠笑了,笑得比湮星更像狐狸:“記住了。”

她走出挽星樓,卻沒有急著去廚房,而是拐了個彎,朝著議事殿堂走去。

廳內隻有晏睿廣一人,粗眉緊鎖,

神色凝重?,雖然周身威嚴氣度仍在,鬢角新增的幾縷白發卻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安。

“宮主。”阮綠棠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晏睿廣虛虛一扶,笑道:“隻有我們二人,師妹不必如此客氣。”

“師兄,”阮綠棠從善如流地改口,問道,“如此匆忙將我召開,不知所為何事?”

“靈匙被盜一事,師妹可知?”晏睿廣觀察著阮綠棠的臉色,自嘲一笑,“這樣大的事,我竟妄圖瞞天過?海,果真是異想天開。”

“這件事已?經傳出了風聲。近些日?子,我發覺有人鬼鬼祟祟舉止反常,言行拷問之下才得知他竟是魔族安插進我元陽宮的臥底!”

“更糟糕的是,他不是唯一一個。可眼下事情太?多?,根本來不及仔細排查。若是靈匙被魔族臥底盜去,那該如何是好?。”晏睿廣重?重?朝座椅把手上拍了幾拍,歎息聲都?能砸穿地磚。

阮綠棠默不作聲地聽著,等晏睿廣聲色俱厲地說完,才道:“師兄不必憂心,盜取靈匙的人,我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