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的很快。
波才手下的確身經百戰,沒有吹牛,對方雖然有神射手,但還是被打退,留下幾具屍體。
幾人並未追趕,波連領頭,熟練迅速的掩埋嚴伯。
“把這幾人也埋起來。”荀柔指著劫匪道。
“憑什麼呀?”波連不滿,“要來你來。”
“那就把他們燒掉。”荀柔很好商量道。
先前他總是顧慮太多,踟躕不前,但既然出來了,對著這些人,自然不必顧慮那麼多,如今九州俱亂,死人盈野,明年恐怕要有大疫,處理幾個,未必起多大作用,但能少一點就是一點吧。
這句淺淺淡淡的話,卻讓黃巾眾人俱是一驚,波連甚至露出看大魔王的目光,“你你你——”
他們雖然也戰場殺人,但也不至於,殺人過後還滅跡,就有點嚇人。
“阿叔,我來吧。”荀顥先回過神,他是聽說過先前這樣處理屍體,揀了一根燒著的柴火,去處理屍體。
“公子此舉可有什麼道理?”波才走到荀柔身邊。
“你以為人露於荒野,被野獸所食或者其他人所食好,埋於地下,受千萬蟲咬,與蛇鼠共室好,還是直接乾乾淨淨的歸於泥土好?”荀柔側眸看向他,仿佛帶著戲謔又有挑釁。
波才低頭想了片刻,竟含笑點頭讚同,“還是公子想得透徹,宗繼你把嚴伯也燒掉吧,也免得他死後還遭蟲蛇啃咬。”
波連瞪了一眼荀柔,又看了一眼他哥,乖乖將已掩埋的嚴伯刨出來。
“嚴伯他並非太平道徒,”波才低聲道,“是當初他兒子死了,他欲投河,正好我路過救起。知道他是潁陰人,便資助了他一些錢財,不怕公子知道,當時我想的便是要挾恩求報,隻是,沒想到這個恩情還得如此大,更未曾想他因此而死。”
荀柔望著沾滿泥的屍體,又記起一些事,他的確救活了嚴伯的兒子,讓他沒有死於疫病,但第二年,那個青年,卻在郡中服役修理城牆時,被小吏催逼,摔下牆去。
原來,知道和明白是兩回事,對他也一樣。
“那又如何?同我有什麼關係?”荀柔抬頭看著荒野,這裡太靜了。
“公子放心,我們絕不吃人。”波才鄭重道。
荀柔看向他,心下了然,對方顯然並未放鬆警惕。
“不過,公子所言甚有道理,”波才灑然一笑,“若我有一日死了,公子又恰好在,便替我執一把火吧。”
...
七八日後,他們到達了冀州巨鹿郡廣宗。
這是一片位處太行山以東,由黃河與漳水衝積出的平原,水源豐富,土地豐饒,林木繁盛,位於巨鹿縣北。
自盧植帶兵到冀州,已與黃巾數次交戰,黃巾且戰且退,如今退守此地。
廣宗城高池深,太平道經營已久,城中團結,盧植數攻不下,隻好按捺心情,製作器械籌備攻城。
荀柔在路上祈禱很多次,期望這位大備備的老師,能比曆史上牛一點,如果能在他到達廣宗前,就把黃巾消滅,那就萬事大吉了。
可惜現實不以意誌為轉移,他到的時候,不止盧植沒有攻下廣宗城,還因為不願賄賂宦官,被派來監軍的小黃門誣告,說他消極怠工(固壘息軍),靈帝大怒,讓押解進京(檻車征之),然後換董卓當前線總指揮。
處於朝廷軍交接班之際,他們竟很容易就入了廣宗城。
“嘻嘻——”/“看,有車來。”
“小心點,被馬踩著。”/“不怕,有天公將軍保護我們。”
車中荀柔聞聲,不由一驚,竟然有孩童聲音。
且不隻一個,還是好多孩童的聲音。
自離潁陰這段時日,他沒有見到過一個孩童,所過鄉野僻裡,到處都是破敗殘垣,隻剩驚惶的成年男女,隻有溝壑中有失去生命的棄嬰。
然而在這交戰圍城之地,竟然有孩童的聲音,還如此天真活潑,這甚至美好夢幻到讓人覺得詭異。
荀柔伸手安撫住緊張的荀顥。
不必著急,廣宗城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他們很快就會知道。
“請公子在此下車。”
馬車在廣宗城縣寺前停下,波才率先下,再將車綏遞向他。
荀柔點點頭,抓住繩索,在下車前,卻先抬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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