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歲寒親完他,若無其事地將電視打開轉到中央台,聽著疫情專題的新聞播報,轉身去廚房做飯。
陶灼在原地站了半天才回過神,都不知道該感動還是生氣,隻好紅著臉大叫:“真是夠了!你自己去死!我還想活著呢!”
厲歲寒大笑起來,讓他去廚房自己端水果吃。
陶灼吃著水果跟家裡說這幾天不回去了,兩分鐘過去,老媽老爸和小姑的電話輪著打過來,把他接得焦頭爛額
老爸老媽這老兩口不在上網第一線,身上多多少少也有著廣大中老年群體“活了大半輩子什麼沒見過”的自信,好像承認一下對時疫的緊張有多丟人似的。
陶灼費了半天口舌,先跟老爸說清楚現在的情況,又衝老媽連嚇唬帶磨嘰,最後還發了個小火,才讓老媽唉聲歎氣的同意他在外麵“隔離”。
“那你什麼時候回家啊,馬上年三十了都。”老媽憂心忡忡地問。
“鐘南山讓我回我再回。”陶灼心想還過年,我先能過去再說吧!
等到小姑的電話接起來,開始語氣還挺鎮定,和藹地問陶灼怎麼樣。說著說著她就自責了,直說姑姑真的不知道,灼灼你彆怕,聽說這個隻傳染老年人的,要染也是姑姑先染。
陶灼自己慌得半死,結果還得反過來安慰小姑,真是又氣又想笑。
說到最後,他都沒心力幻想自己感染後要怎麼處理後事了,隻叮囑小姑彆天天帶著浩浩往外跑了,出門一定要戴口罩。
掛完電話他接著聽新聞刷微博,關係不錯的朋友同學都在互相發消息聊新冠,互相分享最新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各種消息。
陶灼看著網友們抱怨家裡老頭老太太一點兒不聽話,晚上還要出去跳廣場舞,苦中作樂地想被自己這麼一嚇,老爸老媽至少會老老實實的。
然後他將那些可怕的嚇人的新聞,全都“咻咻咻”轉發給厲歲寒。
他也不知道厲歲寒是真的不當回事,還是為了讓他覺得放鬆,表現出不當回事的樣子。
但這時候厲歲寒不當回事,隻會把陶灼給嚇死。
厲歲寒的手機一直在茶幾上震,陶灼窩在沙發裡用眼角偷瞥,除了自己不停的發消息,各種聯係人和群也是排成了長隊,中間還穿插著好幾個電話。
陶灼從他接電話的語氣裡判斷,有朋友的,也有工作室和合作夥伴的。
接完以後,厲歲寒的態度明顯沒有剛才隨意了。
鍋裡煲著粥,他出來跟陶灼一塊兒聽新聞,一一點開陶灼給他發的鏈接,陶灼抱著個靠墊窩在旁邊,連講解帶誇張地嚇唬他。
電飯鍋的提示音響起來,厲歲寒放下手機站起來,雲淡風輕地說:“買點兒口罩屯著吧。”
陶灼舒了口氣,莫名的還有點兒想笑。
他突然福至心靈地明白了厲歲寒的本性——這就是個大尾巴狼,一天就會裝。
“哎。”陶灼往前禿嚕禿嚕,伸直了腿用腳趾頭蹬厲歲寒的膝蓋窩兒,故意用眼角看他,“後悔了沒?怕了沒?”
“嗯?”厲歲寒反手撈住陶灼的腳踝,從上往下看他。
“被我傳染是不是得抓瞎?”陶灼往回扥了兩下,沒成功,倒像被厲歲寒抓著腳拖了起來,“你再過幾天可就奔四了,妥妥的易感人群哦。”
厲歲寒笑了,知道陶灼這是逮著機會要擠兌自己,用食指在他踝骨上叩了兩下,說:“有點兒虧了,是吧?”
“反正賺不到哪兒去,我得在你這兒吃上一星期的。”陶灼胳膊一揚,仰在沙發上,像條賴皮蟲。
“那怎麼辦,不然你還是走吧,趁病毒還沒反應過來。”厲歲寒說。
“行,你撒開我。”陶灼憋著笑抖抖腳,“在這兒多賴一秒我都不是人。”
厲歲寒保持著這個倒拎人的動作看了陶灼好一會兒,突然把他膝蓋一折,另一隻手撐著沙發靠背,整個人就這麼俯了下來,停在陶灼上方。
陶灼的眼皮哆了一下,眼珠子朝旁邊滑開。
“你怎麼……”厲歲寒欲言又止。
“我怎麼?”陶灼的眼珠子又斜回來,“離我遠點兒啊,彆老想著占便宜。”
厲歲寒被他逗樂了,鬆開陶灼的腳腕,朝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起身走了,說:“餓了,先吃飯。”
陶灼抹抹鼻子坐起來,抿嘴偷笑半天,還在沙發上顛了兩下。
他知道厲歲寒想說什麼,肯定想說,怎麼他去一趟新西蘭回來,自己態度都從根兒上大轉彎了。
陶灼不打算告訴他,元旦那天就打算等厲歲寒回來就跟他好好在一塊兒,他覺得現在他們像以前那樣你來我往的耍貧挺有意思。
況且新冠說來就來了,明天和意外真的不知道哪一個先到,他是真不想到死都沒正兒八經談過戀愛。
生死跟前兒,彆的什麼拒絕來拒絕去,你追我我追你,過去現在的……都算個什麼事兒啊。
陶灼跟在厲歲寒身後溜溜達達,在餐桌旁捏菜吃,突然想起來,問他:“你不給家裡打個電話啊?家有口罩麼?”
厲歲寒過了會兒才“嗯”一聲,端著粥碗出來:“吃完飯打。你用筷子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