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向小樓(6)(2 / 2)

阮明遠的遺體很快被帶回了阮家,按照阮家習俗,他要躺在冰棺裡,由阮綠棠守上一夜的靈,第二天再進行火化土葬等一係列的事宜。

遺體放在阮家大廳,阮明遠被換上了中式壽衣,閉著眼躺在冰棺裡,身上到處都是被病痛折磨的痕跡。眉間留有緊皺深重的折痕,兩腮因為連日未進食而深深地凹陷。

天色晚了,屋裡開了燈,慘白的燈光打下來,照亮透明冰棺上蜿蜒著的無數條因為冷凍而凝結的細密水跡。而阮明遠就躺在下麵,麵容平和,有種不真實感。

阮綠棠站在一旁冷冷地看了幾眼,轉身和裴照走了。

向小樓看著阮明遠緊閉的雙眼,有些恍惚,等她回過神來,隻看到阮綠棠的背影,她和裴照進了拐角裡的書房。

他們不知道談了什麼,把房門關得緊緊的,好久都沒出來。

向小樓站在冰棺前,心不在焉地用手按著透明棺蓋,眼睛不住地往書房的方向瞥過去。

她看到管家進了書房,不到兩分鐘又出來了,徑直朝她走了過來,客客氣氣地說:“向小姐,天色不早了,你累了一天,可以早點休息了。”

管家一向是喊她向小姐的,隻是這次的這聲“向小姐”,比起之前少了一分尊敬,卻多了一分疏離。

“我不累,再說了,還要為──”向小樓邊笑著說話,邊把頭往冰棺那裡偏了偏。

不過下一瞬,向小樓就意識到了管家的話外之意——她不是阮家的人,連為阮明遠守靈的資格都沒有。

向小樓的笑容僵在嘴角,她惶惶然地朝管家看去。

管家憐憫地笑了起來,又說:“向小姐,這裡有我們幫忙照看,你先歇息吧。”

他用“我們”這兩個字,和向小樓劃了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將向小樓排出了阮家的範圍。

向小樓咬著腮肉,趁彆人不注意,偷偷溜到了書房門口,微側了身,將耳朵貼了上去。

她聽見書房裡麵,裴照正在問道:“阮叔叔留下的那些人,你要怎麼處理?”

“我能怎麼處理,”阮綠棠輕笑了一聲,“他們是人,又不是物件,我還能一股腦扔了不成?”

裴照不滿地敲了敲桌子,強調道:“我是說認真的,你也認真一點。”

他收斂起玩世不恭的調調,語重心長地說:“阮叔叔知道你接手公司後,肯定有人不服,所以給你留了好些人,都是跟著他打拚過來的,對阮家忠心耿耿,他們都對你很有用處。”

“都?”阮綠棠朝門口瞥去,目光平移到地麵上,門與地板的縫隙中透了一片亮光,中間斜鋪著兩道陰影,是兩條屬於女子的纖細的小腿影子。

於是她抬高了語調,壓住笑意,朗聲說道:“不見得吧。”

“嗯?”裴照疑惑地看著她,以為阮綠棠有了什麼大發現。

阮綠棠繼續道:“他留下的那個向小樓,不就對我沒什麼用處嗎?”

“……”裴照鬆了口氣,“你那個便宜小媽?”

他調笑般說道:“再怎麼說,那也是阮叔叔的心上人,你就當幫阮叔叔圓了心願,養她一輩子唄。”

阮綠棠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餘光仍看著那兩道陰影:“對我沒有用處的,我為什麼要留著?”

裴照乾巴巴地笑了兩聲:“太絕情了吧阮總。”

阮綠棠沒理他,看著那兩道陰影顫了幾下,踉蹌著離開了。

阮綠棠是阮明遠唯一的親屬,按規矩要整夜跪在冰棺前的蒲團上守靈。

她把管家傭人打發走,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像是除她以外再無第二個人。

但她並不孤寂,時不時有電話進來,是阮明遠的生意夥伴,或者遠近朋友,表達對他逝世的惋惜,再請阮綠棠節哀。

客套話講得太多,讓她有些口渴。再加上阮綠棠跪得久了,腿也開始發麻,她索性站了起來往廚房走去,一是喝點水,二是為了活動活動。

阮綠棠沒開燈,就著稀薄的月色拿了瓶水,擰開喝了兩口,一轉頭就看到向小樓站在廚房門口。

向小樓穿著絲綢睡裙,光滑順垂的布料勾勒出飽滿有致的身材,裙角搭在小腿肚上,被輕柔的夜風吹得不停晃動,在她瑩白的肌膚上不斷輕拍細吻。

她朝阮綠棠走了過來,伸手勾住她的胳膊,傾身將自己壓了過去,軟聲說:“小棠,我有點害怕。”

阮綠棠冷眼看著她,突然笑了起來:“阮明遠屍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在他的棺槨前勾引他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