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向小樓(18)(1 / 2)

向金克渾濁的眼球呆滯地看著她,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向小樓說的話。

向小樓似乎有些激動,醞釀了許久遲遲沒有開口。

阮綠棠不想再等下去,直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她幫向金克轉了病房,又請了護工,這些錢沒白花,幫她在向金克那裡刷了個臉熟。

因此阮綠棠一進去,向金克就把視線從向小樓那裡移開了,諂媚地看著阮綠棠,從喉嚨裡發出乾癟嘶啞的聲音向她問好。

阮綠棠溫和地點了點頭,把水果籃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轉過身去看向小樓:“好巧。”

向小樓微微瞪圓了眼睛,驚訝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繳住院費。”阮綠棠衝向金克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她理由正當,沒什麼不好說的。

向金克遲鈍地看了看阮綠棠,又去看向小樓,皺褶層疊的臉上現出後知後覺的疑惑。

但沒人注意他,阮綠棠看著向小樓,向小樓厭惡地皺了皺眉,說:“你不是給過向金蘭錢了嗎,她不繳費,你沒必要幫忙善後。”

阮綠棠輕笑一聲,伸手把向金克漏在外麵的肩膀往裡推了推,幫忙掖了掖被子,慢條斯理地說:“我父親病重時,是你陪在他身邊悉心照料。你父親生病了,我替你分擔一些也是理所應當的。”

“這不一樣。”向小樓脫口而出,“他的死活與我無關,我根本沒有為他送終的打算。”

阮綠棠的動作頓了頓,抬眼看她,上挑的眼睛裡閃著異樣的光華:“那就更巧了,向小樓,我以前竟然沒發現,我們是這樣相似的人。”

向小樓聽出她的話外之意,愣了愣,阮綠棠已經重新靠著桌子站住了,抱臂看著向金克,提醒道:“向小樓,你不是有事要和他說嗎?”

向金克跟著阮綠棠的話語,眼睛盯著向小樓,喉嚨裡時不時發出“咯咯”的岔氣聲,等著她開口。

因為生病,向金克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睜著,瞪得滾圓,看起來不像人的眼睛,倒是是牛眼。

被這雙駭人的眼睛盯著,向小樓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她下意識想逃開。

可她雖然沒抬頭,卻也隱約感覺到阮綠棠正在看著她,向小樓不想在阮綠棠麵前露怯,尤其是她剛剛才放了狠話,不到一分鐘時間就被一雙眼睛嚇退的話,未免也太丟臉了。

於是向小樓穩了穩心神,看著向金克說出了她在心中排練了好多遍的話:“你知道嗎,因為你和媽媽的婚姻,我一直不對幸福抱有任何幻想,我覺得隻有不把自己和另一個人捆綁在一起,彆人才無法肆意傷害我。”

“所以我這麼多年努力地賺錢,就是為了買一個屬於我的房子,在這座城市有一個自己的家。我不想有一天被人發現死在出租屋裡,一把火燒成骨灰後還要被送回那個我拚命逃出來的家。”

向金克靜靜聽著,臉上沒什麼表情,呼吸倒是變得急促了點。

向小樓繼續說:“因為你,我想過孤獨終老,但現在,我後悔了。”

她在向金克手背上無意識地摩挲,阮綠棠在一旁看著,令向小樓準備好的話有些難以出口。

但發言剛到精彩的地方,她不能半途而廢。向小樓一咬牙,顧不上考慮阮綠棠的反應,看著向金克布滿血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戀愛了,爸爸,和一個女人。”

向金克本就圓睜著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原本被向小樓虛虛握著的手也猛地收緊,將向小樓的手掌捏地生疼。

他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每一次起伏都伴隨著粗重的喘息,從乾澀的聲帶裡發出難聽的嘶吼。

如果憤怒可以化為實體,那麼他一定狠狠地掐住了向小樓的脖子,要將她毫不留情地毀滅。

向小樓掙紮著把手抽出,慢慢往後退了幾步。她被向金克過激的怒火嚇了一跳,卻仍堅持著與他瘋狂的雙眼對視,這是她和他的戰爭,這一次她絕不退讓。

阮綠棠安靜地旁觀,在向小樓要撞上椅子的前一秒把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與此同時,向金克終於麵目猙獰地咬著牙吐出一個字:“誰!”

“我。”

阮綠棠看著向金克,麵不改色地說道:“向叔叔,您一直問我為什麼要幫您墊醫藥費請護工,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真正的答案了。”

向金克被氣得發抖,臉上憋得通紅,不住地咳嗽起來。

阮綠棠冷冷地看了幾秒,又說:“向小樓是我的女朋友,您就是我的未來公公,咱們都是一家人,我對你好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她幾句話就把向金克氣得頭暈,顫巍巍地指著她們,費力吼了一句:“你……向、向家,斷子絕……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