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內廷陰謀(1 / 2)

七州戰勢如火, 黃巾與朝廷軍隊拚殺正激烈壯懷,皇宮之中,中常侍趙忠、張讓等, 被稱為“十常侍”的宦官首領,也經曆了一次生死攸關的考驗。

就在方才, 天子將侍中張鈞和豫州刺史王允的上書,出示給他們看。

侍中張鈞上書直言:黃巾造反, 全因十常侍亂政,殺之懸首示眾以謝天下, 則亂當自解。

王允上書中則說, 在潁川敗退的黃巾帳中, 發現張讓等與之勾結的書信。

趙忠和張讓幾乎立即意識到, 天子對此並非全無懷疑, 否則不會將書信都拿給他們看。

於是,兩人立即靈機一動, 一句辯解都不說,帶著剩下幾個十常侍直接免冠去履,痛哭扣頭請罪,並表示願捐出全部家產以助軍資。

他們又賭對了天子的心思。

走在離開北宮的道路上,十常侍之一的中常侍段珪恭維道, “今日,還是張常侍和大長秋反應敏捷, 否則,我等俱死矣。”

大長秋趙忠有些得意道, “這世上,還有誰比咱更了解天子?那些士人隻當解除黨錮就能抖起來,殊不知, 天子最討厭他們一天到晚跳得高,給他找麻煩。”

“彆急著得意,”中常侍張讓將頭冠取下來,拿在手中,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黨錮解除,會發生如今之事,豈不是意料之中。”

“哼,”趙忠冷笑一聲,“他們不過是仗著天子,如今要用他們平定反賊,隻要等一日,天下大定,這些家夥有一個算一個,都得再回去窩著。”

“你也知道,他們是仗著天子如今要用他們,他們自然也知道,這會兒他們就是說廢話,天子也得忍耐聽一聽。”張讓一抖官服,薄如蟬翼的紗衣便揚起波瀾。

“那咱們就這麼等著?”十常侍中又一個高望憤憤道,“這豈不是太窩囊。”

“自然不能,”趙忠道,“我們既然能料理了呂強,自然也料理得他們,王子師既然敢汙蔑張常侍,想來張常侍如今定然已有計策了吧。”

他衝張讓皮笑肉不笑的一揚頭。

“大長秋這是什麼話,”張讓道,“王子師現在是豫州刺史,正是緊要時候,你明知天子此時不會動他,還攛掇我去碰,未免太失同僚之情了吧?我等如今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若是我被天子厭棄,讓那些士大夫看到機會,你以為你還能獨善其身?”

“那張常侍又有什麼主意?”趙忠道。

“你知我是潁川人,所以潁川的消息,的確比你們多曉得幾分。”張讓道,“王子師碰不得,但潁川這些士人,天子恐怕未必會護著他們。”

“你就彆賣關子了,直說便是。”

“我知道一個消息,潁川荀家那位神童,近來失蹤了。”張讓道,“在潁川反賊退敗之時,他突然失蹤,自然從賊去了。”

“就是作句讀,造竹紙,得天子私下誇讚那個?”趙忠皺眉,“這怎麼可能?不是說他最惡太平道嗎?”

這話,不好編啊。

“誰知道真假?之前還說潁川太平道徒少,結果呢?”張讓道,“潁川郡中還不是有這麼多太平道徒。聽說,那反賊無法無天,禽獸不如,見城拔城,為何偏偏就過潁陰不入?”

那些士大夫不是最喜歡罵他們顛掉黑白嗎?他就顛倒,又如何。

“聽聞荀氏在潁川頗有威望。”趙忠到底還是有些怕潁川士人,實在名聲太大了。

“他比當初張元節如何?張元節當初可算名滿天下,一朝論罪,卻隻敢倉皇而逃。”張讓成竹在胸,一彈長冠,“就算潁川士人果然願意相助,這豈不是更好,張元節所過之處,破家敗門,連孔氏都不能幸免,何況潁川中人,比孔氏遠不如吧。”

“不錯,”趙忠道,“若潁川中人都出手相助,天子看見這些人都與他作對,說不定再黨錮個十年也未可知。”

荀彧將玄色官服收好,換了青色深衣絇履,上告父親一聲,便步行向六叔荀緄家去。

潁川尚未完全平定,但荀氏卻已歸高陽裡。

黃巾過後,四處都需整理修繕,有的人家連圍牆都被推倒,此時正當成蔭之樹木,也大抵被砍去燒柴,望不到了。

這條前往伯父家的裡道,也尚未填平。

許多叔伯堂兄們,在黨錮解除後,被征辟出仕離開,如今高陽裡的沉靜,讓他不由回憶起幼時。

待到叔父門前,他整整衣衫,這才上前扣門。

為他開門的是自幼熟識的田伯,對著他勉強收起愁苦的表情,躬身請荀彧入內,“彧郎君,請進。”